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株草的心火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能够将阵道走在武道前面,梁天在柳木的传承和天机术的辅助下,才造就了这般奇迹。
他现在是六合级巅峰阵师,处在一个临界的位置,再往前半步便足以镌刻五行符文,但这半步,需要极大量的低级符文去推动。
简单来说,因为上次七彩剑意的愤怒,让他的心神有了长足的增长,但这些并非是通过镌刻符文来达到的,是以他这个六合阵师所掌控的符文数量是远远不足的。
阵法之道是一个庞大的推衍体系,基础符文就如同底层的砖瓦,制约着阵师的极限,阵道晋升的本质就是简单的量变引发质变,只是这个过程对阵师的悟性和天赋要求极高罢了。
梁天取出柳木留下的玉简,心如旁骛地陷入对阵法的领悟和符文镌刻之中。
偌大的地下空间,盛开的焰花流光,苦修的武者和丹师,安静和和谐地共存。
梁天这一修行,便是半年时间过去。
六合巅峰阵师,去刻画六合级别的阵法,高屋建瓴,自然会轻松不少,天机术的推衍又几乎规避了所有的失误和错漏,六个月,梁天便将数十万道阵法尽数掌握。
他的心神,也终于迎来了蜕变。
最先有动静的是七彩剑意,往常它一直沉睡在识海空间里,挂在星河天幕的最高处,俯瞰一切,这时候突然复苏,释放出温柔又夺目的光芒,下一刻,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的心神无比的活跃,几乎瞬间便突破到了地表,好像一直以来,他与世界都隔着一层轻纱似的,如今骤然扯下,每一个念头都能体会到天地的呼吸和脉搏,也看到了更小更细微的东西,微风轻柔、泥土厚重、阳光和煦、河流温润……
零散而微弱的意,尚未与源气融合,却分布在天地间每一个角落,所过之处,天地源气为之汇聚,梁天隐隐觉得,只要他一个念头,便能将它们轻易捕获。
这就是五行级阵师,媲美天人境的视角吗?梁天暗暗咋舌,就像是突然获得了认可,他与这片天地前所未有的亲近与融洽,心神疯狂蔓延,瞬息间已经铺满数千里之地,还犹有余力。
但是这种状态并没有维持太久,很快又重新蒙上了一层面纱,梁天并没有在意,突破境界时常会伴随着短暂的玄妙境地,至少,他现在越过了那道坎,心神的强度应该已经足以窥探到地火深处了。
压下激动的情绪,梁天将心神收拢,小心翼翼地触摸上那道藏身于焰心的意境,尽管气息依然炙热,却没有再灼伤他的心神。
梁天心中一喜,再不迟疑,心神化作枝叶,将那道意境缠绕包裹,天机术悄然运转,疯狂推衍着它的一切。
渐渐地,他的意识陷入了混沌,无念亦无想。
不知飘忽了多久,才陡然清醒过来,眼前还是那个地下溶洞,却不见地火。
光秃秃的石柱上,生长着一颗青翠小草,十分神奇,没有雨露、没有土壤,它却挺拔地矗立,不肯枯萎和凋零。
但随着时间不停的流逝,作为植物的它,一直得不到养分的供给,叶片一天比一天枯黄,根茎一日较一日干瘪,最后只能无力地耷拉在冰冷的岩石之上。
终于,小草化成了灰烬,风一吹,石柱上除了一道刺眼的裂隙还咧着嘴,空空荡荡。
又不知多少年过去,沧海桑田,周而复始,但石柱上的小孔始终没有重新闭合,这天,漆黑的溶洞里,突兀地亮起一束光。
光点十分黯淡,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旁观状态的梁天,汇聚所有的心神看去,才发现那竟是一簇火苗,尽管它已经微弱得不能再微弱了,但是它的跃动和温度,却始终没有停歇。
黑暗的溶洞里本没有时间的意义,只有无尽漫长的孤寂与煎熬,但自这一天起,幽深的地下,暖色与光明再未离去。
渐渐地,小火苗变成大火苗,大火苗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到如今,方圆百千米的空间,都是漫天流火。
从青翠的小草到颤颤巍巍的星火,最后蜕变为蓬勃的地火,它走过了千万年,始终不曾消散和改变的,是那道倔强的意志。
梁天的心神陪它走过了千万年,自然而然便明悟了那道意境的本质,也福至心灵一般得知了它的名字,燃烧意境。
对于火焰而言,燃烧,即不灭。
谁能想到,这是从一颗小草身上,孕育而出的不灭心火!
当梁天从精神幻境中醒来,沉寂了大半年的地下溶洞陡然沸腾起来,万千流光如同乳燕归巢一般向他扑来。
他身边的武者一下四散而开,这些可都是地火之力,散落的星星点点并不可怕,可是四面八方汇聚起来,也是一股极具威慑的力量。
林嬛也被惊动,本能避开之后,才发觉异变的源头竟是梁天,不禁美目一横,这家伙,修行了大半年,终于要醒了么?
自打两个月前,她成功晋升五云境以后,可没少查看他的状态,可总是发觉他处于深度冥想之中,正在参悟些什么,想到之前在摩云山脉的雪峰上,也是类似这种情况,便没有刻意打扰。
眼下这万火纠集的场面,应该与他神神秘秘的行为脱不了干系。
就在所有人疑惑为何地火之力突兀暴动的时候,只有梁天清楚它们是在恭贺燃烧意境的诞生。
梁天的识海天幕上,七彩之光的正下方,已然多出一道赤红色的光芒,没有想象中那么暴烈,反倒给人一种永恒燃烧的安详感觉。
它的强大,逼迫得冰雪意境雏形转移到识海空间,最偏僻的角落,水火不相容,多少还是有些道理。
梁天的心神探入赤红之光,看清了它的原本形态,不出所料,是一株倔强的小草正微微摇曳。
他现在所拥有的意境,七彩之光的内核是一柄剑,冰雪意境雏形因为尚不完整的缘故,只是空有一副冰蓝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