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许燃走后,夏繁疯玩一阵,之后不情不愿地去补课。
补课是统一安排的,谁也逃不掉。
漫长的四十天,过的比在学校里的四个月还要缓慢煎熬。
夏繁每天带着痛苦面具去上课。
同学们背地里无数次商讨怎么把补课这事举报到教育局,然而这些讨论无济于事,掀不起半点浪花,大家还是每天规规矩矩去补课。
夏繁除了补课的烦恼之外,还有一件不顺心的事。
自从许燃实习之后,每天都很忙,夏繁找他聊天,基本上没有秒回的情况,都是过了好久才回复,有时候半夜一两点才回复。
更有甚者,有一次打他电话,竟然是一个女声接的,那女声清甜动听,说许燃不在办公室,有事请稍后再联系。
现如今两人一个在实习,一个在补课,一天下来,连句话都说不上。
郁闷,心烦,还有一点点的患得患失。
那个女声让夏繁很有危机感,虽然也知道她是许燃的同事,但是她竟然可以擅自接许燃的电话,关系未免有些亲密。
许燃会把手机交给一个普通女同事保管吗?
夏繁越想越烦闷郁结。
事后许燃也没有给夏繁回拨电话,没有任何的解释,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夏繁联系了他一样。
夏繁好不容易熬到了四十天补课结束,她一天也呆不住了,此刻满心满肺的想法就是去见许燃一面。
但是去北京一事不能透露给父母,夏繁只好撒谎,说同学邀请自己去家里玩几天。
父母看她补了那么久的课,比较心疼,便没有存疑,爽快准许了。
夏繁拿着平时攒的钱,买了张去北京的机票。
她甚至没有告诉许燃自己去找他。
一来是想给他个惊喜,二来也是担心提前和他说了,他会觉得夏繁一个人来北京太危险,故而不给她来。
夏繁就是要叛逆,不管是父母,还是许燃,都不能拦着她想去北京的念头。
这是夏繁第一次坐飞机,提心吊胆,害怕不知道登机流程闹出什么笑话。
但好在,流程并不复杂,和乘坐高铁差不多,只需要跟着广播指引,随人流排队就行。
飞机腾空的那刻,夏繁的心也跟着飞起来,好似下一秒就飞到许燃的身边。
本以为登机后,小憩片刻,便能成功抵达北京,却不知为何,夏繁感到眩晕,她平时坐公交车时也会晕车,但远没有这么严重。
这次独自坐飞机,竟头晕的厉害,整个人虚弱无力,恶心反胃,飞机上提供的免费餐饮她一口没动。
夏繁强忍住剧烈的不适,闭上眼睛,想依靠睡眠来对抗。
但一直没能入睡。
三个小时仿佛被拉长了三个世纪,在飞机稳稳降落后,夏繁才病恹恹地跟随众人下飞机。
大家有条不紊地离去,唯独夏繁在机场出口迷茫。
她身体不舒服,也不知道许燃人在哪里,自己呆愣愣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失落,无助,委屈的情绪萦绕心头,夏繁嘴唇轻微抖动,眼泪簌簌而下。
当一个人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很难会有好心态,现在的她一点也不勇敢,只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
夏繁拨了许燃的电话,话筒中将将传出嘟嘟的声音,夏繁就急不可待地盼着他接起,然而在响了好多声,几乎要停止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
夏繁抽泣:“许燃。”
对面不是许燃,是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声:“许燃现在不在办公室,你找他有事吗?”
夏繁瑟瑟索索开口:“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带手机?”
“他们正在会议室开会,不能带手机。”
“那你们公司在哪,我想过去一下,我找他有事。”
“好的,我等会儿把公司地址发给你。”
“谢谢。”
电话挂断,约莫半分钟之后,夏繁收到了一个地址信息。
有了地址,夏繁恐慌无助的情绪有所好转,没有那么害怕了,至少她有了目的地。
她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前往许燃的公司。
公司在工业园区,这里的高楼大夏鳞次栉比,宛若钢铁丛林,充满未来科技感,很多穿着正式、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进出其中,有些在经过夏繁身边时,用她听不懂的外语打电话。
这里的一切都写满了高级、严谨、一丝不苟。
夏繁衣着气质都与这里格格不入,她太稚嫩了,就像孩子误闯进大人的世界。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理所当然被前台拦下:“请问你找谁,有预约吗?”
夏繁小声道:“我找许燃,他在这里实习。”
前台:“好的,我帮你通知一下。”
夏繁乖乖点头:“谢谢。”
前台拨通了电话,交谈了几句就挂断了,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他在开会,可能散会了之后才能联系上。”
夏繁:“好的,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吗?”
初来乍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前台含笑颔首,抬臂示意一旁的长椅:“可以。”
一个小时后,许燃散会,他刚回到办公室,一旁的同事便告知他:“刚才前台打电话通知,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来公司找你。”
许燃颅内猛地一跳:“什么时候的事?”
“得有一个小时了吧,你们这会开的可真够久的。”
许燃飞快地奔下去,到了前台,远远看见夏繁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头低垂着,像是睡着了。
许燃的心脏遽然一紧,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欣喜,担忧,心疼各种情绪如丝丝缕缕的细线缠裹着他。
这么远的路程,她怎么来了,又是一声不吭,突如其来,像是上天在和他开玩笑。
他难免想到了除夕夜,她也是这么叛逆,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他身边。
许燃收敛遐思,放慢脚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夏繁的肩背,他唤她:“小疯子。”
夏繁迷迷糊糊地抬眸看过去,视线模糊不清,许燃的身影分成了好几个,看着看着,她便一头晕过去。
从飞机上就不舒服,现在已经到了身体极限,一秒都撑不住。
夏繁的脸红得吓人,是被体热烧红的。
许燃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很烫。
他整颗心像是一张被揉烂的纸,心酸难忍,这个小姑娘,千里迢迢地赶来,发着高烧独自一人在前台等了一个小时。
他心疼得简直不知怎么是好。
许燃快速拨通上司的电话,请假两天。
上司关心询问:“出了什么事吗?听说有个女生来找你是吗?”
许燃应道:“嗯,她生病了,我要带他去医院。”
上司随即问了句:“是女朋友吗?”
“是。”许燃没有任何犹疑。
“行,你去吧。”上司还算通情达理。
虽然项目即将交付,时间很紧张,但公司即便再忙,也不能连基本的人情味都没有。
许燃叫了一辆车,车到了之后,他俯身抱起夏繁,坐上车。
他焦急地和司机说:“去医院,麻烦快一点。”
“好的。”司机朝后头看了眼,看见昏迷的女孩,他有些慌神,“这姑娘咋了?”
“发烧。”
司机这才放松下来:“吓死我了,上回有个急救的,坐我车上,然后还没到医院就咽气了,可给我吓毁了。”
“麻烦司机了。”
“好说。”
半小时后,到了医院。
夏繁恰好转醒,她看着冰冷空旷的大厅,疑惑道:“这里是哪?”
“医院。”
医院一词让夏繁心里升腾起恐惧,她从小到大最害怕医院了。
夏繁抗拒地扭头挣扎:“我不要在医院,我要离开这里。”
许燃话中带着诱哄:“你发烧了,我带你去输液,等会儿我们就回去好吗?”
夏繁吓得声音都哆嗦了:“不想打针,我可以吃药。”
许燃低声宽慰:“别害怕,我陪着你。”
夏繁头又晕起来,实在是没力气抗拒,别别扭扭地站在那里。
许燃拉着她的手,温柔而坚决地将她带到了输液区。
输液区并不安静,有很多孩子此起彼伏的哭闹声。
夏繁很想成为这些孩童中的一员,毫无顾忌地放声哭泣,但她已经长大,实在不好意思。
排队排到了夏繁。
夏繁胆战心惊地将手递过去。
护士姐姐道:“换只手。”
夏繁将右手收回,把左手递过去。
她皮肤莹白,但血管纤细,并不好扎,小的时候因为总是扎不进去,每次打针都要被扎好几遍,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故而对医院产生恐惧抵触的情绪。
当护士姐姐捏起酒精棉球擦拭她的手背时,夏繁身体被唤醒了应激反应,她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眼神也偏过去,不敢看向针头。
许燃握住她的右手,另一只手蒙住她的眼睛,无声地给她安慰。
夏繁的手心汗津津的,将许燃干燥温暖的手掌沾湿。
倏忽,手背传来一阵刺痛。
夏繁浑身紧绷,甚至没出息地流出眼泪。
明明那点疼痛是可以忍耐的,但是也不知为何,就是控制不住生理泪水。
许燃轻声,像哄孩子一样:“别怕,已经打好了。”
护士利索地将输液管盘好,用医用胶带粘住。
夏繁这才敢抬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眼睛红彤彤、水汪汪的,一看就是被眼泪浸润过。
护士不由得打趣道:“大朋友真勇敢。”
夏繁羞得面颊飞起一抹红晕。
许燃拿着吊瓶,扶着她去座位上挂水。
夏繁坐下,许燃把吊瓶挂好,在她一旁坐下。
夏繁:“对不起,耽误你上班了。”
许燃:“你该道歉的不是这件事。”
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错误吗?夏繁又心慌又委屈,“我哪有犯错?”
许燃轻叹:“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
夏繁小声抱怨:“我怕你不给我来,我就是想来见你,难道这也不行吗?”
许燃:“你应该提前和我说,我可以去接你。”
夏繁愈发埋怨:“你每天这么忙,我哪有几次能联系上你啊。”
许燃自知理亏:“抱歉,最近确实是项目进度最忙的时候。”
夏繁赌气:“那你快回去上班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许燃挑眉看她:“真的可以?”
夏繁嘴唇嗫嚅,不可以,她现在好脆弱,好需要人陪,她做不到一个人在医院。
“我,我……”
“看来你是不需要我了。”许燃忧怅地叹了声。
夏繁立刻道:“需要,我好需要你。”
许燃弯了弯唇:“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夏繁担忧:“那公司怎么办,你无辜旷工,被老板骂了怎么办?”
许燃:“我和老板请过假了。”
夏繁:“那就好,看来你们老板还蛮好说话的。”
许燃:“嗯。”
少顷,许燃的手机响了,夏繁看过去,他很快接通。
话筒中传出来的声音,音量低,夏繁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但是那个音色仿佛刻在她的细胞里,她一听就察觉到,是那个两次接了她的电话的女生。
她没由来地一阵紧张。
好像自己珍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
许燃回了几句话,便挂断电话。
他并没有和夏繁解释这通电话,但夏繁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似盼着他开口。
许燃:“怎么了?”
夏繁:“谁找你?”
许燃:“同事。”
夏繁:“她是谁啊?”
许燃:“就是同组的同事。”
夏繁:“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
许燃并没有注意过纪婧的声音,他并不知道夏繁为什么会说这个,便附和地嗯了声。
夏繁更失落了。
夏繁:“她和你打电话干什么的?”
许燃:“问我第一版方案放在哪里?”
“哦。”夏繁又问:“她漂亮吗?”
许燃皱眉回想了一下,纪婧每天都会换不同的衣服和发型,但香水味道却一致,属于精致讲究的那类女生,他回道:“挺漂亮的。”
夏繁情绪低落:“哦。”
本以为关于这位女同事的话题到此结束,却不料夏繁问出个王炸。
“那你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