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坑杀
孙家军的屠杀还在继续。
奔赴后方的韩王朝轻骑此时已经全部落败，鲜血淋漓地成为了孙家军的刀下亡魂。
而处在正面的韩王朝将士更是从原本的数万人变成了现在的寥寥几千人，可谓死伤惨重。
李鑫云脸色阴沉地指挥着将士且战且退，但这充其量也就是延缓死亡时间罢了。
就在这时，孙家军那边有一个传令兵忽然找上了张成龙，说到
“心儿姑娘有令，命张少将军即刻收兵！”
听完这道指令张成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他看来眼下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孙家军士气正旺，韩王朝溃不成军，趁此机会尝试攻城成功的可能性会增加不少。
无心这道命令甚至让他开始怀疑起无心和韩王朝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想到此处，张成龙只回了一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便指挥着大军向界城压去。
李习野静静地看着全线压近的孙家军，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鑫云，是时候了！”
一声大喊，让李鑫云停下了撤退的脚步，嘴角还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这番变化让张成龙顿觉不妙，连忙喝止了大军前进的步伐，但已经深入敌营的堡垒战车和重骑兵却因为相隔甚远难以第一时间召回了。
只见李鑫云拉起长弓，对着战场的四个角激射而出。
“轰隆！”
剧烈的轰鸣声响起，界城前方的土地忽然坍塌起来，溅起滚滚烟尘。
堡垒战车和重骑兵因为体型壮硕，即便将士们的大脑反应了过来，身下的坐骑也没能反应过来，在一片惊叫声中纷纷落入了大坑之中。
“集火！”
随着李习野的大喝，界城上的士兵迅速将巨石、热油等倾倒进了巨坑之中。
凄惨的声音从深坑中传出，里面的孙家军在烈火中剧烈的挣扎，毫无章法地想从巨坑中逃出，结果反而成为了妖兽犀牛脚下的亡魂。
“三阶以上的将领给我全力进行灭杀！”
此时的韩王朝将士已经杀红了眼，刚刚被肆虐屠杀的场景成为了积压在他们心中的怒火，借此机会全部释放了出来。
刀芒、剑雨、枪林纷纷落入了巨坑之中，成为了压垮孙家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救人！”
张成龙牙呲欲裂的嘶吼道，心里满是对无心命令不屑一顾的后悔。
然而他们刚想有所行动，界城的城门忽然大开，韩王朝的将士蜂拥而出。
绕过烈火熊熊的巨坑，直奔张天琪率领的大军而去。
喊杀声不绝于耳，每一个韩王朝将士的双眼都是血红的，他们只想多杀一个孙家军为死去的同僚报仇雪恨。
张成龙深深地看了一眼前方的巨坑，嘶哑地下令撤军。
这一战虽然韩王朝的将士死伤更多，但孙家军死去的可都是主力，此消彼长之下，反而是孙王朝首战失败。
“打扫战场，切勿深追！”
李习野在城墙上大喝一声，制止了不断追击的韩王朝将士。
这一仗虽然利用了张成龙的轻敌占了一个大便宜，但他心里清楚，孙家军真正的强大还没有完全展露出来，只有收兵做更多更全的准备，才有可能抵御下一次的猛攻。
此时界城外的土地已经完全变成了黑红相间的颜色。
红色是韩王朝将士的鲜血，黑色是焚烧孙家军之后的残痕。
整个巨坑中，已经没有了一个活物，甚至没有一个人或者一头坐骑的尸体是完整的。
韩王朝的将士甚至没有跳到坑中去细细打扫，直接便将这些尸体给掩埋了，至于自家死去的将士，则是被带回了界城中，悄悄派人送回了皇都，也算是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不算善良的交代。
“现在你又作何感想？”
两朝暂时停战后，李习野再次向无月询问道。
在看到韩王朝将士被绞杀的时候，无月心里想的是冲出去能救一个救一个。
可当孙家军凄惨的声音响起，他又不知道到底该怜悯哪一方了。
这就是战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谁对谁错，只有血肉横飞下的胜者为王，以及惨叫声中积蓄起来的狂躁的怒火。
无月摇摇头，他现在根本形容不出内心的感想，没有和韩王朝其他将士一样胜利后的喜悦，也没有对孙家军的深恶痛绝，如果非要说有，那也是对死去生命的哀叹，无论阵营。
“战争从不是一板一眼的比试，每一步都有可能让你陷入万丈深渊。
《兵》书中说过
走一步看一步为探索，走一步看三步才是战争。
这一仗虽然咱们赢了，但下一仗注定比这一次还要惨烈，咱们的人想报仇，孙王朝的人又何尝不是？
我知道你现在极度讨厌战争，甚至是讨厌我所用的这个战术。
但你设想一下，如果我没有能力将敌人击退，一旦他们攻入界城之中，又会有多少人惨死？
每一个人都身负罪孽，我们能做的，就只有不违背自己的初心，以期在行将就木之时，给自己找一个聊以的理由。”
李习野说完，转身走下了城墙。
无月并没有跟上去，而是踏前一步静静地看着重新陷入安静的战场。
很难想象，就在刚刚极短的时间里，这里埋葬了数万骸骨。
慕七七走到无月身边，轻轻牵住了无月的手。
她此时的心境同样不平静，这一牵，算是对无月也是对自己的一份安慰。
“你说什么时候天下才能没有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无月悠悠地问道。
“应该永远不可能吧，人都是自私的，为了逐渐膨胀的私欲，必然会挑起纷争。”
“私欲么那咱们现在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并没有什么目的吧，可能只是想要继续往前走，就必须有这样的经历吧。”
无月没有再说话，从慕七七的手中抽了出来，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一步一步，慢慢地在战场上行走起来。
似乎是想要听清楚，那些战死之人最后的话语，感受他们临死前最后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