第41章 第41章
第二天，夏繁须得回家了。
许燃替她买好机票，送到机场，安排好一切。
离别总归伤感，天气也格外应景，昨日还烈日朗朗，今天便阴云密布，灰蒙蒙一片，间或飘下几丝凉飕飕的雨。
夏繁的眼睛满含不舍，好似在诉说离别的衷肠。
这次夏繁还没开口，就得到了许燃的拥抱。
他抱她时会用手托着她的后脑，手臂将她包裹得很严实，给人格外珍重的感觉。
他的怀抱好似蕴含了魔法，能治愈一切的坏情绪。
夏繁心情稍稍好转。
夏繁伤感地说：“下学期高三，我父母要暂时没收我的手机，只有周末的时候可以玩，我以后没法经常联系你了。”
许燃应：“嗯，学业为上。”
夏繁目光炯炯，言辞凿凿：“这一年我一定会好好学习，考来北京的，你要等我。”
夏繁话中的“等我”包含着保持单身，不许和别的女生谈恋爱的诉求。
许燃点头：“好。”
夏繁不知道他有没有get到她话中本意，又试探性问：“你大学的时候不会谈恋爱吧。”
许燃无奈扶额：“我记得某人曾经提点过我这件事，什么别人都在卷，我没资格享受。”
夏繁唇角上扬：“没什么，我再提醒一下。”
许燃也笑：“谨遵教诲。”
夏繁噗嗤一声笑出来声。
飞机驶离北京的那刻，夏繁望着窗外的蓝天，心中的惆怅也如天一般广阔、云一般柔软。
她在心中默念，再见，许燃。
回到家后，夏繁临行前撒下的谎言并没有被揭穿，顿时松了一口气。
时间飞快，转眼就是金秋九月，高三报道，夏繁正式成了一名备战高考的学生。
到了高三，气氛的紧张程度与高二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夏繁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机械，疲惫。
唯一治愈她的就是每周末和许燃聊天的时候。
她把学校一周的见闻事无巨细和许燃分享。
讲来讲去都是那些普普通通的做题时光，可夏繁还是不厌其烦地讲述。
同时也会打探许燃的大学生活，是不是真如老师在课上描绘的那般多姿多彩。
实际上，许燃来到了强者如云的t大，学习任务甚至比冲刺高考的夏繁还要繁重许多，并没有什么轻松潇洒的时光。
周末的时候他还会继续到之前那家视觉设计公司实习。
学习和实习占据他日常生活的全部。
可许燃并不觉得无聊厌烦，正相反，这些全部都是他热爱的事情，他做这些事情很容易进入到全然忘我的心流状态，常常会忘记吃饭。
因为饮食不规律，许燃甚至因为突发急性胃炎去了医院。
那天是他首次主动在夏繁面前暴露出较为脆弱的一面，甚至煞有其事地拍下输液的那只手，发给夏繁。
他想让她心疼自己，尽管知道自己此举会让她分心，不利于高考复习，但还是这么做了。
许燃自知行径可耻。
但那又如何，谁让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生病的时候想和喜欢的人分享，想得到她的牵肠挂肚。
夏繁果不其然很焦急，甚至在通话中担心地哭起来，差点要飞到北京去照顾他。
被许燃严厉制止。
他方才觉得自己此举比想象中的更过分。
那个小疯子真的会一时冲动跑来找他。
许燃说自己已经痊愈，让她安心复习，此后也没再向夏繁说些会让她担心的事情。
时间如白驹过隙，上半学期转瞬即逝，寒假期间许燃继续在北京实习，没有回虞城老家。
一转眼就到了模拟考的时候。
一模，和之前的所有考试的性质都不一样，这是一场带着高考色彩的考试。
甚至还会有全市排名。
夏繁很是紧张，紧张程度超过以往的所有考试，甚至会有种肠子打结的错觉。
尤其是这次一模考试还和自己的生日很近，如果考得好，就能开开心心过生日，要是发挥的差，连过生日的心情都没了。
到了进入模拟考的阶段，父母把夏繁的手机彻底断了，连周末都不能玩，一直到高考结束才能重新拿到手机。
她想在考试前获得许燃的鼓励都做不到。
考试前几天，她一直没由来心慌，这种反常的情绪很久不曾发生，但每次发生总会伴随坏事发生，故而她对这次的一模有着不好的预感。
实际的考试发挥也正如她的预设，一塌糊涂。
并不是题目超纲，她完全不会，正相反题目基本上是眼熟的体型，做过无数遍，可这次模拟考她硬是被卡主，没有做出来，属于心态问题。
考完数学的时候，夏繁就知道这次的一模彻底砸了。
由于心态崩了，剩下几门发挥得都不如人意，甚至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她一直知道有一类人是大考型人才，平时考试不出色，但大考的时候总能发挥出彩，成为一匹人人艳羡的黑马，与之相对的就是大考考砸型倒霉蛋，平时成绩稳定，大考的时候会马失前蹄，令人唏嘘。
夏繁从没想过，自己有可能是第二类人，这个认知让她焦虑不已。
整个人都是低气压状态。
父母问她考得怎么样，她只是摇头，也不答话。
考砸的意思不言而喻。
父母见她实在失落，外加生日临近，也不好数落她，徒增她的心理压力。
公布成绩的那天，赶巧是夏繁的生日。
她用父母的手机，查看家长群文件，看到了成绩单。
班级排名退步15名，虽是意料之中，早有心理准备，但夏繁还是躲到房间里狠狠哭了一场。
过什么生日，她半点好心情也没有。
十八岁的成人礼，竟是一模糟糕的成绩单。
夏繁闷不吭声流了好久的泪，鉴于她退步太多，父母满腹愁绪，无心为她准备十八岁的生日。
唯一好点的是，今天是她的生日，中午吃饭的时候，母亲把她的手机还给她，破例准许她玩半天的手机。
拿到手机，刚开机，界面弹出一些未接电话，还有十多条生日祝福的信息。
其中未接电话，大半是许燃打来的，最近的那通就是今天上午。
许燃在微信上说：【我回来了。】
夏繁猛地怔住，许燃竟从北京回来了，她忙拨通电话。
许燃接通。
夏繁话语急迫：“你还在虞城吗？”
许燃：“嗯，我还住在原来的地方，过来找我。”
夏繁喜出望外：“好。”
夏繁跟父母说自己要出去一趟。
父母同意了。
夏繁飞快赶去学校对面，坐在出租车上时身体因激动微微发抖。
许燃回来的消息就像一道白亮的光，冲破她黑沉沉压抑的心境，将今日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燃烧，化为灰烬。
她又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喜悦和激昂填满。
她有大半年没有看见许燃了，他不喜欢更新动态，夏繁甚至连他的近照都没有看过一张。
每天想他的时候就把文具袋里的那张合照拿出来看看，聊以慰藉。
她疯狂想知道十九岁的许燃是什么样的长相，和十八岁的他有无明显变化。
夏繁纠扯着一颗跃动的心，快步跑上楼梯，来到房间门口，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许燃，也是这里。
夏繁敲了敲门。
少倾，许燃开门。
骤然出现在门后的俊脸，令夏繁呼吸一窒，那熟悉中透出的新鲜感让夏繁忍不住细细打量他。
他面部轮廓感更清晰深刻了，换言之，清俊之外，多了分英气。
一种雄性荷尔蒙的力量感。
“进来。”他让了个身位。
夏繁进入。
这里比之前更空旷了，东西没以前多，或许是许燃离开前收拾过一遍，扔掉了很多不必要的物品。
夏繁没话找话：“你怎么来了？”
许燃斜觑她，淡淡启唇：“这么问，看来你不欢迎啊。”
夏繁忙辩驳：“哪有，我高兴还来不及，简直像做梦一样，我今天特别难过，哭一天了都。”
夏繁红肿的眼眶加以佐证。
许燃问：“为什么哭？”
夏繁羞赧：“一模考砸了，退步特别多，我很害怕自己每逢大考都会考砸。”
许燃：“不必要给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
夏繁：“但是看到你之后，心情终于好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许燃：“就是知道才会来的。”
夏繁欣喜若狂，激动地问：“你是专门为了给我过生日才来的吗？”
许燃扬了扬眉峰：“你说呢，某人应该又把之前的约定忘个一干二净了吧？”
夏繁的确是忘了，不记得有过一起过生日的约定。
许燃提醒：“你还记得我说你生日的时候我要帮你录一支舞吗？”
夏繁瞬间想起来，得意和满足填充她的胸口：“没想到你一直记着，我以为当时只是随口一说的呢。”
说完她又不好意思道：“这么长时间我根本没有好好练舞，到了高三很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可能没法拍舞蹈视频了。”
许燃准备了替选方案：“如果不录视频，拍其他的也可以，比如生日写真。”
夏繁拍手应和：“好啊，不过我想拍那张比较成熟点的写真，不想拍可爱俏皮风的。”
许燃：“随你，你可以找一组你喜欢的风格照片。”
夏繁依言从网上找了一组某网红的纯欲风写真，递给许燃，“就这种风格吧。”
纯欲风主打面容清纯，穿着露肤度大，姿势多为男友视角。
许燃定睛：“我这里没有类似的衣服，现在去买吧。”
夏繁和许燃来到商场，他们挑了件和图片中类似的裙装。
夏繁正欲回去，许燃：“等我一下。”
紧接着，夏繁目送许燃进入一家奢牌女装店。
很快，许燃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印着logo的手提袋。
许燃把手中的纸盒递过去。
夏繁接过，惊喜道：“这是给我的？”
许燃：“之前订的一条裙子，送你的生日礼物。”
夏繁小心地掀开纸盒一角，忍不住看里面的裙子是什么样子，只看见白色的布料。
许燃：“回去再看。”
夏繁：“很贵吧？”
许燃：“成人礼值得。”
夏繁大为感动，眼角溢出泪珠：“我好开心，我这次考得一塌糊涂，我父母都没有为我准备生日礼物。”
许燃抬手擦掉眼泪：“你的生日时长已过去大半，剩下的时间别去想不开心的事。”
“好。”夏繁点头。
回到许燃住处，夏繁换上了拍照要穿的衣服，这套衣服在照片里看着还好，但上身后才觉得有点过于暴露，整个肩背露出大半，很没有安全感。
夏繁扭扭捏捏出来，手压着裙摆，不敢看许燃的眼睛，羞耻说：“我换好了。”
许燃抬眸，轻薄的裙子覆在女孩莹白的躯体上，堪堪遮住春光，大片肌肤无遮无拦地落入他眼底。
许燃拍过不少穿着清凉的人物写真，很多时候摄影客体在他眼里只是个躯壳罢了。
唯独夏繁是例外，他没办法只单纯将她视为摄影摆拍工具人，他没办法不去注意她的衣着，她裸露的皮肤。
这些直观的视觉刺激让他呼吸加快。
这种熟悉的感觉甚至会让他回想起那晚在酒店，自己的体内涌动的卑劣欲望。
“可以拍了吗？”夏繁小声提问。
许燃敛眉，点头：“可以。”
纯欲风的摆拍姿势通常较为诱惑，甚至还有一些打擦边球的性暗示，只不过是配上了清纯无辜的表情。
夏繁在模仿写真里的姿势时，羞耻得红了脸，后悔自己的提议。
她哪里能拍什么纯欲风啊？！
她高估自己的表现力，低估自己的羞耻心，她没办法在许燃面前做出那些暧昧勾人的表情和动作。
“算了，我放弃了。”在她僵硬尝试之后，宣告偃旗息鼓。
许燃的镜头离她很进，透过黑色镜筒，她仿佛看见许燃清冷的眼眸。
许燃没有立刻放下相机，他似乎在审视她。
夏繁脸颊热烫，耻感幻化成虫蚁，啃噬她的经髓，她忙伸手将镜头推开。
没了相机镜头的阻隔，两人的视线遽然相撞。
气氛顷刻间急剧升温，似乎有火药粉末在噼里啪啦炸响。
许燃的眼神并不清冷，正相反，那双冷意的眸子早已被浓稠的热欲所侵占。
他的眼神是捕猎者的审判，是无言的进攻，是图谋不轨的摧毁。
他倏地靠近，陡然放大的俊颜令夏繁心猛地一跳，继而高频率持续跳跃。
她急促地喘息，好似空气中的氧气即将消耗殆尽。
距离太近，近到许燃的鼻息清晰可感。
夏繁怔住，一动不动，她紧张，心慌，以及隐秘的期待。
她的眼睛湿润明亮，眼神带着怯意的躲闪，微仰的面庞欲拒还迎，活灵活现地诠释着何为纯欲。
“我应该抓拍这个瞬间，”许燃沉声，用气音，“但现在来不及了，我只想吻你。”
夏繁的脑袋轰地炸开，似夏日祭的烟花。
许燃倾身，唇轻轻贴上来，蹭过夏繁的唇，像蜻蜓点水，蝴蝶采粉，倏忽而过，只留下酥酥麻麻的痒。
夏繁紧紧扯着他洁白的衬衣衣领，身体轻轻颤抖，眼中雾气愈发浓重，已经无法成像，许燃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她眼帘剧颤，似蝴蝶震翅，直到慢慢闭合。
黑暗，裹挟未知和恐惧，同样也会带来渴求和惊喜，放大人体的知觉和感受。
唇瓣被湿润地含住，牙关被轻柔地顶开，舌尖也被灵活的挑动。
从生涩的试探，到大胆的深入，最后动情的缠绵。
夏繁的肢体从极度僵硬之态渐渐放松，如严冬的冰川在春风吹拂下化成潺潺流水。
夏繁的手松开许燃的衣领，改成紧圈住他的脖颈。
两个毫无经验的少男少女在本能的驱动下，用唇舌传达绵绵爱意。
过了许久，或是一分钟，也或是五分钟，无人能分辨时间流逝了多久，两人总是停下，稍稍分开。
双人急喘，夏繁率先打破情欲涌动的寂静，“刚刚那算什么？”
许燃：“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