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剑意
可除了天机术外，应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而天机术又只是一门推衍参悟的秘术，当初传承之际，只用了一瞬，心领神会之下，却又了然于胸，若说有什么他不自知的功效存在，未免诡异了些。
梁天正想得心烦意乱，君泽突然问道：“你也习剑，如今可知剑意与意境的区别？”
“啊？不是一样的吗？”梁天愣住，一直以来，他都只当这是同一个概念，大抵不过是借由长剑施展罢了。
君泽摇头失笑：“看来你在剑道上，倒未曾得遇名师，剑意虽属于意境一角，却又诸多不同。”
说罢，身前的明黄古剑倏忽暴动，剑身裹挟着源气劈砍而出，大地瞬间塌陷，一条细长的沟壑绵延而去，梁天注意到，君泽的源气呈纯白之色，貌似没有属性，但其中切实存在着一道极强的意境力量。
还未等他琢磨明白，长剑再斩，这一次，剑身上平白浮现一道白芒，更快也更强，下一刻，沟壑旁边的地面被陡然撕开，长而幽深，缺口并不规整，可见力量之暴虐。
两道剑痕，并肩而立，突兀横陈。
“看明白了吗？”君大宗主摘下长剑，颇珍视地搁在膝上，淡淡问询。
梁天犹自沉思，天机术让他看到了更多的细节，这两剑，君泽调动的源气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便是隐藏其中的意境力量，两者给他的感觉极为相似，后者却唯独多出一抹锋锐。
微不足道的浅白之光，却让剑身上的力量陡然增幅了一倍，这便是所谓剑意和意境之间的差别吗？
可这随手的一击，所藏意境格外稀薄，天机术也无法从中窥探到内核及本质，是以，梁天只看清了区别，却不知缘由。
见得他脸上的困惑，君泽抬起双手，只见两道纯粹源气同时自掌心升起，而后各自渲染上意境之光，淡淡的，也是白芒。
随即开始衍化，即便是肉眼，也能清晰看见它们的改变，一道蜿蜒伸展、却又从中两分，呈现断山之相；一道拉长收缩，最终凝成一柄长剑模样。
“这是……”
梁天愣住，这幅情景，并不陌生，在他的识海空间里，七彩剑意凝成长剑，燃烧意境化为小草，皆是如此，这些掩藏在意境光芒下的形象，似乎拥有着别样的意义。
“我们唤它意境种子，应存于识海，是武者意境之力的源头，随着感悟不断变化，意境凝聚雏形时出现，是一束光的形态；意境完整后，便化作世间万千相，与其来处息息相关。”君泽解释道。
“凝作剑形的，才是剑意么……”
“不错，这确实是最直观的差别，但其实，剑意是在原有意境的基础上，领悟出与剑相通交融的特性，进一步推衍而生的力量。我的意境感悟来源于祖师传承，断山一剑，妖魔闻风丧胆，是以最初，我领悟的便是镇妖意境，而后经过数百年悟剑、试剑，摧毁、重塑，终是凝出这斩妖剑意，此剑出，万妖诛绝。”君大宗主捧起掌心那道纯白剑意，不无感怀，眼中偶然绽放的精光，睥睨八方。
总一副邻家老者的和蔼形象，难免让人忘却他是真正站在云州顶峰的人物。
梁天有些动容，云州众生皆知云剑祖师之强，君泽手握传承，却生生开辟了新路，或许斩妖不如镇妖，但是长者眼中的光芒切实地感染了他，剑抒己意、一往无前。
刻板的模仿，终究是没前途的，真正的强者，总是走在荒野。
“意境和剑意的区别，简单来说，一份源气，前者可发挥十份的力量，而后者则近百份。这完全取决于你的灵魂感悟，与赤手空拳或者持剑拿刀都无甚关系。”说话间，君泽一指点出，斩妖剑意瞬间激射而出，地面再度撕裂，与第二道的效果相差仿佛。
梁天顿时明白，剑意虽起于剑，却在意而不在剑，就好像他平日里用蔚雪剑承载燃烧意境，也只是虚有其表，单纯的意境运用罢了，远不足以称之为剑意。
“对你而言，这些还是太早了些，安心修炼，早日凝聚出完整意境，至于剑意，终究是要有些机缘的。”君泽并不知晓他的底细，故而规劝道。
梁天恭敬应是，这番交流，他已收获太多，只觉得修行之路从未看得如此通透。
尽管也有语焉不详处，但修炼悟道，本就妙不可言，如人饮水，还需看各自缘法。
说起来，他的识海中还是有一道剑意存在的，只是太过神秘，七彩之色起初只是一道光，识海完全开辟后遁了进来，不久便有了剑形的内核。
平日里练剑的时候，也确实能够体会到七彩剑意的增幅远超过其他，如今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
“对了，前辈，你的意境算什么属性？”梁天突然询问，属性本就来源于意境，可镇妖、斩妖，这些算什么，白色的光芒，又是何种属性。
君泽笑了笑：“属性之分，便是有无之分。有属性的，大抵都是源于自然元素，地、水、火、风、冰、雷、光、暗等等；无属性的，也唤作心之属性，譬如祖师的镇妖、我之斩妖，无形无质，故呈纯白之色。两者并无高下之分，还是看各自领悟深浅。”
“受教了。”梁天有些恍然，除却万物之意，还有万灵之意，万物万灵，才是完整的天地啊。
“见也见了，聊也聊了，你们便自去吧。”君泽摆了摆手，有了逐客之意。
梁天和林嬛再次拜谢，而后带着小云狮一道飞往上方断崖。
古林深处，复归宁静，君泽手一扬，斩妖剑重又浮在身前，其上剑意流转，他的眼中有些莫名复杂，最终只化作幽幽一叹。
“剑意……”
“痴儿……”
断崖之上，云剑宗。
金色剑印在手，自然一路畅通无阻，梁天领着林嬛来到宗内盛地之一的洗剑池。
当初他多有裨益，林嬛也习剑，同样很适合。
剑庐深处，源灵玉壁，五千剑刻，沉香木架，数万典籍，一切都还如旧，未见多少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