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指点
梁天没有回答，从戒指中取出竹剑，向着水潭方向凌空一刺。
柳木作为阵师的感知何等惊人，他立即便发觉，梁天的剑上并没有附着源气，但是，这一刺之下，七彩的光华一闪而过，而后有莫名的气息顺着竹剑喷涌而出。
小潭无风自动，水面荡开了一条笔直的波纹，向着两岸推开，紧接着，瀑布爆开一个巨大的坑洞，崖壁也为之凹陷。
“怎么可能！”
柳木顿时失态，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再也无法维持淡定。
这时，梁天收剑反持，左手抚上胸口，淡然开口：“师父，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我是天生的剑心，我一直不懂，也并不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如今，我感觉得到，它醒了。”
“剑心？老夫游历九州，从未听闻，博览诸多上古典籍，也未见此记载。”
梁天一愣，怎么，剑心这东西不是应该司空见惯的吗？老瞎子说的话他记得很清楚，正是因为这剑心他才会有重活一世的机缘。
“天儿，你可知，你刚刚显露的，是蜕凡之上，天人境的武者才能领悟的意境！”
柳木接着说道，语气之中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人天赋异禀，战力或是源气积累能够跨越境界，这些虽不易，达到的人也不少，可是各修行境界的殊异，按理说是不可逾越的，这是世界的规则。
人族武道，强身辟经脉，纳气始修行，登云以踏空，蜕凡而凝神，由此才能达到天人境获得天地认可，从而领悟意境，借用天地之力。
阵师的修行，颇为取巧，虽说也是跨越了境界，提前开启识海，但那毕竟是本就存于人体的秘藏，只是隐而不发，而非天赐。
而意境不同，天人境以下，天地源气不会与武者的意志产生共鸣，就算意志再坚定，对天地的感悟再深刻，没有跨过境界的门槛，终究只是空念，而无伟力。
可是你这一剑，意境显露，源气共鸣，激发了天地之力，从而造成杀伤，分明已经获得天地的认可。天人境之下，闻所未闻！”
梁天闻言，心中迷茫更甚，但是并不愿过多纠结、庸人自扰。他自知一切因果的源头，与老瞎子重逢之日，都会水落石出。
“师父，弟子身上种种怪异之处，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过既然是力量，自当为我所用，不管是剑心也好，意境也罢，都源于弟子的心。这力量诞生的契机，乃是弟子下山历练之时，明悟了执剑的方向，惟愿能剑护己道，贯彻初心。”
柳木微微一叹，心下虽感怀于小徒弟心性之豁达，但终究还只是武道之路上的雏鸟，锐意进取有余，见识经历浅薄。
“天儿，你以为，凭借这刚刚入门的意境雏形，你便能护住鸢儿了？只怕到时连你自己都难以保全。”
“师父的意思是，弟子纳气之境暴露意境会惹人觊觎？”
柳木微微颔首，又摇了摇头。
“此乃其一，第二个问题，以你如今的修为底子，即便是拥有意境，实力也是远远不够。”
柳木摊开手掌，四周源气隐隐有了暴动的迹象，而后一枚枚符文接连浮现，数量并不多，区区数十，但是让梁天面色为之一变，他感知到最弱的一枚气息波动也要凌驾于七星符文之上，更不必说这些符文整整有四个级别的跨度。
转眼间，符文飞舞，转瞬之间凝成阵法，将柳木护在中央。
“天儿，用你最强一剑，斩过来。”
梁天心中思忖，这座至少也得是四象级别的阵法，看起来是偏防御一类。
当下不再犹豫，竹剑斜指，源气灌注，开始凝聚《剑惊鸿》的杀招，这是目前唯一能够充分调动他九口源池积累的一式。
源气在竹剑上翻腾，狂暴不安，七彩的光华流淌而下，落在竹剑的顶端，经过之处，源气如被安抚，最后剑身周遭归于平静，仿佛没有半分力量气息，但柳木看得真切，七彩隐没之时，一切的狂暴都已被掩藏在剑意之下，等待爆发的瞬间。
“师父，小心了。”梁天左脚迈出，奋力一踏，身子在刹那间变得极为灵动，右手带动竹剑，划过一个半圆，狠狠刺出，剑身周遭的天地源气瞬间沸腾，莫名的气势陡然而生。
剑尖与阵法接触的瞬间，阵法表面浮现出一层明黄的色泽，那种质感，与他此时附着在竹剑之上的意境一般无二。
阵法也能衍生出意境！
梁天心中一惊，尚未来得及迟疑，他突兀生出没来由的信心，他的剑一定能够打破这层防御。
右手稳稳向前一递，竹剑与阵法更加激烈地碰撞，其上附着的意境和源气互相消耗。
“砰！”
弹指工夫，阵法在竹剑霸道的侵入之下，轰然破碎。
梁天的剑虽受阻碍，仍去势不减地向着柳木刺去。
柳木神情丝毫没有波动，右手微不可察地稍稍一挑，身前陡然升起一道青色大阵，猛然刮起一道飓风，直接将梁天卷上了半空，竹剑脱手而出，似一颗坠落的流星，劈碎一大片翠竹，深深没入地下！
柳木挥手撤去了阵法，眼看着梁天被抛下，颇为狼狈地落地，稳住身形，缄默不语。
梁天灰头土脸地来到柳木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请师父指教。”
柳木一抬手扶起梁天：“防身的阵法，名为厚土，四象级，基本能够媲美不论武学、天人境巅峰的源气防御。然而最后击飞你的那道，你应当认得，仅仅是七星级的风袭之阵，主杀伐，如果刚刚我全力催动，你此刻已经不能完好地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
天儿，意境之力确实让你的杀伤能力暴涨，但你又能用出几招？无论是身体素质的拖累还是心神的巨大消耗都制约着你的真实战力，生死搏杀，你最多也就能够应付登云境的敌人，对方稍有些手段，你也有很大可能会被反制。
更不必说，倘若意境暴露，带来后续的风波，别说妖魔二族，人族也未必能够容你，人性，经不得考验。
实力的暴增，蒙蔽了你的眼睛，心态也随之膨胀了。你现在，不足以带鸢儿下山。等什么时候，你静下心，修为再提升些，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