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7章

    所谓的场景模拟，其实就是让36号犯人产生幻觉，进入他们设计好的场景当中，感觉就像真的一样，直到将他们所需的情报透露出来。尽管是药物产生的幻觉，但细节却要极为真实，各种声音都要特别逼真，令36号犯人认为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能有任何怀疑，否则就是失败了。

    从36号犯人和贾巴尔认识开始，直到海边突然崩溃，中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情况，迪安实在想不出来那里出错了。他虽已经获得36号犯人透露的电话号码，可确认需要时间，在这之前，必须确保36号犯人无恙。他知道36号犯人打电话是求助，但具体情况不明，因为对方说的是密码，目前无法破译，只能先从电话号码查起。

    电话号码由局里负责查询，他只负责审讯36号犯人，获取的任何情报都要上报局里，另外还要确保36号犯人活着，至少现在不能死。他之所以要尽快弄醒36号犯人，主要是担心

    有人打来电话，自己不便接听，否则马上就暴露了，线索中断。最好36号犯人醒来之后，仍旧处于幻觉当中，场景模拟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直到药效彻底过去。

    医生很快给36号犯人注射了两针镇定剂，身体随即停止颤抖，生命体征也自逐渐恢复正常，但什么时候苏醒不清楚，眼下只能被动等待。迪安和医生都不清楚36号犯人和贾巴尔是否还处于幻觉当中，不敢轻易弄醒两人，以免发生不可控的危险，只能等他们自然醒来，除此别无办法。

    贾巴尔和36号犯人都停止颤抖后，迪安暂时松了一口气，没有离开房间，搬把靠背椅坐在病床旁，点上一支烟，默默抽着。他准备坐等两人醒来，不管需要多久，都要第一时间知道，避免再发生意外。医生调试好仪器，倒了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迪安一杯，没有坐下，就站在病床前，小口啜饮。

    迪安边喝咖啡边问医生道：“你想过没有，36号犯人为何会突然变得异常起来，是药物的问题，还是场景模拟出了问题？”

    医生很快说道：“想过，但暂时没有答案，需要等贾巴尔和36号犯人醒来后，仔细询问才能判断。”

    迪安道：“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医生道：“镇定剂的药效至少要持续三个小时以上，再加上新型药物的作用，恐怕时间会更长。”

    迪安眉头微皱道：“更长是多长，说个大概时间！”

    医生道：“最少五个小时。”

    迪安看看腕表，当前刚过零点，五个小时后，差不多也天亮了，总部的限时为早上八点。他虽然获取了一个人电话号码，却并未得到瓦希德的下落，这才是局里高层最关心的，但情况不容乐观。他上星期刚获得部门主管的提名，休假回国就是为了此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半个月将走马上任。

    可眼前的36号犯人却让他的主管提名产生了波折，如果获取不到任何实质性情报，提名很可能会作废，十五年的辛勤工作全白费了。他冒险使用新型药物，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但如今36号犯人昏迷不醒，审讯无法继续，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局里的限时则绝不会延长的。

    医生喝完咖啡，不久发现36号犯人的嘴唇在蠕动，似乎是想说什么，马上走过去，侧头贴耳倾听。迪安也忍不住站起身来，准备靠近病床查看，却被医生抬手阻止，示意他不要走动或出声，防止惊扰36号犯人。医生弯腰侧头倾听了两分钟，转身离开病床，看着迪安，抬手指指屋外，示意道外面去谈。

    两人随即走出房间，外面则是隔间，透过双面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随时监控36号犯人和贾巴尔的动静。关上房门后，迪安立刻询问医生道：“36号犯人说什么了？”

    医生很快说道：“听上去像是水，但不敢确定，声音太微弱了。”

    迪安皱眉道：“为什么会是水，没有其它信息了？”

    医生摇头道：“没有，反复就是这一个词。”

    迪安点上一支烟，深吸两口道：“你判断是什么原因？”

    医生想想道：“很可能与36号犯人最后接触模拟场景有关，应该是受到了刺激，所以计划才会突然中断。”

    迪安道：“最后的模拟场景是大海和灯塔，按照计划，36号犯人会进入灯塔内休息，等待电话，结果就出错了。”

    医生道：“问题应该就是出在大海上，因为36号病人曾经遭受过海难，侥幸逃生，记忆深刻，很可能是受到了刺激。”

    迪安此刻也不知医生的判断是否正确，可对方是这方面的专家，只能根据他的判断来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随即问道：“如果你的判断正确，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医生犹豫说道：“可以试着用同样的模拟场景来刺激他，或许能有意外收获，但危险性也很高。”

    迪安道：“死掉吗？”

    医生道：“死亡的概率不大，但有可能变成白痴，失去所有记忆。”

    迪安沉默抽烟，不大丢掉半截香烟，抬脚用力碾灭，冷冷地开口说道：：“开始准备吧！”

    他当然清楚其中的风险，可36号犯人不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医生只是估计至少五个小时，可能会更长，后者永远也醒不过来。他不想被动等待下去，就算失败也没关系，36号犯人的重要性就在于其身上的情报，如果无法获取，死活并不重要。他可不想因此耽误自己的前程，36号犯人虽然重要，但必须能体现出价值来，否则就毫无用处，黑狱每天都会死人，不在乎多一个。

    迪安和医生不仅返回房间内，取来特制的头盔，小心给36号犯人带上，然后连接号数据线，检查三遍，确定无误，随即开启系统。36号病人目前处于昏迷当中，什么看不到听不到，而且也不能注射新研制的药物，以免情况加重。头盔是用来刺激病人大脑的，使其更加活跃起来，通过逼真模拟的方式来产生画面感，如同身历其境，达到最终的目的。

    场景模拟的系统程序启动之后，屋内的灯光便黯淡下来，防止对36号犯人产生任何印象，而迪安和医生也随后离开，进入隔间内观察。后者坐在控制台前，紧盯仪器上的数据，关键是36号犯人脑部的影像，查看变化。头盔的刺激效果很明显，36号犯人脑部活动明显加剧，但是否进入模拟场景尚不确定，有待进一步的观察。

    迪安看不懂仪器上的影像，站在双面玻璃前望着病床上36号犯人，从其表情和身体上看不出任何反应，不知医生的办法是否可行。他担心没有给犯人注射新型药物，就算能进入模拟场景，恐怕也难有什么收获，不过能让犯人苏醒也可以。时候很快过去三十分钟，36号犯人没有任何反应，脑后活动还保持原先的程度，没能达到模拟场景所需要的强度。

    医生随即加大特种头盔的刺激强度，同时观察仪器上的数值变化，80是警戒线，超过便有生命危险。目前刺激强度是60，每次递进5，不能太快，36号犯人可能受不了。他根据犯人脑部影像的变化来掌控刺激的强度，平均每隔十五分钟加强一次，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然而数值抵达75后，36号犯人脑部影像还是没有太明显的变化，医生犹豫片刻，最终将数值调高至80。但是36号犯人的脑部变化仍旧变化不明显，医生很是无奈，却不敢在加大刺激的力度，超过80很容易失控，十分危险。不久之后，迪安发现36号犯人没什么变化，立刻走到控制台前，询问情况。

    医生随即将当前情况告诉迪安，并手指36号犯人的脑部影像进行解释，尽量使用他能听懂的语言。迪安很快弄清楚36号犯人的状况，没多犹豫，果断将数值调高至85，既然已经采取了行动，就不能怕冒险，一切后果由他负责。数值升高之后，36号犯人果然有了明显的反应，四肢开始活动，明显是在挣扎，有苏醒的迹象。

    迪安返回双面玻璃前，点上一支烟，沉默注视36号犯人，可以看到他脸上他惊恐他痛苦的表情，说明模拟场景奏效了。他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36号犯人是自己见过的最难缠的对手，所有手段都用尽了，却只得到一个电话号码，真伪还无法确定。他必须要从对方身上获取情报，无论用什么手段，否则会给自己造成心理阴影，很难再进行审讯工作。

    滔天海浪迎面袭来，持续不断，令郄龙感觉极端无助，竭力在冰凉的海水中挣扎，防止被海浪吞噬淹没。他不久看到远处有火光闪动，似乎有船只出现，没有多想，奋力朝该方向游动过去。他逐渐靠近火光闪动处，滔天的海浪消失了，四周变成了陆地，自己置身一辆坦克残骸旁，内部有火光闪动。

    坦克残骸旁趴着一个人，浑身沾满泥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已经死去了。他快步走过去，蹲身将尸体翻过来查看，随即脸色大变，骇然惊叫道：“瓦莲京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