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天地无意 九子有情（一）
雪鸢曾经和苏启元聊起过九子吞吐术。
苏启元当时的回答是这样的：
九子吞吐术，炼身的最佳功法，模仿里面的九子进行吐纳，身体会自然而然地得到提升，远古时期的妖兽，真的有太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了。
但是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九子吞吐术应该不止这么简单，我虽然学习了里面的功法，但总感觉自己没有抓住它的精髓，这部功法，我应该还没有找到它的极限吧。
为了印证苏启元的这种感觉，雪鸢自己也尝试修炼了一下，比起苏启元来，雪鸢还是差了一些，非但没有苏启元所说的奇怪的感觉，更是没能完全修炼下来，她唯一感受到的，就是九子吞吐术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修炼的。
所以这次无心将功法交给她的时候，她是有些犹豫的，无月虽然进步的很快，但是年龄还是太小了些，九子吞吐术到底能承受多少，又是否能学到功法里的精髓，雪鸢是没有百分百的信心的。
就像苏启元曾说过的：九子吞吐术，如果没有掌握精髓，那这部功法就只能算上乘，却达不到极品。
雪鸢的这些碎碎念，无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如果他能听到，肯定会追着雪鸢询问她和姐姐之间的关系，对于身世问题，他一直都挺耿耿于怀的。
此时的无月正身处一片荒川之中，四周只有黄土和偶尔几株干枯的杂草堆，大风吹来，除了黄沙就是孤孤单单的风滚草了。
忽然一声震天的怒吼从远方传来，让无月为之一惊，匆忙扭头望去。
从遥远的天边，九个黑点正快速地飞来，当他们飞到无月头顶的时候，无月才看清他们的模样，遮天蔽日、形态各异，声声怒吼撼天动地。
无月对它们并不算陌生，在韩王朝的古书里，他就看到过它们的身影。
在远古时期，龙族曾经是称霸一方的巨擘，但因为生育能力实在薄弱，渐渐地就势微了起来，等到天地间只有最有一头龙的时候，为了让族群延续下去，它选择了和其它族群进行生育，这才有了九个形态各异的孩子。
长子囚牛，爱好音乐，其声音洪亮、动听，却没有丝毫的狂傲之意；
次子睚眦，喜杀好斗，心胸狭隘，算是九子中最残暴、最凶猛的了，却也是九子中战斗力最强的；
三子嘲风，好险好望，经常穿梭在丛山峻岭之中，是九子中速度最快的；
四子蒲牢，身形敦厚，声音洪亮，有传言说其吼声甚至可以震破苍穹；
五子狻猊，喜静不喜动，给人一副很恬静的感觉，喜好烟火之气，身旁常伴篝火；
六子霸下，也名赑屃，身材矮小，却是九子中力气最大的，身上常年背负着一个巨大的石碑；
七子狴犴，刚正不阿，不会烂杀，却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错之灵；
八子负屃，温文尔雅，是九子中脾气最为温和的了，和睚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九子螭吻，生性好吃，传言说其可吞万物，螭吻一吸，神鬼难逃。
到了这个时候，无月总算明白了九子吞吐术指的是哪九子，想来应该就是模仿它们各自的吐纳之法来锻炼身体吧，龙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它们强壮的身体和极具杀伤的吐息了。
想明白了这些后，无月立马调整了一下自己，准备专心观摩和学习。
可九子的行为却打断了他的准备。
九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降落，围成了一个圈，用各自的节奏和姿势开始了吐纳。
这一切本该都很正常，无月只需要照着它们的样子学习即可，但无月却看到了它们的眼泪，不知为何而流的眼泪，无月想要询问，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即便他能发出，恐怕也听不懂九子的回答吧。
无月慢慢地走到九子所围的圈子中央，站在那里异样的感受就更浓了，仿佛九子之间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力场，和天地格格不入，却又想强行挤入天地之间。
通过这个力场，无月多少感受到了一些九子的情绪。
那是一种极度的悲伤，压抑、嘶吼、无力，可偏偏又不是为它们自己而悲伤，九子，哪一个还像是以前的模样，更像是在为什么而祈祷一般，说不出的异样。
忽然，天地变色。
九子的头上阴沉了下来，如同巨伞般的阴云压了下来，就算是局外人的无月都感觉到喘不过气，不由自主就弯了膝盖，更何况作为当事人的九子，此时已经是浑身鲜血。
即便极其的惨烈，九子仍旧高昂着头，注视着不断下压的苍穹。
无月很想问问它们这是为什么，想要干什么，明明不是一副想要和天地抗争的模样，更不是一副坚决与仇恨的模样，为什么还要倔强地聚集在这里，又为什么要为这方想要杀死它们的天地而哭泣。
终究，没有谁会回答无月的问题，九子也在苍穹的压迫下，一点点化成了粒粉。
画面变换，没有了荒川，没有了九子，没有了苍穹，只有一片氤氲的雾气。
突然的变换，让无月有些适应不过来，他到现在还在思考，九子的眼泪到底为何而流。
仿佛是听见了无月的问话，雾气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嘶吼，雾气在这道声音的搅动下变出了一行字：
天地无意，九子有情。
无月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更不明白远古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深深的悲伤和眷恋始终是骗不了人的，辜负的人应该就是这方天地。
字迹变换，九子的模样生动地轮番出现。
但这模拟出来的样子和刚刚无月看见的样子并不完全相同，直觉告诉无月，眼前看见的这些雾气，才是真正的九子吞吐术，而他此前亲眼看见的，只不过是九子最后的挣扎和努力。
不知不觉间，无月跟着雾气中的图案摆起了姿势。
单脚独立，膝盖微曲，双手微伸，似扶琴弦；
四肢着地，脊背微躬，身形后移，似虎扑食；
侧身而立，一手叉腰，一手远指，似看远方；
蹲身而坐，昂首挺胸，口张眼瞪，似吼似鸣；
匍匐于地，身体蜷缩，双眼微闭，似睡非睡；
单膝跪地，脊梁挺直，双手托举，似托天地；
笔直站立，岿然不动，单手扶胸，似评是非；
身体斜立，随意自然，掌心向面，似读诗书；
盘膝而坐，双手平托，头颅微低，似食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