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覆灭的巫族
“是,珏王妃,犬子自从陛下的生辰宴归家后,整个人就开始昏昏沉沉的,帝都的大夫都请遍了。
老爷更是请求陛下开恩,让张院首给犬子诊治。
但最后的结果均是,犬子一切正常。”
时浅慢慢的饮了口茶,才道,“本妃知道了。”
张夫人有些没底,珏王妃这是答应了吗?
“王妃娘娘,您可以去府上替犬子诊治一二吗?”
“恐怕不行,现在只剩下两个名额,外面那么多人还在排队。
如果本妃去给令公子诊治,恐怕会让其他人说本妃处事不公。”
“啊,这?”张夫人也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走了后门,珏王妃这样说也是对的。
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抓住,如果再拖下去,她的儿子就要废了。
张夫人紧紧的揪着手里的帕子,“王妃娘娘,如果臣妇能求得他们让臣妇插号,您可以为犬子诊治吗?”
时浅微点头,“嗯,可以。”
“那好,臣妇去去就来。”
母爱都是伟大了,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张夫人带着丫鬟离开了,时浅知道,她一定可以做到。
两刻钟后,香儿给时浅带回来了最新的消息。
“王妃,张夫人跪在了我们府门口,不断的朝着排队的人磕头,头都磕破了。”
时浅起身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欣欣向荣的景色,琉璃般漂亮的眼底带着一分动容。
“张匀倒是好命。”张匀便是张恭明的长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张夫人扶着丫鬟的手跌跌撞撞的进了浅珏院。
没等见到时浅,就噗通一声摔在了门前的石阶下。
“夫人,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
听到声音,时浅带着香儿出了房间。
张夫人被丫鬟唤醒,费力的想要重新站起来。
“张夫人不要动,你现在伤的很重。”
只见张夫人的额头血肉模糊一片,新鲜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衣服上,地上。
曾经优雅贵气的官家夫人,此刻狼狈的还不如乞丐。
不过时浅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弯腰将一个瓷瓶递给张夫人的丫鬟。
“给你家夫人上药吧。”
“谢谢王妃娘娘。”
张夫人顾不得自己额头的伤,激动的一把拉住了时浅的手。
“王妃娘娘,他们同意将其中一个名额让给臣妇了,您可以救犬子了吗?”
香儿的眼神冷了一分,真是放肆,竟然敢抓小姐的手。
“可以。”
“谢谢珏王妃,谢谢。”张夫人说完,就想给时浅磕头。
时浅抬手制止了她的动作,“不必如此,本妃一会跟你走一趟便是。”
半个时辰后,时浅带着香儿暗一,进入了张府。
张恭明是武将,张府的装修风格便偏硬朗一些。
香儿看得很仔细,尤其是将特殊的地方记了下来。
张夫人额头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如今包着纱布,可怖的伤口被遮盖,现在看着可怜又柔弱。
一行人往府里走,正迎面碰到了要出府的张晓茹。
张晓茹一早就听说她母亲带着丫鬟去珏王府了,好像是求时浅出手救她那个没用的哥哥。
此刻看着自己母亲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而时浅一身绿色长裙走在身侧,心中的嫉妒立马跑了出来。
时浅虽然长得美,医术高,但之前帝都的小姐们却不怎么嫉妒她,毕竟,被家族抛弃并嫁给一个残废的女人,再厉害漂亮也没什么用。
但独孤珏双腿恢复的消息一出,曾经爱慕独孤珏的小姐们坐不住了。
时浅何德何能,凭什么她来当珏王妃。
张晓茹虽然不想当珏王妃,但她也看不得别人比她过得好。
此刻看到时浅,当即眼睛就红了,带着丫鬟冲了上来。
“大胆时浅,你竟然伤了我母亲。”
张夫人听了张晓茹的话,吓得脸色骤变,茹儿真的是让老爷宠坏了,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竟直呼珏王妃名讳。
张夫人自从生下张晓茹后就一心向佛,所以,对这个小女儿缺少了关爱和照顾。
这就造成了张晓茹跟张夫人的关系很生疏。在张府,她只听得进张恭明的话。
“茹儿,快住口,休要胡说,还不赶紧给珏王妃道歉。”
“让我跟她道歉,简直做梦。”
张恭明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平日里娇惯的很,以至于让她养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
香儿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敢对王妃娘娘不敬,掌嘴。”
香儿这一巴掌带上了内力,直接将张晓茹打的后退了两步,嘴角更是流出了一缕鲜血。
这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张晓茹的牙也是要掉几颗的。
张晓茹被打蒙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啊,你这个贱婢,你竟然敢打我,我今天不杀了你,我就不姓张。”
张晓茹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来。
看着女儿肿起来的右边脸颊,张夫人眼中都是心疼,但她的心更疼。
茹儿这是被养废了啊,老爷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惯子如杀子。
他可以恨她,但他为何要报复在她这一双儿女的身上啊。
明面上是宠爱,其实是在毁了他们啊。
“来人,将小姐带回房间去,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不许让她出来。”
张夫人一声令下,立马有两个婆子走了过来。
“滚开,你们这些贱奴,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碰我。”
“茹儿,你太放肆了,带走。”张夫人心痛的捂住了胸口,她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摊上个这么没脑子的女儿。
“你算什么东西,你没有资格管我,我要去找我爹爹,让他立马休了你。”
张晓茹猩红着眼睛,恶毒的语言让张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在地上,还好被丫鬟及时扶住了。
“夫人,您小心啊。”
“没事,带走。”
两个婆子也有些怕了张晓茹,迟迟不敢上前。
外人不知道,他们府上的人是知道的,在张府,夫人说话根本就没有什么份量。
如果小姐真的去告状,老爷那里怪罪下来,她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时浅真没想到,张恭明竟如此苛待自己的夫人。
人前是疼爱夫人的好丈夫,人后却是另一幅嘴脸。
张晓茹见那两个婆子怯了,冷哼了一声,狗仗人势般的走到时浅面前。
因为她个子比时浅矮了一个头,为了不输在气势上,使劲昂着脖子,那样子看上去有几分滑稽可笑。
“时浅,你的丫鬟敢掌本小姐的嘴,你死定了。”
“本妃的名讳不是你能叫的,既然没有教养,那本妃便替夫人教训一二便是。”
话落,只见一抹银光闪过,然后张晓茹就保持着口歪瞪眼的动作不能动了。
张晓茹的丫鬟吓得忙要去晃张晓茹,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最好不要动她,否则她的嘴和眼睛就要一直保持这样了。”
丫鬟吓得忙将手缩了回去。
张晓茹心中是明白的,她恨死时浅了,她想将时浅撕碎,奈何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动了。
张夫人虽然恨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但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立马又心疼了。
“王妃娘娘,您息怒,臣妇替茹儿给您赔罪了。”
“不用担心,两个时辰后,穴道自动就解开了。
走吧,去看看令公子。”
“是。”张夫人留下两个婆子守着张晓茹,然后带着时浅去了张匀的房间。
曾经,张匀的院子每日莺歌燕舞不断,自从他昏昏沉沉,卧床不起后,他的院子就静了下来,是那种死一般的沉寂。
好像是感受到主人快不行了,院子里的花草都失去了活力,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生气。
张夫人打开房门,一股沉闷之气冲了出来。
时浅没有立马进去,而是后退了一步,站在门槛外。
“张夫人,将房间里的窗户全部打开。”
长久的关门闭窗,房间里的空气污浊不堪,别说是病人,就是健康人也受不了。
“王妃娘娘,犬子病了,怕冷怕风,打开窗户能行吗?”
“照王妃娘娘说的去做。”香儿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别人质疑她家小姐的医术。
“是。”张夫人不敢再多话,赶忙命人进屋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
等通了一会风,时浅才带着香儿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装饰非常豪奢,古董玩物摆的到处都是,由此可见张匀的品行。
绕过屏风,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张匀。
香儿拿出金蝉丝的手套服侍时浅戴上,仿佛张匀是个肮脏的东西一样。
张夫人很紧张,默默祈祷着,希望她的儿子不要有事。
时浅把上张匀的脉搏,很快,便收回了手。
张夫人赶忙凑过来问,“王妃娘娘,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时浅压下眼底那抹讶异,给出了跟其他大夫一样的答案。
“张公子从脉象上看一切正常。”
“那他怎么会从早到晚都跟喝醉了酒一样呢?”
“不是喝醉了酒,是他的生机在一天天的被剥夺。”
时浅的声音里带上了严肃,在老皇帝生辰宴上的时候,她让张匀喝的那杯酒的确是有问题。
但却只是小惩大诫,让他昏昏沉沉一段日子,只要时间一过,便会无药自愈。
但从刚才的脉象来看,他的情况很不好。
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使用了巫蛊之术。
巫蛊分为扎偶人和毒蛊,毒蛊便是利用蛊虫来害人。
从张匀的脉象上来看,他不是中了毒蛊,应该是被扎了偶人。
生机被夺?张夫人虽然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从字面上听着就很严重。
“王妃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夫人,借一步说话。”
“是。”
时浅和张夫人来到外间,让所有人都出去后,才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令公子应该是被人扎了偶人。”
在四国建立之初,还有一个部落不归入任何一个国家,那就是巫族。
巫族的首领是大祭司,擅长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邪门霸道,即便是他们占据着富饶的土地,也没人敢去收服。
相传,在百年前,巫族内部突然发生了动乱,四国皇帝联手趁乱覆灭了巫族。
巫族被灭后,富饶的土地被四国瓜分,从此,巫族就从这片大陆上彻底消失了。
四国更是明令禁止,谁也不许提起这四个字。
张夫人也是书香门第,她还真听说过一些跟巫蛊有关的事。
当即惊的瞪大了眼睛,“王妃娘娘,这,可是真的?”
“从令公子现在的情况来看,只有这一种可能。”
张夫人手脚发凉,头更是一阵阵发晕,怎么会这样呢,到底是谁在害她的匀儿。
还有,当今世间,还有人会这种邪术吗?
据说当年巫族全部被剿灭,连一个孩子都没留下,这巫术是怎么会出现在她儿子身上的?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要先救她的匀儿。
“王妃娘娘,可有破解的办法?”
“有,只要找到那个偶人,令公子便有救了。”
“这?要去哪里找啊?”
“那偶人就在府中。”因为离的远了就没有效果了,不像蛊虫,不受距离的影响。
“在府中?那是不是说,用巫蛊之术害犬子的就是府中的人?”
“也许是,也许不是。”未知全貌,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张夫人再次跪在了地上,“王妃娘娘,您一定要救救犬子啊,就算是用臣妇的命去换,臣妇也愿意。”
“张夫人,你先起来,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偶人。”
“是是是,我现在就让人去搜查。”
“等等,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让人去搜,一是会打草惊蛇,幕后之人会转移了偶人的位置,二是,如果你府上出现了巫蛊之术,恐怕整个张府都要覆灭。”
“您说的对,那我要以什么理由来搜查呢?”
“夫人可有养猫?”
“有。”因为常年礼佛,张匀和张晓茹又不去看她,一个人寂寞,便养了一只黑猫。
“那不如就说你的猫走丢了,以此为借口搜查。”
“对对,王妃娘娘英明,臣妇这就去办。”
张夫人只是与世无争,却并不是个蠢货,时浅一点就通了。
很快,王府里的丫鬟婆子小厮们就开始找起了猫。
张府一乱,时浅香儿和暗一混在找猫的队伍中搜查着各处。
书房是每个府上藏着秘密最多的地方。
在香儿和暗一的掩护下,时浅顺利的进入了书房。
张恭明的书房布置的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门口放着瑞兽香炉,里面吐出淡淡的香味。
时浅对气味特别敏感,所以这香并不是普通人家用的安神或者提神香,而是一种绝迹的香料。
当然,其他人是发现不了的。
果然,张恭明这个人很有问题。
时浅继续看过去,只见朝南的位置上放着一张巨大的书案,上面整整齐齐的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份写好的折子。
书案的后面是一排书架,书架上放着很多书。
张恭明是武将,但他的书房却布置的跟文官的书房差不多,书架后面的墙上更是挂着名家字画。
只有在书案的左手边有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把大弓,还有一把宝刀。
“王妃,那幅画有些不同。”香儿从小跟在时浅身边,眼睛可是非常毒的。
其他的字画都出自名家,唯独那一副画技平平,也没有落款。
时浅走过去,香儿赶忙跟上,暗一则是敲敲打打寻找着机关。
走近了才看的更加清楚,这幅没有落款的画竟然是一幅美人图。
画工虽然有些粗糙,但贵在传神,即便只有一个美人的侧脸,也能让人猜想出,画上的女子是如何的美丽。
香儿抬手摸了摸画上的水彩,嗯,这幅画有年头了。
“王妃,这画上的人会是张夫人吗?”香儿看着不像,但出现在这里,是张夫人的几率最大。
“不是,你看这女子的下巴,有一颗小痣,张夫人是没有的。”
“嗯,的确不错。”
时浅将画上的每个细节都记在了脑海里。
暗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机关,每幅画后面也都看了,也没有。
正打算继续寻找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说话声。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爷,妾身的猫丢了,便让人在府中寻找。”
“一只畜生而已,也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周章。”
“老爷,它跟了妾身这么多年,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
“住口,还不赶紧让所有人都停下,成何体统。”
“是。”张夫人无法,只得让所有人都停下,现在只求珏王妃那边能有收获了。
“茹儿的脸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将珏王妃请到府上来了。”
“老爷,妾身也是看匀儿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所以就擅自请了珏王妃来府上给他诊治。”
“荒唐,她人在哪,赶紧让她离开,匀儿的事我会想办法。”
张夫人紧紧的揪着帕子,心里七上八下,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你还让她在府上乱逛?”
“没有,老爷,珏王妃和她的丫鬟正在匀儿的房间里,妾身这就带您过去。”
张夫人现在只祈祷时浅已经赶回去了。
“我们走。”
该看的也都看了,再留在这里就要露馅了。
张恭明绝对有大秘密,万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怀疑了。
三个人抄了小路,将将赶在张恭明之前回到了张匀的房间。
见时浅坐在桌边喝茶,张恭明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下官参见珏王妃。”张恭明抱拳行礼。
“张大人不必多礼。”
“谢王妃娘娘。”
张恭明回来了,很多事便无法继续查了,时浅起身告辞。
“张夫人,令公子并无大碍,好生养着便是。本妃还有事,告辞。”
张夫人知道很多话现在无法问,只能福身恭送,“是。”
张恭明和张夫人带人将时浅送到门口,见坐上了马车后,才转身回了王府。
在回去的路上,张恭明实在没忍住,狠狠的给了张夫人一巴掌。
“贱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出府。”
张夫人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却感觉不到疼,因为心更疼。
这个男人是有多么的狠,明明不喜欢她,当年却非要八抬大轿将她娶回来。
“茹儿到底怎么回事?”张恭明已经让府医给张晓茹看过了,但就算是将银针拔出来了,张晓茹仍然保持着口歪瞪眼的样子。
“茹儿辱骂珏王妃,珏王妃便小小的惩罚了她一下。”
“哼,惩罚?她也配,就是独孤珏来都不敢动我茹儿一根头发,她又算个什么东西。”
“老爷,您不能这么说,茹儿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珏王妃并没有罚错啊。”
“贱人,我刚才打的还不够重吗?你竟然还替她说话,来人,将夫人关进祠堂,没有本官的命令,不许给她饭吃。”
“是,大人。”
张夫人并不怕被罚,但她担心她的儿子,一日不找出那个巫蛊的偶人,匀儿就一日处在危险当中。
时浅的马车刚到门口,独孤珏就亲自迎了出来。
暗一忙退到一边去,主子这也太黏糊了吧,有他保护他还不放心啊。
独孤珏握着时浅的小手将她扶下马车。
香儿则是被挤到了一边去,时浅本是不习惯被独孤珏牵手的,但次数多了,便好像成自然了。
独孤珏一路牵着时浅的手进了浅珏院。
“浅浅,可有发现?”屏退了所有人,独孤珏脸色凝重的问道。
“有人对张匀使用巫蛊之术。”
听到巫蛊两个字,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独孤珏都愣住了。
“浅浅,可知道下蛊之人是谁?”
那下蛊之人定跟覆灭的巫族有关。
时浅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进入了张恭明的书房,发现他所用的香料并不是南国所产。”
那种香料已经在四国失传,只有神仙谷还保留着产生香料的植株。
“张恭命果然有问题,会不会就是他给张匀下的蛊?”
“我也有这个怀疑,但张匀毕竟是他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他会那么做吗?
而且,他为什么会巫蛊之术?”
没有解开的谜团实在太多了,但现在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张恭明绝对是有问题的。
“浅浅,不要急,我们一定会全部都调查清楚的。”
“嗯,我知道,除了发现那香料有问题,我还在他的书房发现了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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