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我很快就回来。”
一定要形容现在她的心情的话，那是和之前等待咒灵来袭的紧张完全不同的兴奋。
平野悠梨率先走出船舱，泠的歌声空灵而舒缓，此时漆黑的甲板上她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轮廓。
“啪”的一声爽快按下灯开关，昏黄的灯泡照射出的是——
卷曲的海藻样发丝弯弯曲曲地交缠在一起，暗色的花纹布满人形的上半身。
下半身却是章鱼的腕足，现在正散开在整个甲板。
被泠歌声控制住行动的咒灵被亮起的灯光刺激，满地触手又开始猛烈扭动，脸两侧的复眼转动了一圈后死死的盯着平野悠梨。
平野悠梨：眼距宽还要斗鸡眼盯着我，大胆。
意识到咒灵在失去控制后，泠发出一段刺耳的叫声。大海任由海的宠儿摆布，卷起一阵浪花把咒灵卷回水中。
“悠梨只要看着我就好。”
人鱼少年在一望无际的暮色中闪闪发光。
海的深处有什么在靠近。
平野悠梨瞪大了眼睛。
那是座头鲸的虚影。
湿漉漉的咒灵拍上引雷符一定效果拔群，但此刻水下有自己的同伴，平野悠梨也没有贸然去行动。
半透明的座头鲸张开巨口把咒灵吞下沉入深海，海豚的虚影跃出水面蓝色荧光点点照亮了船只四周的一小片海。
“哦——”倚着船舱门，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看着眼前的景色发出惊叹的声音。
夏油杰的视线盯着水面上那只讨小姑娘欢心的臭屁人鱼和现在对着它笑着说什么的平野悠梨，眉头一挑。
她回过头对自己笑了笑，口型看上去是在说“好看吗？”
好看。
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的dk在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是在夸景还是景里的人呢答案昭然若揭。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紫红色的触手缠绕上平野悠梨的脚腕，猛地一下把她拉了下去。
在上方戒备着的姑获鸟像是一阵风快速俯冲下来抓断了腕足却没有接到平野悠梨。
随着噗通一声入水，平野悠梨在掉下去的那一秒下意识屏住呼吸。
她在水下睁开了眼睛，意想之中的酸涩感和视线模糊却没有发生，也许是因为有泠这个人鱼作为式神，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
甚至还可以在水下呼吸。
泠面色焦急地在向自己游来，另一边的咒灵抬起一条腕足，吸盘蠕动着——
海水的流向瞬间改变，有一股巨大的吸力牵引着平野悠梨向那边靠近。
在水下很难用力，在被咒灵腕足缠上前她在水下挥动着剑刺向它。
物理伤害基本为0，所幸实命的力量对咒灵本来就可以带来伤害，腕足向后猛缩了一下。
〔我来拖住它，悠梨快上去吧。〕
泠来到她身前，如临大敌地看向此刻狂化状态的特级咒灵。
在水下并没有什么战力的她闻言向上游去，却看到夏油杰不知什么时候跳了下来。
因为被咒灵吸到水下目测有几十米的地方，没有装备也没有自己这种式神加持的他很难屏住呼吸那么长时间。
平野悠梨：笨蛋吗这是
视线，好模糊。
没办法看清楚水下的情况，只能看到那条臭屁人鱼亮闪闪的，它对面的一团黑色黑色应该是咒灵。
悠梨呢
空气……不够了。
在氧气快要耗尽的时候，悠梨从他背后抱着他向上游去。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游的……而且还可以放咒灵出来。
但狐狸眼dk没有推开她，模糊的视线中她的身影却那么清晰，他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
啊，上去之后可能又要被说教了。
已经连续谴责了自己好几天的坏心眼狐狸已经没有良心了所以他选择——
行事一向冷静沉着的夏油杰几次情急没有做好完全准备冲动行事都是因为自己。
正如夏油杰想象的那样，她表情超严肃地在措辞，到水面上要和他说凡事都要以他自己的安全为第一位。
夏油杰却在这时氧气耗尽，呼吸到水，无声咳嗽几下。
下一秒身边的小姑娘却放开了他，正当他装着装着真的开始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的时候。
有什么柔软贴上了他的嘴唇。
在被输送到空气的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他睁开眼睛，少女近在咫尺甚至能数清她的睫毛。
本来只是想装死避免上去后挨骂的夏油杰：……我错了下次还敢。
家入硝子看到五条悟突然笑了一下：“怎么了吗？”
“硝子之后就会知道了啦。”
这次人鱼少年在后怕中直接给特级一个重击。
结束后他咕嘟咕嘟地在水里吐着泡泡，断断续续地说：“我刚刚看到了哦……”
“不，你没有。”平野悠梨在刚刚重新爬上船头的时候，看着旁边dk像个没事人的样子突然反应过来。
差点溺水的人，还可以有力气自己不用扶直接上船的吗……
你这家伙，完全是装的吧！
“太过分了啊，悠梨快离他远点！”泠可恨自己的尾巴不能变成腿上岸给那个眯眯眼狐狸来两拳。
平野悠梨没去搭理他的这句话，接着说：“泠要回去吗？”
人鱼少年甩了甩尾巴：“这里的海水很舒服哦悠梨，我玩够了会自己回去哒。”
既然这样就由着他去，看都没看在身边的dk一眼就转身走进船舱内拿着衣服重新去洗漱间。
夏油杰：危险危险危险。
五条猫猫凑近勾住他肩，拍了拍说：“真有你的啊杰。”
家入硝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沉默包围着今天的高专四人组。
因为怕猫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往反方向开船，还有四五个小时就天亮了他们决定待在船上看日出。
格外无言的平野悠梨躺在船舱中唯一的双人床上抱着硝子的手臂。
身边的短发少女已经入睡，平野悠梨虽然睡不着但不想翻来覆去地吵醒她。
喜欢是，藏不住的。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脑海中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少女音。
〔悠梨你做了什么啊，夏油杰的死亡率怎么降到45了〕
【……小一】
随后听到断断续续的背景音里还有男声在说什么你忘记开了，过了好久后小一才重新出声。
〔忘掉吧，我们重来！〕
不，这就有点牵强了。
【我也没做什么啊】
听她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小一反问了一句。
〔可是咒术世界那么危险，你之前濒死的时候都不会纠结，为什么你会纠结和不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因为牵扯上另一个人了】
〔换言之的话，做咒术师那么危险，假如你们只剩三天能活你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吗〕
……
【你这是偷换概念啦小一，没有这种如果哦，我会好好救下他的。】
〔再说了，你怎么就知道你之后离开给他造成困扰和你现在直接拒绝他两种选择，换他会怎么选〕
【只要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啊小一。】
小一说了句没救了就中断了联络。
他会怎么选
“我的一生也是只认定一个伴侣的哦。”
他已经选好了接下来的路，但从来没有让自己给他一个回应。
他一直说的只是：“悠梨会不会讨厌我。”
就像，他的喜欢想换来的不是同等回报的喜欢，仅仅是在直白地表达他喜欢我的情感。
平野悠梨捂了捂脸，这不是完全没办法去拒绝的嘛……
因为睡不着还一直在东想西想的她开始有些头痛。
迷迷糊糊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被五条悟远远传来的说话声吵醒。
披上外套走到甲板上，日出映在海面，凌晨四点多的天空是细腻柔和的粉蓝渐变。
温柔的就像少女的心事。
可能是一夜睡不好不清醒，也可能是环境影响她的思考模式也开始变得浪漫。
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小声地说：“我也喜欢你呀。”
她回答着几天前少年人在夜晚鼓起勇气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那你呢悠梨对我……是喜欢的吗？
我也喜欢你呀。」
因为平野悠梨一晚上的故意不理睬而产生‘完蛋了’这样想法的夏油杰忽然听到未曾设想的这一句话。
不，也并非未曾设想。
在自己的想象中，她已经回答了千遍百遍。
但只是，太突然了，突然到少年人不知作何反应。
他只是靠本能反应地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海浪翻滚、看浪花拍打船身又后退、看此刻温柔的日光。
却慌张地没敢看她。
在没过一会儿粉蓝色变成耀眼金红有些刺眼的时候。
“要交往吗？”
他鼓起勇气地开口问出了这个问题，少女沉默的几秒钟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像是过了好久。
“我不知道。”平野悠梨如实把自己的无措说了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为什么？”他的语气冷静中却透着难以被察觉到的不解。
他听到喜欢的小姑娘有些犹豫地说：“说实话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如果我在几天后就会死去的话，杰也仍然会奋不顾身地和我交往吗？”
没办法说出位面之类的因素，她用死去替代了消失一词。
是在担忧咒术师的危险性吗？
夏油杰理解成对方因为过去几周发生的这些事产生了对将来的困惑。
她是在担心……
所谓她离开后的我，才回答不知道要不要交往但她喜欢我，这样可爱的回答吗？
他轻笑一声：“那你呢？如果几天后的我会死去，你会选择和我交往吗？”
还是趁现在还没有付出太多代价的时候及时明哲保身。
平野悠梨张了张嘴，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男孩也是未完全脱离死亡结局的。
但自己从没想过‘如果自己没能挽救他，那之后越扎进感情越深的自己会不会难过’这样的问题。
因为，哪怕只是一天。
“我会的。”
我也希望可以和你手牵手沐浴在阳光下，也想和你在温柔月光下亲吻。
“我也是。”
虽然回答的是开解性质的反问，但实际上在听到她说喜欢自己的那一刻。
没有什么事物能在我有生之年把你从我这里夺走。
所以不要害怕，我会拼尽这条命去保护你，所以不用担心将来。
海风和日出见证着他们的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