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群英聚会

    望着几个老先生你一言我一语的，又在扯皮，崇祯不禁感叹，皇后说他们多少会有主意，如今看来还是高看了这帮狐狸，说了半天这也不是，那也不对，只有一个大家有共识，就是尽快召见天降之人进京，可卢象升说他们虚礼尽废，要是进京闹出什么大不敬的话，岂不是又是滔天大事？大明官员别的没有，找碴的御史一抓一大把，每天朝堂上为了鸡毛蒜皮争论不休，这天降之人与大明士绅格格不入，必然会惹出事端，到时应对乏力进退失据，如何是好？崇祯真是无可奈何，“罢了，此事就再议吧，你等回去不得声张，待事有眉目再做定夺，可记得否？”薛国观等人即刻答应，此事的确不可大事声张，谁都没亲眼见过，只能等卢象升曹化淳英国公他们回来后再说。

    临清城外，天雄军驻地，卢象升听得小校来报，说有一支打着关宁军旗号的骑兵靠近，看来驻守德州的杨嗣昌高启潜肯定得到消息了，这里大捷，邸报天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打开中门，迎接杨阁老和高公公，速去禀报曹公公”安排好一切，卢象升即起身来到营门口，远远看见旌旗招展，黑色甲胄映衬着白雪，巍巍壮观，迎面一个年轻白袍将领策马奔驰而来，看到营门前身穿二品服饰的录象升即下马行礼“卢督师，前锋右营副将吴三桂前来报知督师，杨本兵高公公已到营前”

    “原来是长伯，卢某恭迎杨大人高公公”后面杨嗣昌和高启潜骑着马来到营前，下马各一抱拳“几日不见，想不到建斗为大明立下不世功勋，某与高公公特来道喜”杨嗣昌满脸堆笑，两次大捷虽然可疑，但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哪里哪里，杨大人高公公幸苦了，快请营内叙谈，请”录象升说着领着杨嗣昌等一众关宁军将领走进天雄军营地，杨嗣昌和高启潜不停地观察周围，见天雄军将士个个精神饱满，衣甲鲜明，和往日所见有天壤之别，看来的确是有收获，尤其一旁的吴三桂更是左顾右盼，所有人知道，保定时这天雄军还是破衣烂衫，短短十多日鸟枪换炮，有些铠甲已经比关宁军都好了，如果不是打了胜仗缴获颇多，那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看来朝廷邸报是真，天雄军的确打了胜仗，而且是大胜仗，赶忙收起娇虔之气，跟随卢象升来到中军大营。

    “杨大人高公公请”步入大营，杨嗣昌一眼就看见大帐中的沙盘，这是这几天卢象升仿照先遣团沙盘自己搞的，当然有高师成等人的指点，上面山川地理，立体感扑面而来，杨嗣昌不着急坐下，围着沙盘转了一圈，“建斗何时做得如此地图？这是天雄军驻地吧？这是建奴大营？难怪会取得惊天大捷，果然不同凡响”他是真的被眼前栩栩如生的战场微缩情景给震到了，如此直观，仿佛千军万马就在眼前，“哪里哪里，卢某只是学着天降神兵的样子，依葫芦画瓢而已，让大人和公公见笑了”杨嗣昌和高启潜一愣，天降神兵？怎么没听人提起过？

    “这是什么？是蛮夷的千里镜吗？”吴三桂看到了挂在一旁的望远镜，顺手拿起来，一旁的天雄军亲兵没阻止，这东西几天来大家都把玩的溜熟，不算多少稀奇，吴三桂却如获至宝，这东西是军国利器，南面有人带过来，是单筒的需要千两银子，天雄军竟然有双筒的，还那么精致，价值不菲啊。“此的确是千里镜，长伯不妨一试”得到了卢象升的允许，吴三桂揖了一下，拿了望远镜就走出帐外，极目远眺，果然是好东西啊，数里之外的景物如在眼前，几乎触手可及，这样的千里镜，恐怕大明独此一家了。

    帐内杨嗣昌高启潜望着卢象升，十余日不见，天雄军竟然碰到了天降神兵不可思议，卢象升也不隐瞒，吩咐上茶之后就将自己贾庄被围，天降神兵突然出现等前因后果仔细说明，先遣团没有要他刻意保密，所以卢象升说起来也是毫无保留，只是听得杨嗣昌和高启潜忘了喝茶，呆若木鸡，什么情况？来的时候设想了千万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还有天兵天将下凡的神迹，这是朱家祖宗显灵还是卢象升失心疯了，满口胡言？

    等卢象升唾沫横飞说了半炷香，两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完全给整蒙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建斗，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此等事？”杨嗣昌是半信半疑，高启潜则是感觉信息量太大，一时反应不过来，“卢大人，咱家怎么听起来象是说书的，大明开国至今从未听说有天兵天将助阵，莫不是哄骗咱家？”卢象升笑了，“此事千真万确，二位在此多待片刻便知真假”高启潜还是不信“咱家可是奉皇命监军，如此怪力乱神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恐怕咱家和杨大人都担待不住啊，咱家就想问卢大人，此事有还是没有？”瞧着场面有些尴尬，杨嗣昌想开口缓和一下，哪知道帐外有人来了

    “有，是真的！咱家亲眼所见”一声奸细的声音传进众人耳朵，是曹化淳来了，“杨大人高公公别来无恙啊？咱家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曹化淳笑意盈盈，大步走进大帐，杨嗣昌高启潜没想到皇帝身边的红人也在这，当即起身行礼，尤其高启潜更是尴尬，本来以为自己来是带着皇帝监军的大权，这里自己就是老大，谁知道冒出个曹化淳，那可是他的顶头上级，赶紧起身让座，曹化淳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左首主位，“杨大人，高公公二位不是在德州吗？怎么会来临清这个小地方？”

    “不知曹公公在此，恕罪恕罪，前日接到朝廷邸报，说卢大人贾庄大捷，昨日又碰到小杜公公报捷，卢大人旷古未有两次大捷，故与高公公特赶来贺喜，恭喜卢大人与曹公公指日高升”杨嗣昌赶紧把来时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哦，两位真是来得及时，不知道德州防御如何了？”语带讥讽，高启潜一听，知道自己孟浪了，赶忙陪个笑脸“曹公公，咱家与杨大人确是来道喜的，只因我等在德州等了数日，未见有建奴侵犯，前日得朝廷邸报，才知晓建奴已被卢大人打败，大明之危已解，故特来此一叙，让曹公公卢大人见笑了”说着又躬身一揖，他现在是明白了，两次大捷，皇帝肯定派了曹化淳来此坐镇，天大的功劳看来自己和杨嗣昌是真的白忙活了，不过不必再整天提心吊胆面对不可知的建奴铁骑，也算是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要是让自己面对数万建奴，恐怕今天就不会在这里悠闲喝茶了。

    曹化淳看敲打的差不多了，也没多在意，做了个手势，请右手的杨嗣昌和站着的高启潜坐下，“卢大人功高盖世，皇上命咱家前来慰问，也好和天降神兵商议，如何襄助大明收复辽东，平复流寇，杨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股肱，与这天降神兵如何相处，自然要比咱家这个粗人要明白许多，高公公又久历战阵，还望两位不吝赐教啊”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无可挑剔，可他两个人才刚到此地，第一次听说这种匪夷所思之事，要他们出主意，那不等于让盲人摸象吗，“曹公公说笑了，我等才到，才听卢大人说起，哪里敢班门弄斧，献宝出丑？一切还请曹公公卢大人做主”杨嗣昌是真明白了，两次空前大捷，必然后面得了高人相助，卢象升说是天降神兵，曹化淳这个阉奴也说是的，那就没错了，放眼大明哪个能一次杀灭近万建奴？几十年来就没有过，来时所有的疑惑现在终于豁然了，虽然不可思议，但众口一词，看来此事不假。

    想通了这一关节，杨嗣昌的好奇心也一下子给提起来了，“不知这天降神兵现在何处，听卢大人曹公公一说，杨某好奇心起，让各位见笑了，可否让我等开开眼，也好见识一下神兵利器”杨嗣昌满脸期盼，这天大的神迹谁不想见识一番？卢象升和曹化淳同时笑了起来，“杨大人真性情中人，天降神兵就在不远处，现时不忙，待某与他们知会一下，前去一观并非难事，只是这天降神兵不尚虚礼，说话直率，大明礼节还望收敛，否则难免落下笑柄，到时可莫怪我卢某没有提点哦”卢象升说完和曹化淳相视一笑，大凡明朝人初次见天降之人都会由于言语礼数而笑话百出，昨天还亲眼见过一个天降神兵被跪着说话的天雄军士兵整蒙，搞的脸红脖子粗，里外不自在，现在想起来那场景还是可笑的很，所以第一时间提醒两位大员，能不能不出笑话，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吴三桂和祖宽何可纲等一众关宁军将领则在把玩着双筒望远镜，这东西真是神，比那夷人千里镜好多了，清晰无比，数里之外一览无遗，何可纲眼尖，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西面两里地外的先遣团营地，那是什么？花花绿绿的一片，非常规整，象是一座军营，又与大明军营毫无共同之处，他看了又看，指点着那边，引起了所有关宁军将领的注意，纷纷抢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不像是建奴，不像是明军，那会是什么？就在天雄军驻地一侧，众人疑惑了，不过很快被一阵高呼转移了注意力，北面来了一群人马，少说也有一两千骑，从望远镜里看来，除了为首几个衣甲鲜明，后面的完全是叫花子一样褪色破烂的鸳鸯袄，若不是当面一面明军日月旗飘扬，还真当是流寇偷袭，带来到近前，才看清主将旗帜上的斗大孙字。

    孙传庭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当朝首辅刘宇亮，先遣团老早就在无人机上看到了关宁军的到来，现在又看到了秦军的到来，不过并未当回事，都是明军，不是清军或流寇就好，自己营地的防御早做好了，不怕任何人偷袭，陆文夫的建筑队不是盖的，那些大型机械就没停歇过，要是让战士手工作业，恐怕这个工作量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陈伟峰范小武和孔丘汪大元他们打心眼里感激，亏了带着陆文夫这个临管会领导，不然这冰天雪地真的难以对付，工程队的地位从过黄河开始就已经今非昔比了，可以让战士受点委屈，要是谁让工程队委屈那就等着领导训话吧。

    几只明军的到来，让原本清冷的临清郊外迅速热闹起来，临清知府不知道怎么回事，慌忙屁颠屁颠的带了几头猪过来探消息，看到中军帐中济济一堂的各路高官武将，一品的首辅大人刘宇亮，二品的督师孙传庭卢象升，二品的大学士杨嗣昌，二三品的总兵，副将，参将十多个，还有两个四品五品的大太监，一下子把他这个五品的知府给吓跪在地，出了什么事吗？那么多朝廷要员集聚在一个小府，平时相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今天都在，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磕头请安毕，赶紧找个角落站着，心里思量临清破破烂烂的样子可装不下这么多大人，哪一个都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还是老实一点躲起来为妙。

    曹化淳还没坐热的位置又让给了首辅大人，他可不敢惹首辅大人，皇帝都要礼让三分，别说他一个四品秉笔太监，就是掌印王承恩在此也得低头，刘宇亮也不客气，和卢象升杨嗣昌等打过招呼，就开门见山，“此次建奴入寇，建斗两次大胜，为大明第一功臣，皇上得知欣喜无比，建斗简在帝心，不日必高升，我与伯雅特先来贺喜啊”

    “首辅大人见笑了，卢某寸功未立，实在汗颜实在汗颜”卢象升拱手谦让，他内心是真的感觉自己寸功未立，而帐中的诸人却觉得他谦虚了，孙传庭也是主战的督师，内心既有为卢象升建功立业的高兴，又有未能参与的遗憾，“建斗过谦了，两次斩杀建奴过万，朝廷邸报天下，真是羡煞我等，孙某估摸着皇上圣旨不日必到啊，倒是不要忘了请我等喝上一壶”说完哈哈大笑，众人也纷纷应和，场面很快轻松起来，主要是两次大捷，建奴现在不见踪影，想来已退出关外，所有勤王军将领心里时刻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所以每个人多少有些喜悦，羡慕是自然的，两次大捷，斩杀近两万，看这里每个人衣甲鲜明，威风八面，真要让他们阵斩几千或几百鞑子，谁都知道比登天还难，秦军还好毕竟是客军，关键是关宁军，与建奴对阵经年累月，哪次都是死伤惨重，战功寥寥，好些将领早已打着征战不利被朝廷处罚的心思，现在卢象升一下子扭转了战局，皇帝肯定高兴，皇帝一高兴，那他们这些出工不出力的就好说话了，所以每个人都在暗自庆幸，都在思量着乘大好时机多收复几座城池，给自己多少捞点好处。

    卢象升见众人都在恭贺他，不禁脸红了起来，“此次大捷的确非卢某之功，乃是天降神兵助我大明，各位刚来不知道，曹公公是知晓的，确是卢某贪天之功了”话音一落，众人都静了下来，天降神兵？这卢象升究竟在搞什么？曹化淳见众人不解，即对着刘宇亮等人一揖，“卢督师有功，但话没有错，确是大明有幸得天降神兵相助，才能两次大败建奴，各位不妨听卢督师从头说来~~”刘宇亮等人神情复杂地看向卢象升，都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功高盖世，一会寸功未立，连大太监曹化淳也这么说，那就有蹊跷了。

    卢象升见众人安静了下来。即把自己贾庄被围，生死关头天降神兵，凭平生未见的神兵利器冲杀建奴，救出他，又判断建奴会从临清渡黄河入山东，乃赶来临清布阵，再次大败多尔衮部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讲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可所有人均未感到疲累，个个听得津津有味，中国人对神秘事情的好奇比其他民族更胜，古代尤其带点敬畏，待得卢象升说完，帐中已是鸦雀无声，天降神迹，还就在眼前，别说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朝廷要员一辈子没见过，就是平常小老百姓也只是传说，谁也拿不出证据，如今卢象升说就在眼前，哪能不叫人震撼莫名？

    刘宇亮孙传庭祖宽吴三桂等人从深深的震撼中醒来，纷纷抹了抹额头，确定自己不是在听痴人说梦，这是在天雄军中军大帐中，不是哪个荒郊野外的破败村落，孙传庭一抱拳朗声道“卢督师说的可是当真？那天降神兵可在此处？”卢象升点了点头，“就在西面二里处扎营，待会卢某先前去知会一声，想来陆阁老和陈将军高将军他们会让我等前去一观”听卢象升这么一说，帐中众人一下子兴奋起来，旷古未有之事今天让他们碰上了，还能近距离交流，不知是哪辈子积的福，这一次来临清绝对是来对了，光听卢象升说，就知道是自己从未见识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建斗你前几日给皇上上了密折，是否说的即是此事”刘宇亮问道，“正是，只是太过匪夷所思，怕引起百姓震动，故斗胆向皇上上密折，还请首辅大人见谅”卢象升平静地回答道，“建斗做得对，若此事真有，必然朝廷百官惊惧，百姓谣言四起，防不胜防啊，曹公公，皇上必是差你来此核实此事喽？！”曹化淳点点头，帐中都是朝廷重臣，没有什么需要隐瞒地，“咱家奉皇命，前来稽核，既然刘大人在，自然是听从大人安排”刘宇亮知道曹化淳皇命在身，不敢托大，“不敢，曹公公皇命在身，刘某只是监督各军，各司所命，不敢逾越”说完又看了看一个个鸦雀无声呆若木鸡的众人，“诸位皆是朝廷重臣，此事暂不得外传，待皇上定夺，我等且在建斗处叨饶一时，望点检部下，不得妄动，一旦闹出纰漏来，我等皆担待不起，尔等可知否？”十几个武将一听，是要他们约束部下，自然明白首辅大人怕闹出事来，故都唱了声是，接着刘宇亮孙传庭等又都详细询问了天降神兵的各种不同之处，感觉真如隔世一般，尤其曹化淳更是手舞足蹈，把这天降神兵说得真是神仙下凡，甚至把先遣团的女兵都说成比天仙都美，把几个大字不识的武将说得心痒难耐，碍于首辅大人两位督师在才没有暴露本性。

    曹化淳拿出先遣团给他的防弹服，献宝一样拿给众人看，“各位将军，此物比之尔等身上铠甲如何？”祖宽想抢过细看，曹化淳却死抓着不放手，只让他摸索细看，祖宽尴尬的笑了笑，抚摸了一阵，“此物非棉非布，甚轻，难道比我等身上铁甲厉害？”曹化淳看着祖宽乡巴佬的样子，哈哈大笑，“此物乃神兵所用铠甲，刀枪不入，神兵首领赠与咱家防身之用，卢大人和咱家是亲眼见天雄军将士用刀砍，用枪扎，俱是不透，神物啊”帐中众人都被惊到了，天下真有刀枪不入之神铠？孙传庭两眼放光，摸着防弹衣不肯撒手，他是经常冲锋在前的，太知道一领铠甲的重要性了，而帐中武将都是打老了仗的，要是有一领如此神铠，当真如虎添翼，羡慕羡慕啊。

    卢象升和曹化淳在天雄军大帐中献宝，杨廷麟则按照卢象升的吩咐前往先遣团营地接洽，陈伟峰陆文夫范小武高师成都知道杨廷麟的来意，那么多大明英杰来了，自然要来亲眼见证人间奇迹，所以也不矫情，马上派高师驾驶东风猛士载着杨廷麟直奔天雄军驻地，由搞历史的去应付，绝对比他们这些不知礼仪的“粗人”要好得多。

    东风猛士一个漂亮的飘移停车，扬起了雪地的飞雪，天空晴朗，视野开阔，把远处秦军和关宁军将士看楞了，什么怪物，不知道，只感觉满身杀气，威武无比，大帐中的卢象升曹化淳知道先遣团派人来了，这两天坐精钢打造的东风猛士进出，已经能听出这种神物的咆哮声了，赶紧收起各种宝贝，带着众人满脸星星般地来到营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