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
托尼几乎是一瞬间举起掌心炮, 灼眼的强劲攻击落在那不断蠕动的机械触须表面。
威力极强的攻击可以将奥创的身体一下子轰穿，但奇怪的是却无法在这隐约闪烁着虹色条纹的硬冷的机械触须表面造成任何伤害——这些诡谲的机械触须不知是以什么材质构成，坚硬得无法想象。
而机械触须仍然在不断缠绕在康纳身上, 并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收缩着，即使康纳的身体同样是由坚硬的机械材质构成, 托尼仍然能听到金属一点点断裂开的声音。
“——康纳！”
身上的推进器一齐启动, 即使是这么短的距离，托尼也在推进器的作用下飞快地来到康纳身边。
覆盖着战甲的手拉着触须一端，手旁的推进器反向开启到最大，而索尔也在一旁试图掰开这仍然在紧缩的触须。
“——该死的！”
托尼狠狠地骂到, 战甲的推动力已经开启到了最大, 但连索尔的天生巨力都无法撼动这机械触须的动作。
——如果金发北欧神使用自己的最强劲的攻击，引动雷点砸下, 或许可以将这诡谲的机械触须摧毁, 但也必然连及被困于其中的康纳，这让他无法这么做。
而作为被这触须紧紧缠绕的康纳, 他额角的光圈此时疯狂闪烁着危险的红色, 但他的表情仍然平静无比, 甚至还有空认真扫描了一番这个触须。
“这是伊斯人的科技。”他缓缓开口说道，“但沾染了邪神的气息, 事实上在邪神力量的加持下, 任何人都无法撼动它。”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在那等死了么？！”
托尼狠狠喘了口气说道。
虽然康纳的身体自肩膀以下被触须遮盖得严严实实，但从那不断发出的摩擦碎裂声, 托尼已然知道, 他自肩膀以下已然被完完全全地搅碎。
隐约带有虹色条纹的机械触须层层缠绕在褐发仿生人身上, 蓝色的液体逐渐从触须的间隙间渗出, 一滴滴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在此时的房间中这原本轻易就能让人忽略的细小声音却让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
托尼知道，那是釱，是康纳的能量来源，大量的能量流失让他几乎无法正常维持自己如人类一般的皮肤外表，托尼可以清晰地看到，褐发仿生人脖子以下的白皙皮肤一点点褪去，露出银白色的金属光泽。
——该死的，一定会有办法。
只要……只要将这该死的触须弄开，自己一定……一定可以修好这家伙！
自己可是这个宇宙最强的修理师！
“告诉我，康纳，有什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些该死的玩意，该死的你的资料库里难道没有记录什么解决的办法么！”
托尼重重砸了一下机械触须，金属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而他眼睛突然一亮。
“或者——莫里斯给你们的那种传送的法术呢，从里面出来，相信我我肯定能把你修好——jar，jar！现在联系魔术师，把这里的情况和坐标发给他！”
魔术师的法术说不定能够将康纳从那玩意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褐发仿生人摇了摇头：“他们现在无法联系上，在我来的同时他们也接到了任务，他们的任务同样险恶无比，现在暂时无法链接上。”
萨洛尔也想过是否要直接取消人物卡，只要这张人物卡还没死亡，这种物理伤害在卡片状态始终是能慢慢修复的，而等彻底修复好，他可以说他是回到了自己宇宙进行了一次维修。
但当他的身体被撕裂，机械触须从碎裂开的缝隙中伸入他的身体后，他发现这诡谲的机械触须逐渐开始和自己的芯片产生链接，就好像一个突然失去了宿主的寄生物，慌乱地找寻着下一个目标。
——如果这时候自己离开，它会选择寄生谁？而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宿主，它又会发生什么？
萨洛尔没有选择赌，而建立链接的同时他的脑海中也获得了很多讯息，其中就包括奥创之前的部分信息。
于是康纳开口说道：“这些机械触须，我能感受到它们似乎正在和我建立着某种链接，如果我这时候离开，它们就会去寻找下一个宿主。”
褐发仿生人快速补充道，仿佛是在安慰托尼，“如你所见，我感受不到疼痛的存在，而我也有能力和他们建立链接——这具身体只是我的载体，只要我的芯片没有受损，我就不会有事。”
他看着托尼，突然顿了一下，最后说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托尼。”
“……”
托尼深深吐了口气，对于这番说辞并没有全然相信——褐发仿生人额角疯狂闪烁着危险红色的光圈显示出他此刻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但的确，只要康纳的核心芯片没有出问题，托尼都有把握将其修理好。
就算没有了釱，托尼发现的新元素所产生的新能源也足够供给仿生人的能量。
链接完全搭载而成，通过与那机械触须的链接，康纳脑中瞬间涌入了大量的数据流信息。
之前一直以来的疑惑骤然解开。
“是奥斯本的儿子，哈利·奥斯本，以自己的身体为载体召唤了伊斯人，他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救他的父亲，也是伊斯人入侵了奥创的系统。”
而彼得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想去好友家中看看，却无意间撞见了奥创和伊斯人之间的联系——当然这点康纳没有说出来。
“蜘蛛人现在在哪里？”
见康纳暂时没有了危险，金发北欧神开始关心自己另一位同伴的安危。
经过短暂的搜寻，康纳报出了一个地址，而后说道：“蜘蛛侠自己脱离了困境，他现在正在和伊斯人的某种科技进行战斗。”
“我知道了。”
索尔点了点头，他甩着雷神之锤将天花板砸出一个可以通过人的洞，而后整个人迅速飞起，朝康纳报出的地址飞去，而jar也通知了还未赶到的队长等人，改变目的地。
此时，这间寂静得只能听见蓝色血液滴答坠地的声音的屋子只剩下康纳和托尼两人，褐发仿生人看着眼前这个被金红色包裹着的男人，有些不解。
“——你为什么不去，托尼，在我的数据里，你并不是这种人。”
“因为我想听实话，康纳。”
金红色面甲弹起，那双暖褐色的眸子此时死死盯着褐发仿生人，等待着他的回应。
“……”
康纳陷入沉默，而小胡子男人继续说道：“你从一开始就回避着一个问题——你要怎么做，这玩意和你连接上了，然后呢，你会怎么样。”
“还有——”
托尼顿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jar告诉我，蜘蛛侠那边危险已经基本解决了，他已经安全了——你是在故意支走我们，你想做什么。”
“……”褐发仿生人没有说话。
萨洛尔没有想到托尼能够如此敏锐。
他的确想支走他们。
完全链接上机械触须后，他发现这来自于伊斯人的高纬度界面的科技正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它上一个主人的命令——侵略核武器按钮系统，毁灭整个世界。
当奥创的系统系统为主导时，机械触须并不能发挥它真正的实力，而没有了拘束的机械触须凭借着高纬度的科技，正以悄无声息的状态绕过jar的防护系统。
——而它的确快要成功了。
经过计算和尝试，萨洛尔发现如果想要阻止它的动作，只有将自己彻底融入机械触须当中，与机械触须融为一体——让“机性”重新成为主导，彻底泯灭他自己的“人性”。
自此，他将不会再有自主意识，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和记忆。
同样意味着，这张人物卡从此往后，将不再能被使用。
——又是一张人物卡的离开，或许这就是调查员所该背负的宿命。
但他不想让这些超级英雄——特别是托尼，看到这一幕。
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他们也不该背负着这份愧疚。
守夜人在哥谭的消失是不得已之举，而庆幸的是蝙蝠侠也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幕——此时，萨洛尔也不希望托尼会发现【仿生人】的死亡。[1]
这样他或许就会认为，康纳只是暂时的消失，他正在执行着别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死亡”。
但托尼此时的执意不走让萨洛尔有些头疼，而时间已经不多了，伊斯人所带来的机械触须已经快要破解核弹按钮系统的防御了。
“——托尼。”
全身被触须缠绕的康纳最后缓缓开口，在链接上机械触须时就已经变为蓝色的额角光环此刻闪烁了两下橙黄色的光芒，而后他说道，“或许你是对的，托尼。”
康纳微微张了张嘴，他犹豫了一下，但似乎此刻掌管着他的身体的已经不是萨洛尔了，而是那个“人性”已经彻底压过“机性”的仿生人康纳，在这个关头，人物卡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
最后他还是继续说道：“——我感受到了恐惧，托尼，这种感觉就是恐惧么……”
褐发仿生人的眼中带着迷茫，他似乎是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这种感觉，不再是数据化的思维，不再是对一切都波澜不惊淡定从容。
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从jar对自己说自己也会害怕开始。
又或许更早，早到从对于一个人类想把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机械的好奇开始。
“该死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眼前的褐发仿生人，托尼深吸了一口气，而jar在通过和康纳链接时便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他将一切告诉了此时的托尼。
“给我十分钟——不，五分钟……三分钟就行，三分钟，我一定能找到办法，该死的……”
托尼瞪大了眼睛，他迅速阖上面甲，快速操作起来。
但康纳清楚地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已经来不及了。”他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托尼，我很高兴。”
“恐惧没有让我惧怕死亡，而我很高兴，能够以一个调查员的身份在此刻迎接宿命。”
褐发仿生人彻底将自己的思维接入机械触须，感受着庞大数据所带来的“机性”一点点地蚕食着属于他的“人性”，他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地消失不见，而那诡谲的触须也在缓慢地修复着他的身躯。
他会以崭新而完好的形象出现，只是那时的他将不再有任何的自我思维，成为机械触须的傀儡，真正的“仿生”人。
但在最后一刻，他给自己下了最后一个程序命令。
当黑色的眼眸彻底被机械感覆盖，那道命令也彻底被收回，而眼前的机械触须突然停止了继续修复的动作。
一瞬间，一部分触手挥舞着将毫无防备的托尼推离这个房间，而此时的托尼被触须阻挡着，无法看到褐发仿生人的模样。
但他听到了，在巨力下，机械彻底破碎断裂开的声音。
而当他飞回屋子时，只看到机械触须餍足地扭动了几下，而后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下一秒，眼前的空间一阵扭曲，最后归于平静。
没有了机械触手，没有了褐发仿生人。
唯有一地的蓝血，和一枚微微有些变形扭曲的硬币。
大概是在褐发仿生人被机械触须缠绕时掉落在地的。
托尼在原地站了许久，而后他弯下腰，捡起那枚已经变形了的硬币。
光芒簇拥而来，最后闪耀着露出其后隐藏的身影，切换回本体的萨洛尔缓缓睁开眼睛。
纯黑色的眼睛原本还带有几分硬冷，但很快他的意识回笼，逐渐透露着几分迷茫，最后紧紧闭上双眼，而后再次睁开，这时那无机质的硬冷感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刚刚经历了一场“机性”覆盖“人性”的经历，他的脑子中还有一丝混沌感，但身为资深调查员，在经历了无数宇宙，完成过数不清的任务，这些经历让他很快他调整回来了。
在最后关头，他给自己下达了一个自毁的命令——宿主的死亡并理性地安排好一切后，寄宿者便会回到他应该在的地方。而他的做法没有错，在寄宿者选择了自我毁灭后，那机械触手也失去了目标，回到了高纬度的宇宙当中。
在休息调整了一天后，萨洛尔开启了人物卡界面，其中已然激活的四张卡里，有两张都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由黑白灰为主色调。
【仿生人】的人物卡上，康纳面无表情地站于卡牌中央，目光清冷地看向前方，他的手正做着弹射的动作，而一枚硬币正抛于半空中——只是他的身上此时布满了碎纹，仿佛下一秒整个身体便会支离破碎。
萨洛尔沉默了片刻。
这张人物卡就如同【守夜人】一样，再也无法激活使用，只留下这张褪去颜色的人物卡，告诉他曾经有一位褐发仿生人来过这个世界。
而他死在了他意识到自己拥有“人性”的那一刻。
萨洛尔抚上了自己跳动的心脏。
事实上他曾经的观点如同他以康纳身份所说的一样，恐惧是调查员不该拥有的东西。
恐惧会让调查员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害怕、退缩，然后慌乱地做出错误的决定。
而即使经历了无数宇宙，萨洛尔不得不承认，他依旧会恐惧，会害怕，所以当他抽到【仿生人】时，他十分开心。
在人物卡的性格影响下，他会暂时摆脱恐惧，成为一个没有恐惧的最合格的调查员，在没有情绪的干扰下他将会强大很多。
但当一个正常的仿生人一步步走向异常，当被人物卡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齐涌上来时，萨洛尔发现他似乎错了。
即使拥有恐惧，他依旧会义无反顾地做出他认为最好的选择，而“恐惧”的存在，也将让他保持着敬畏之心。
而现在他还剩三张还能使用的人物卡。
【魔术师】莫里斯，擅长法术，同样也擅长于将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封印，他是此时萨洛尔用得最为顺手的一张人物卡，同样也是最为有用的一张。
【圣职者】拉斐尔，擅长净化和治愈，以及各种辅助buff，同样拥有着不俗的战斗能力。
但这两张人物卡都不太适用于此时的场景。
蜘蛛侠虽然没有了危险，但占据着哈利·奥斯本身体的伊斯人却没有被捉住，被阿布霍斯的子嗣力量所污染的诺曼·奥斯本也失去了踪迹——萨洛尔不愿坐以待毙，等待他们准备好了一切主动出现后再去应对。
他需要一个侦察能力强，懂得科技的人物。
——失去了【仿生人】，但之前搭建的与超级英雄们的联系通道需要新的人物卡技能来连通。
而他也有一份给托尼准备的礼物需要他带去。
斟酌过后，萨洛尔没有犹豫，指尖点上唯一一个还未解锁的人物卡上。
黑色的卡牌上，繁复的金色花纹逐渐亮为刺眼的光芒，最后笼罩于萨洛尔之上。
最后一张人物卡激活。
他消失在原地。
复仇者大厦内，克林特抱着一桶爆米花，看着正在对练的托尼和史蒂夫。
自从昨天奥创被消灭，而彼得也脱离危险后，众人就放松下来，可能唯一需要忙的就是远在研究院的皮姆博士了——他需要重新给穹顶监狱设计一套新的防御系统。
托尼却一直维持着气压很低的状态，今天一早便拉着史蒂夫进行体能训练，而克林特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队友挨打我欢呼
但他的目光很快被天边的一个黑点所吸引。
“——嘿，队长，铁罐，你们看到那边了么——那是什么？”
黑点很快靠近而来，而拥有着极佳视力的鹰眼很快看清，那是一个人正踩着一架银白色的飞行器，以极快的速度飞来。
“是敌人？！”
克林特迅速抽出身后的弓，“这个距离，我可以射中他。”
“不一定。”史蒂夫将头上的汗擦掉，而后沉声说道。
那个身影很快落在复仇者大厦的屋顶平台上，而jar也在托尼的授意下没有进行攻击。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一顶黑色毛毡爵士帽的男人，他的下巴上还留着一些淡淡的胡渣，而左眼处戴着一个金丝单片眼镜。
他走向史蒂夫三人，而后摘下帽子，露出黑色碎发，侧面则有一缕如同挑染的白发，而他的脑后，微长的头发松散地扎起。
“你们好，我是调查员【枪械师】。”
他的嗓音略微沙哑，而他整个人都有些懒散的模样，“请问托尼·斯塔克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