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家伙是这么跑出来的啊……我们又怎么处理这具尸体？”
朱雀将翎羽擦干净问青霄，抬头间却见对方盯着躺在自己旁边的神言时双目发直，喉头鼓动，那个模样就仿佛看到了什么饕餮盛宴般。
朱雀眉头一皱赶忙将尸首挡住，隔断了青霄灼热的视线，态度坚决：“不行！绝对不行！而且你也还不饿！”
妖族的取食原则是“饿即食”，饱了则不会去主动吃东西；对于“品尝美味”这样后来进化出来的味觉，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它并不会成为妖族人欲望里的一支。
所以朱雀觉得很不正常，这是人，不是其他常常食用的动物，而妖族之前为此闹疫病后，基本上已经不吃生食了，更何况是自那以后传言“肉有毒”的人？
视线被挡住，适才有些魔怔的青霄好像立马清醒过来，他反过来看朝朱雀问：“你说什么？”
朱雀深吸一口气：“少主，你不大对劲。到这里以后好像就不对了。”
青霄：“我哪里不对？”
朱雀：“你好像对这些人特别感兴趣，甚至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了。其实在你处理掉之前那两个人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是想想这里资源贫瘠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果腹的，而且出来前尊主也折腾得你够呛，我这才忍住。
但是事不过三，往日你不也觉得这样不好吗？要是公主姐姐还在……”
“我知道了。”不等朱雀把话说完青霄打断，同时眼神有些暗淡，之前贪婪的神情似乎得以扭转。
朱雀点到为止：“那……我去挖个坑把他埋了。”
说罢，以少年人的身躯扛起成年男人的尸体朝远处走几步开始挖土；这次算是制造个“失踪”的假象，与之前在这里消失的人做出同样被那股力量吞没的样子——虽然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另说。
青霄手握着从戒指里取出的银镯，那是那天他同冰药闹僵后冰药丢下的，他此时就握着这枚镯子出神，神思飘忽，但等收回思绪的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朱雀说的不错，自己好像确实不对劲。
食人，他不避讳，即便是传言的有“毒”有“咒”他也并不在乎，因为在瀚海荒漠那种饥不择食的日子他过了很久，那个时候他什么都吃，也什么都敢吃。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种决定是他轻易能够下得去的。
如果放在平时，或许他会更乐意忍受在他闻起来、吃起来发酸发馊的干粮也不会去对一个人下口。
至于为什么，或许因为他也是“人”，一样拥有着人一样的形态，同一形态的东西吃起来会充满负罪感，也很挑战心态。
即便之前他缺失一魂一影的时候是那样的对一颗心脏迫不及待，但那时候他不清醒，少思索就更谈不上什么罪恶感之类。
但这几天，他却是清醒的，他的三魂七魄都完好的存在着，至于无锋迟迟不肯还回的“一影”，那并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和思维。
——这难道是，那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他么？
很有可能。
青霄环眼看朝周围郁郁葱葱的植被，这附近没有一个动物，而之前自己以瞾郢气息召唤来的那些食肉动物，现在仔细想想，个头虽小却凶猛贪食。
自己，是不是也被影响了？
“……就埋在这里吧，这边树木繁茂不易被发现……你怎么了？”
拍着手走过来的朱雀看朝盯着某处出神的青霄好奇；不得不说他挖坑的速度倒是很快。
青霄叹息：“你提醒了我。这几天我确实很奇怪，总想着杀戮，总想着将那些人吃掉。看来这里确实有股力量，但我们却完全感觉不到是什么。”
朱雀点头：“是吧！我也觉得自己不大对劲，总想偷懒打盹……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青霄看向朱雀：“那你平时想这么做？”
朱雀干笑两声，像是被逮到小尾巴，有些不好意思：“呃，想肯定是想啊，谁都喜欢安逸嘛……”
青霄抱手点头：“看来是把咱们的某些负面想法放大了。”
朱雀想了想觉得有道理，青霄本身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平时还有条不越过的底线，如今这条底线看来是破了，所以他本身的杀戮和一些隐藏的疯性便压制不住。
也不知道这一点会不会随着在这处地方呆得越久而愈发不可控……那样的话……
朱雀回想起青霄生食人肉的场景后背汗毛倒立，他真害怕自己也被吃掉。
“那我们……”朱雀犹豫着：“我们还是走吧。你之前也说你是来凑热闹了，但现在这里的这股力量正在影响我们，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甚至连你瞾郢血脉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天呐……我觉得……要不……”
青霄眯着眼，似乎又被朱雀提醒了什么似的，带着一种危险的语气问：“你刚才说——甚至连我的瞾郢血脉都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朱雀见青霄面色不善，误解了意思，赶忙摆手生怕这素有“疯癫”之病的主子发作：“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被影响的想多了！”
青霄看了朱雀一眼：“你记得我父王死的事情吗？”
朱雀一愣：“啊？干，干嘛提这个？”
青霄：“我父王死前据说中有毒咒，但那是他临死时才被发现的，在之前，即便是无锋这样的纯血瞾郢都没有发现……”
朱雀听明白了，大惊道：“不会吧？！”
青霄摇头：“我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但如果真的和这里有关，我，不走。”
朱雀：“你想调查当年的事情吗？！”
青霄：“我来此的目的也不是看热闹，那只是随口说的。”
朱雀：“我知道啊，你是想查夏文国锭的事，想到这里碰碰运气找那个人族女孩的情郎。”
青霄看朝那些驻守古罗铁线人群居所的方向，那个方向到目前为止依旧没有平静下来，那些人好像还在忙碌着什么。
“但是没什么线索，即便那支队伍，能穿得上绸缎或者细皮嫩肉的也有好几个。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再去人群里将被打散的那几个人找出来查问也难，况且……指不定已经被祭天去了。”
朱雀：“那……你想？”
青霄：“国锭的事另找突破口，但目前看来弄清楚这股力量到底是什么更重要。如果它真的和父王的死有关，那便是害得妖族派别纷争的罪魁祸首，也是引发‘亲宦之乱’的元凶！
或者，也和我生母突然把我丢到瀚海荒漠有什么关系……”
朱雀神情悲伤，垂着头：“我明白了。那这确实就是一件大事。可是这股力量已经影响到我们了，我们……真的不回去把事情禀告尊主再说吗？”
青霄斜眼看向朱雀摇头：“不用。”
朱雀：“……为什么？！”
青霄：“至少我看那些神言没受影响，还有那些人的行为也正常。这块荒芜之地能够自开神坛，独立供奉一个翼族守护，就证明这里的神权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贫瘠；说不定他们有办法。”
朱雀一梗，捶胸顿足：“该死！刚才怎么就没问呢？！不会又要去捅一次马蜂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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