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回京
显德八年中秋佳日,大周战神唯一的嫡女欧阳蕊出现在宫宴上,全席轰动,引得见惯佳人的郎君们也花心荡漾。
欧阳蕊生得花容月貌、冰肌玉骨,纤纤不盈握的楚腰,一步三喘的无力惹得桃腮赛霞,这份娇柔比之虢国夫人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坐在对面的太子李盛宁面色黑沉,手中的玉杯裂纹四起,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倒抽气声。
一群呆愣的饿狼似没见过世面般看美人捧心。
才高八斗的史官要为她作赋,貌比潘安的探花为她当场写诗,新晋的武状元为她提裙……
他的好兄弟们争相在她面前卖蠢,根本不知这女人的真面目。
犹记得十日前,在杭州留园见到她的那一刻,他心中又惊又喜,盈满喷薄而出的暴怒。
原不报任何幻想,他向圣上请命亲自去接花蕊郡主回京,以为接回来的会是她的替身。
他坐在大厅内喝着茶,等着花蕊郡主被请出。
留园里的人并不知他的身份,他只道是奉旨来接人。
那日,她就如今日这般,走一步就娇喘三下,脸上还蒙着朦胧的皎纱,说是怕被风吹到。
她低眉顺眼地进到大厅,随即娇柔造作地以帕掩唇轻咳,这才抬眸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来人,水润的杏眸瞬时瞪圆,香帕落地,她以袖遮面转身想走。
只凭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她就认出了他,她知道他在精兰国普通的外表定是有易容,当时她也不强求他露出真容,担心他会有危险。
气质卓绝的他怎会是那样普通的面容,小时的他就已初露锋芒,长大后定会迷倒无数女郎,更何况他的生母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表情没丝毫变化,他端杯继续轻啄茶水,品尝上好的雨前龙井。
在她的脚要迈过门槛时,低哑的声音响起,“蕊表妹,孤吓着你了?”
扶着雕花门框,她顿住不动,以袖掩面转过身来,娇滴滴地说:“太子表哥,阿蕊没想到是您来接我,我有些激动气喘,咳咳咳——请太子表哥原谅阿蕊的失礼,阿蕊要回房吃药,咳咳咳——”
宽大的袖幅遮住了她的小脸以及浓密的乌发,却显现出更为丰盈的身姿,她比两年前更为致命。
抬高的手臂微微颤抖,欧阳蕊迟迟等不来他的同意,她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含笑的桃花眼贪婪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她,不似梦中的她那般绝情,既然她回来了,那就别想再离开他。
太子饱含笑意的声音终于响起,“蕊表妹身子如此羸弱,我们晚些时日再出发。”
她轻柔地回答:“都听太子表哥的。”
见她乖顺,他点头,“快去休息吧!等会我会派人给你送药。”
她依旧掩面,但声音急切,“太子表哥,我……”
不等她拒绝,他打断她,“我们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听话。”
欧阳蕊缓步退出大厅后,放下宽袖,娇弱不复存在,眼中反而充满势在必得的笑意。
仆从都被挥下,大厅中只剩下太子一人,他起身走到香帕前停住,捡起来嗅了嗅,确是她的味道,揣入怀中后,去寻给表妹治病的药。
精致的闺房中,馨香阵阵,宽大的床榻上架着青纱帐,夜风透过窗缝将纱帐吹得鼓鼓的。
朦胧的夜灯隐隐显现出榻上有致的身形,外间虫鸣不断,催人幽梦。
修长的手指从外掀开纱帐,只见床上只有薄被,并无佳人。
却有幽香从后面扑到挺拔的背上,光洁的玉臂箍紧他的腰身。
快速转过身来,他扯下她交缠的玉臂,一手捏紧她的雪腕。
她没有他个高,手腕被扯住,她被带着贴向他怀里,“表哥,你弄疼我了。”
他勾唇笑看着眼前嘟嘴喊疼的女郎,“没想到两年没见,表妹变得如此娇弱?”
脸色依旧清冷的郎君,一手拿捏住她,却不知另一只手如何地疯狂。
真的气喘后,欧阳蕊稳住声音问:“表哥,你送来的药呢?”
一手握住她紧致的脖颈,拇指从脖间往上滑,撑起她的下巴,他垂眸掩住眼中的疯狂。
食指抚着她的红唇,他哑声说:“我就是你的药。”
被迫仰起头看向日思夜想了无数夜晚的郎君,欧阳蕊有恃无恐,继续横跳,“我观表哥更像毒药!”
被她气笑,他低头靠近她,浓烈的气息笼罩着她,将她的馨香吞噬殆尽。
霸道地贪婪地深深地看着她的脸,一如洞房那晚细细刻画她的形象,他想在她脸上找出这两年的变化。
看她是否像他一样将思念刻入骨髓,用神魂描刻她的样子,午夜梦醒后脑中都是她在月光下为他起舞……
他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她还是那么美,不似虢国夫人的娇娆,也不全是草原女子的英气,那是一种长在他心坎的美,让他一想起她的样子,心都是痛的。
为什么她能那么安心地过两年?为什么她能继续兢兢业业建设她的精兰国?为什么她甚至准备再选王夫?为什么她现在又回来了?
她不是选了精兰国,放弃了他吗?
……
太多的话想问,汹涌澎湃的情绪急需找到出口,可他又怕她只是昙花一现。
他终是克制地亲吻上她的红唇,那肖想许久的佳人。
桃花眼中的潮起潮落,她看得分明,他的身体颤抖着,终于只是轻轻地吻上她,就如洞房那一夜,他温柔地亲吻她的脸。
思念是像断了线的风筝,另一头无限延长,看不到尽头。
他并没有为了太子的位置颠覆精兰国,她知道他不想伤害到她。
知道他终是当上了太子,可他空置东宫,不纳一人,她开心的同时,心里也是苦涩的。
泪珠不可抑制地滚落,流入紧贴的双唇,她知道他不喜欢看她哭。
咸涩中满是幸福的轻叹,哽咽的感动,无尽的相思。
正在一起,俩人就开始了相思。
不断碾磨着她的红唇,他喟叹,“狠心的女人。”
趁他说话,她踮起脚向上,主动回吻,追逐他而去,不让他再说她。
晚间下了一场阵雨,落花满地,外面响起了一阵蛙鸣,呱呱叫不停,但也无法打扰到分离许久的俩人通过亲吻化解曾经痛苦的别离。
而相处的时间是短暂的,即使再多的亲吻也补不回那已失去的时光。
欧阳蕊闭眼沉溺在温柔的深吻中,而李盛宁一直清醒地看着她,不错过一分一秒,生怕眼前的女郎消失不见,一切又只是他的梦,一个不能没有她的梦。
坐在高位上的圣上不时夸赞花蕊郡主,并不断提及一些年轻有为的臣子,让他们在花蕊郡主面前展示才华。
皇后也笑容满面地为花蕊郡主出主意,这大周最优秀的郎君都在这中秋夜宴上了,挑哪一个都是良配。
尚未婚配的郎君都在花蕊郡主面前露了面,都是温柔如玉的俊俏郎君。
受到冷落的京城贵女则窃窃私语,但见矜贵的太子独自饮酒,并不上前,她们心里才好受些。
这花蕊郡主一回京,就惹得郎君们血雨腥风地哄抢,可见不是个好的。
不少看花蕊郡主不顺眼的女郎,只能暗自揉搓帕子,恨她命好,得圣上宠爱。
满是裂纹的玉杯被放到案上,它并没有马上四分五裂。
想起那一晚温柔的她,对于他的予取予夺,她都乖乖配合,甚至主动亲吻他。
想起在静兰国大婚后的三日,她恨不得将他踹下榻去,没有他这个王夫。
她的温柔,她的顺从让他想在那美梦中不愿醒来。
之后的许多天,他夜夜去找她,她都没有表现得不耐烦,即使他有过分的要求,她也不会拒绝,而是默默配合,每次都主动上前扑到他怀中问他累不累,然后送上香吻。
直到圣上下旨催他,必须让欧阳蕊出现在中秋的宫宴上,他这才注意不在她的雪臂和脖颈上留下痕迹,带她快马加鞭回京。
再看到她在宫宴上对任何的示好都只是柔弱害羞地扭过身去,他想不明白她到底要干什么。
太子放下玉杯后就起身离开,没过几息,玉杯化为碎渣。
暗中观察太子的女郎们纷纷倒抽冷气,心想太子定是瞧不上欧阳蕊的这番做派。
借口更衣后,娇弱的欧阳蕊由阿云扶着从月亮门出来,经过小花园,再回到宫宴上。
在拐角的地方,她被一只大手拉住胳膊带入坚实的怀中。
头磕到他的肩膀,她轻拧他的胳膊,却他捂住了嘴。
阿云被这个变故打个措手不及,待看清俩人,就被太子眼神示意守在外面。
他们处在一个死角,且被桂花树遮住,光影透过枝缝洒在欧阳蕊的脸上。
周遭都是淡雅的花香,一粒粒黄色的桂花就像乌兰布草原上的萤火虫,她为他跳舞,萤火虫为他们引路,桂花为她们散发香气。
大手松开,他恶狠狠地盯着她,“欧阳蕊,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垂眸不看他,扭过身去,不作停留,要走。
又被他抓回推到墙上,她生气地瞪向他。
他的手扶她脑后隔着墙,不让她磕到。
她双手撑着他的肩,上前亲亲他的唇,见他脸色还不好,抱住他的脖子,深吻他。
知道她想蒙混过关,扒下她的双臂,他严肃地看着她,似乎她不给个让他满意的答案,他就不放她走。
知道这个位置并不安全,她扑到他怀里痴缠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
一刻钟后,阿云扶着粉面含春的欧阳蕊离开,面上的皎纱更衬得花蕊郡主杏眸明亮。
长叹一口后,整理好衣摆的太子缓缓步出,额角细密的汗珠在夜风的吹拂下颤动不已。
不过几息,不止一道暗影从月亮门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