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带你兜风
吃过晚饭，三人去楼下散步，石小年竟然怂恿起姐姐学习骑共享单车。
石小满一听，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我可学不来，我怕会摔倒。”
“不会的，车子这么矮，它要倒的时候你的脚就撑住地面了，”石小年敞着双腿坐在车座上，她个子矮，只能用脚尖点着地面，可她的胆子却很大，“你学会了以后去哪里都方便，而且骑在车上兜风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石小满真的被说动了，从妹妹手里接过了车把。
她们从小生长在大山里，见惯了高低不平的山路十八弯，那里不通水路，也不通车，从来都没有人去学习任何交通工具，因为即便学会了也派不上用场。
她学着石小年的样子跨坐上了自行车，双手紧紧地抓住车把，一只脚踩上车蹬，可另一只脚却只撑着地面不敢抬起来，急得石小年在一边又是指挥又是加油，连王艺诗也拍着小手给她鼓劲。
可她胆子小，在老家的时候，石小年会爬树，还能从两三米高的树上跳下来，可她不敢，虽然她比小年大了整整十岁。
她单腿撑地围着小广场划拉了两圈，感觉好像稍微找到了一点窍门，终于鼓起勇气，壮着胆子抬起了另一只脚，可是还没蹬出一步，车把就不听使唤了，她一害怕手脚全乱了，车子顺着道路的坡度堪堪往一边倒去。
“哐啷”一声，车子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身上，疼得石小满龇牙咧嘴，她手脚并用地去推自行车，可那个铁家伙居然沉得要命，她倒吸一口凉气，冲远处叫道:“小年，你过来帮帮忙啊。”
话音未落，突然一个身影飞奔过来，大手一伸扶起了砸在她身上的车子，她一回头，恰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厉……厉警官？”
“摔伤了吗？伤哪了？”
路灯不甚明亮，她却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关切。
她慌忙摇头:“哦，没事。”
“站起来活动一下，看有没有扭到脚。”他拉起她的胳膊，手上一用力，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没扭到……真没事。”石小满只顾弯腰拍打着裤子上的灰尘，窘得不敢抬头。
竟然只骑了一步就摔倒，还偏偏摔在了厉警官面前，苍天啊，她这是有多倒霉啊，还能再狼狈点吗！
见她手脚没受伤，厉俊凡才放下心来，他把那辆倒霉的共享单车推去了路边，又走过来问她:“还想继续学吗？”
石小满呆愣愣地看着他，心想，想继续学会怎样，不想继续学又怎样，但这话她没敢问出口，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在他鼓励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等我一会儿，”他说着居然又抬手揉了揉石小满的脑袋，还低头笑着损了她一句，“笨丫头。”
他转身跑走了，只留下一道挺拔的背影，还有自风中凌乱的石小满。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拎着一辆折叠的小型自行车重新回到了原点，他解释说:“这是我同事留下来的车子，现在他不用了，放那儿一直懒得扔，今天倒派上用场了。”话说完，车子也被他展开，三下五除二组装妥当。
他一拍车把，示意她道:“来，过来试试。”
石小满怯怯地看着那辆自行车，踌躇不前。
“过来啊，它比共享单车好骑多了，”他指指后座说，“而且有后座，我能给你扶着。”
石小满终于硬着头皮走过去，跨上了那辆自行车，她试着转动了一下车把，果然，这辆比刚才的共享单车活动要顺畅，而且车座也相对舒服。
“两只脚都上去，我在后面扶着呢，别害怕。”
“你……你可扶好了呀，千万别松手……”
“放心，走吧。”
忽然一道助力袭来，石小满被迫抬脚蹬了起来，一边往前蹬还一边啊啊大叫，走出大约十多米，她感觉到身后扶住自己的力量，居然不再害怕了。
她觉得好神奇啊，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脚下的路，她好像得到要领了，原来骑自行车也不难嘛。
刚要自我感觉良好，车把突然一个打晃，吓得她哇哇大叫起来，手忙脚乱之际，她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厉警官的声音:“不要低头，往前看，脚下用力！”
她连忙抬起头，脚下也加大了力道，果然，车子又步入了正轨。
可是，不对啊，厉警官骗了她，根本没给她扶着！
这个认知让她突然紧张起来:“啊……啊！你快来啊，我停不下了！”
“不要紧张，放慢速度，左脚拿下来，撑地……”他一边做着指挥已经跑了过来，随即就抓住了她晃晃悠悠的车把，将车子定在了原地。
石小满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慌忙跨下车子站定，活动了一下自己发抖的手腕。
厉俊凡看着她笑:“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实话实说。
这丫头可真是够笨的，他想。
“你怎么想起来学自行车？”
“小年说骑车子可以兜风，”她这才突然想起来陪她一起练车子的两个孩子不见了踪影，“哎？小年和诗诗呢？我们刚才一起下来的……”
“那儿呢。”
她抬头顺着他下巴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广场尽头两个孩子都在，正一人一个秋千架，玩得不亦乐乎。
“小满。”
“嗯？”
他忽然拍拍车子后座，示意她道:“坐上来。”
石小满傻了:“啊？”
他重复道:“坐上来，我带你去兜风。”
石小满有点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坐上了那辆自行车的后座，直到一阵雏菊般的淡香传来，眼前的房屋树木开始慢慢往后倒退，她才感觉到了一点真实。
厉警官正骑车载着她！
他白色的衬衣被夜风吹得往后鼓起，有一刹那，几乎触碰到了她的脸颊，她慌得连忙坐直了身体，往后仰了仰头。
“坐好，我要加速了。”
话音落下，车子果然风风火火地行驶起来。
正在胡思乱想的石小满被吓了一跳:“啊！你慢点……啊……”
厉俊凡简直被这丫头的小胆子给逗乐了，脚下速度未减，他腾出一只手往后伸去，一把捞过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上。
“抓紧我就不害怕了。”
石小满彻底愣住了，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乱跳一气，她觉得自己的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突突地燃烧起来，如果不是夜色昏暗，她想她一定丢死人了。
然而，心里又好甜蜜，像塞进了一团柔软的五彩的棉花糖。
她用力握了握掌心，尽量只抓住他的衣服，不碰到他的身体。
可下一秒钟，她的另一只手也被人抓起移动了位置，来不及反应，她已经被迫双手环住了近在咫尺的身躯，身体也随着惯性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自行车匀速前进，夜风微凉，老式的小区道路不甚宽阔，路边的景色也并不很美，但靠在身后的小丫头却让厉俊凡无比安心，他脑袋里忽然冒出来一个词语:天荒地老。
他从来还不知道，这不起眼的棉厂小区有这么大，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他载着她兜了一个大圈，回到原点，甚至还意犹未尽。
忽然一道刺眼的车灯闪过来，厉俊凡左脚一撑，停住了车子。
汽车里下来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三两步走过来堵在了自行车把前方，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厉俊凡，你别告诉我你不去见孙慧是为了在这里花天酒地！”他指着厉俊凡身后的石小满怒气冲冲道，“我告诉你，你弄来的不三不四的女人别想进我厉家的大门！”
“她不是不三不四的女人，进不进厉家我说了算。”厉俊凡声音不温不火，只是直直地看着那男人，颇为倔强地对峙着。
“你……厉俊凡……你……反了你了！明天给我回去一趟！”
“不去。”
男人的态度稍微软了一点:“你阿姨都跟人家说好了，你不去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谁说好的谁去呗。”厉俊凡清清冷冷地看着那男人，语气好像置身事外。
男人一下子就火了，指着他咆哮起来:“我是你老子，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你就跟你妈一个德性，就会装清高，给我摆脸子……”
“别扯上我妈！”
“哼，你还不如你妈，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老子给你铺好的路你不走，偏在外面搞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厉俊凡也火了:“什么叫乱七八糟？你在外面搞女人的时候我管你了吗！”
“你管我管得着吗！你是我儿子，我是你老子！”
“厉建国，你少不要脸，你儿子在车里呢，别在这冲着我大呼小叫！”
“你……你，你要气死我！你就不学点好……”
“对，我就这样了，学不好了，咱家上梁不正下梁歪。”
厉建国还想发作，车窗里却探出半颗漂亮的脑袋叫住了他:“建国，我们走吧，别气坏了身体，我回去跟慧慧好好解释一下。”
一直躲在厉俊凡身后的石小满这才注意到，豪车里还坐着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