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离别
梁天闻言一愣，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长街依旧热闹，却也不似来时那般摩肩接踵、难有立锥之地了。
走进铁匠铺子，梁天果然十分顺利地见到了铁大师。
“梁公子别来无恙。”铁大师面带春风，迎了出来。
“铁大师。”梁天淡淡一笑，应道：“特意叨扰，想取一些矿石。”
“哦？公子又要开炉铸剑？”铁大师目露精光。
“嗯。”梁天颔首，此前并不晓得小师姐要铸剑，否则哪还需要麻烦铁大师。
“天天，蔚雪剑不会是你自己铸的吧？”小师姐在一旁惊呼道。
梁天笑着点了点头。
“你骗人！”
“我只是说在铁匠铺子铸就，可并未提及铁匠师傅是谁，如何骗人了？”梁天眨了眨眼睛，扮无辜状。
小师姐一时无话反驳，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好了，师姐，是我不对。别生气，把手给我。”梁天苦笑道。
柳鸢儿有些疑惑，但是顺着台阶下来，伸出玉手。
梁天握住她的掌心，轻声说道：“师姐，用最大的力量握紧。”
小师姐乖乖照做，梁天顿时心中有数，放开了她的手，看向铁大师。
铁大师顿时会意，将手中的珍贵矿石都取了出来，梁天走近，一一探查、掂量，最终挑了一块玫红色的赤精矿。
铁大师见状有些疑惑：“公子只选用一种矿石？”
梁天摇摇头，叹了一句：“此处其他矿石与这赤精矿相性太低，强行混合提升也有限，却是浪费了。”
“无妨，老夫这儿的矿石，梁公子都可以随意取用。”
梁天摆手拒绝了铁大师的好意，他刚刚测试了一下小师姐的握力，女孩子果然气力小了些，云纹铁和星海石都属于密度较大的金属，重量不轻，并不适合她，而赤精矿不仅轻盈、硬度也不错，只是这儿确实没有探查到与之能完美冶炼、极大增幅的矿石，就算这不是给小师姐的礼物，以梁天对剑的虔诚，也不会勉强将就。
“宁缺毋滥。”说罢，梁天翻手取出一块阵玉，递给梁大师，正是一道“淬炼之阵”，以做交换。
铁大师喜出望外，虽觉占了便宜，但又着实无法割舍这道阵法，只得再三谢过。
梁天劝阻了他，拱手告辞：“铁大师、刘管事，明日，我便要离开黑石城了，今日一别，音讯杳杳，还望两位多珍重。”
“珍重！”
两人一直目送着梁天和柳鸢儿，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铁大师才喟然一叹。
“人间萍聚最寻常。老刘，铁匠铺子今后将同时为三宗服务，铸造上品乃至绝品的源兵，如今的规模却是小了些……”
“东家，您放心，我已跟城主大人商议过，明日便可盘下周边的铺子……”刘管事一如既往，面面俱到。
另一边，梁天带着小师姐已经快到城主府了，柳木他们都在此处安歇。
“师姐，铸剑之事也看缘法，待我寻到合适的矿石，定为你铸一柄好剑，伴你红尘游历。”
梁天缓慢但坚定的说道，这一小小的遗憾让今晚显得不那么完美。
不过柳鸢儿并没有失望或失落之意，轻轻拍了拍梁天的肩膀，笑道：“天天，我记住了。”
说罢，脚下已经腾起洁白的云朵，飞至半空却又突然停下，看了看梁天。
“天天，待你回青鸢峰的时候，我一定已经突破蜕凡境了，你可要努力修行。”
而后再不停留，飞入了城主府。
梁天恍然，是啊，自己去平安镇之前，小师姐都已经八云境，这一年多时间，达到登云境的巅峰并不奇怪。
蜕凡境，看着虽远，但是比之一年前、五年前，师姐，我的实力离你只会越来越近，直到，师父认可的那天。
梁天踌躇满志，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转身离开。
“大人，有件事情，我有点在意。”识海中，小蜃魔的声音响起。
梁天左右打量一番，四下无人，于是轻声问道：“何事？”
“你那位师姐的歌声，太好听了。”
梁天没有感到好笑，因为蜃魔的语气很严肃，并没有欣赏赞叹的意味，于是问道。
“唱歌好听有什么不对吗？”
“大人，我可是天魔啊，还是主修心神的蜃魔，我的意境之力也是迷幻之意，但是这种情况下，她的歌声还是让我有一阵时间是恍惚的，仿佛看见了美好幻境一般。这就很不正常了。”蜃魔莫名有些激动。
梁天顿时也回想起自己那时所看到的天空、森林和禽鸟，确实，那一刻，自己也是迷失状态，寻常的歌声真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吗？而且自己事后居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那是小师姐的歌声，自己便只顾着享受和聆听了吗？
“蜃魔，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梁天询问道。
“大人，我只能猜测，能够影响到我，这股力量或许还要在意境之上。而意境之上是什么，我也无从知晓。总之，这绝不可能是寻常的歌声，你那师姐有古怪。”蜃魔回答道。
“我知道了。此事不用计较。”梁天思忖一番，便放下了这件事，师父和小师姐身上有秘密，他自然看得出来，但他同时也相信，如果真有暴露的那天，他们绝不会让自己最后一个知晓个中内情。
“好的，大人。”蜃魔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次日清晨。
梁天与夏芷跟着云剑宗的队伍，离开了黑石城，匆忙之间，来不及好好告别。
梁天早就从蜃魔那儿得知，三位宗主都是天人境的修为，只是还未至高深境地，饶是如此，君泽的腾云之术已极为了得了，不过半日工夫，便横跨了十数万里，抵达了地处云州正北方向的云剑宗。
尽管对云剑宗的传说耳熟能详，但是当梁天亲眼看到那座妖山之时，还是不由心生震撼。
因为身处空中，反而能够看到全貌，那是一座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巨大山脉，就像是云州的边界城墙一般，环绕着矗立，别说是人，就算是一座城池，在它面前也显得极其渺小。
山脉两边延伸出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可是在梁天等人的正前方，却有一道格格不入的的巨大沟谷，将之截断。离传说早已不知过去了多少个年头，那两侧的峭壁依然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模样，与别处满眼绿植、翠叶的山体形成强烈的反差。
而就在这道沟壑前方偏西、不足万里的位置，巍然矗立着一座山门，自上方看去，便呈现出一柄阔剑的模样，一行人落下地面，才发觉宗门竟是建在断崖之上，下面树木葱茏，是一片茂密的古林，宗门建筑也经历了许多年的经营，颇有些威严端庄、古朴大气的氛围。
落地之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最中心处立着一块碑，说是碑，太有些过于方正了，如刀削斧凿一般，外观十分光滑平整，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没有任何装饰，却有一道慑人的意境扑面而来，梁天察觉到遁入识海中的剑意和怀中的蜃魔，都在微微颤动。
“此碑是祖师所立，云剑宗三字也是祖师所留，其上有剑意，莫要久观。”君泽温和说道，目光正落在梁天身上。
说起来，这一行人里，也就只有他没有见识过，还需要指点了。
“明白了，君宗主。”梁天拱了拱手，而后压制住剑意的躁动，他观这字越久，他的剑意就越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显露出来，与面前的残缺意境一较高下。
蜃魔也不敢再托大随意窥视，在这等传奇遗留面前，极容易受到重创，索性知会了梁天一声，便收敛心神，陷入到沉睡之中。
“你们来我云剑宗修行，有三处地方不可错过。其一唤作洗剑池，寓意剑道常新，乃是剑法修习之地，内藏剑刻五千，典籍过万；其二万剑山，乃是祖师长剑隐匿之处，也是我宗藏剑之所，剑以养山，山蕴剑灵，剑器藏于其中，品质也会缓慢提升，颇为神异；其三悟剑台，这个夏丫头很熟悉，我便不多介绍了，梁小子，跟着你师姐，好好修行。”君泽一脸慈祥，耐心介绍。
“多谢君宗主。”梁天跟着夏芷拱手谢道，心中难免有些怪异，这位宗主大人对晚辈未免过分热心了些。
“收下这枚令符，则有如我剑宗亲传，剩下的，你们自行了解便是。”君泽随手凝聚出两枚金色剑形令符，递给两人，随后飘然离去。归来的云剑宗弟子们也一哄而散，没有多作停留，毕竟沈星沉去了紫云府，其他弟子们也没什么交情可言，一时间山门前便只剩下梁天和夏芷了。
“夏师姐，我们作何打算？”梁天问道，这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没头绪啊。
夏芷并没有回答，反问道：“梁师弟，柳先生可曾与你提及意境？”
梁天乍一听，还以为自己身上的剑意被她发现了，不过很快便意识到夏芷仅仅只是单纯的提问，一时之间反倒是不知如何回答，陷入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