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条大乌龙
“顾老头，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带上你孙女离开，少管闲事。”
“二，主动交出我儿子，我们的事稍后再议。”
在围观人群前方，一名胖大的中年汉子，微眯着本就微眯的小眼睛，语气森寒的说道。
说完还不着痕迹的，在顾小曼丰满的娇躯上，迅速扫视而过。
下一刻，某处蠢蠢欲动，他赶忙运转功法，压下邪火。
表面之上，依旧不动声色。
至于他口中所说的儿子，则是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呵呵，儿子？
还不如说是他的面子。
如今的老槐村，已被他治理得服服帖帖。
他，就是这方圆几十公里的王。
只要他愿意，想给他生儿子的女人，大大小小环肥燕瘦，多半能占满这几万平方的土面广场。
没错，他就是老槐村的土皇帝，苟实，苟村长。
在他身后，十几名高矮不一的壮汉，虎视眈眈挽捥手而立。
修为最低不过五重，给人强大的压迫之感。
傲无风几步之外，左前方。
苍老的背影，有些许从未有过的佝偻。
“村长大人，小风他还只是个孩子，您就饶了他吧！。”
“他犯下的错误，都怪我教导无方，我愿意代他接受任何的惩罚。”
老寨主言辞卑微，却也寸步不让。
在他身后，有他需要保护的人，一个被他当做亲孙子疼爱的少年。
少年已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足有半个时辰。
如果真是进入，传说中的「顿悟」状态，那么就不能允许任何打扰。
先不说这种顿悟的机遇是否难得，就是被打扰后轻则重伤跌落修为，重则七窍流血当场死亡的严重后果，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据说得「顿悟」者，少则修为精进，多则一飞冲天。
所以，为了孙子的未来。
在自己这把老骨头，没有彻底被拆散之前，谁也别想近前半步。
想到这里，老寨主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
让自己潘臭的脚后跟，紧挨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只要轻轻一抬……
没错，这颗脑袋的主人，正是苟实村长的儿子，狗宜得。
他趴着，脚朝人群，头朝傲无风，早已奄奄一息。
这，就是他们对峙的筹码。
虽然，只值一个面子。
但，足矣！
“哼，顾老头，你可想过和我作对的后果？”
“敢杀我儿子，罪责之深重，哪怕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苟实村长鼻腔之中重重一哼，咬牙道。
此话一出，老寨主顿时面色煞白。
他知道眼前这人心狠手辣，虽然没有诛他九族的权利，但他既然如此一说，那顾家寨关系较近的人肯定难逃惩罚。
在孙儿、孙女与众多村民之间，自己到底应该作何选择？
答案非常显然，只是，这样的自己自私吗？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再也承受不住。
纷纷开始指责：
“老寨主，又不是你的种，你这是何苦呢？”
“我说老顾啊，以前我说你多少次你都不听，现在总算是自食苦果了吧？”
“捡来的孩子山里的狼，无论你如何教导，终究是野性难改。”
“大伯父，我可是你亲侄子，难道你真要为一个外人，丢掉我们一大家子的性命吗？”
“就是，就是……大哥，你还是把那小子交出来吧！”
“大爷爷，我们顾家千年传承，如果因为一个外人，而真被抄家灭族，看你将来西归，如何有脸对列祖列宗？”
但无论众人如何劝说扣帽子，老寨主听而不闻。
半晌，见老寨主油盐不进。
这些人又纷纷开始劝说，右前方的顾小曼：
“小曼啦！你还没有看清这小子吗？”
“嗯，这小子隐藏太深，以前那老实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你看，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不是今天性命难保，他早已觉醒灵根的事，还不知道要隐瞒多久呢！”
“顾小曼……你仔细的看看我，除了样貌，我一点都不比他差……”
“小曼小曼，还有我……”
顾小曼面罩寒霜，妖娆的娇躯，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颤抖。
但倔强的她，闭口不言，却将功法催到极致。
低垂的右手，紧紧反握着一柄袖刀。
手背之上红芒缭绕。
火属性，主攻，可群战，可单挑。
变幻莫测，杀伤力极强。
“浊气境四重……”
“这，这……这怎么可能？”
“小曼今年才16岁啊！怎么就到达了4重呢？”
“如果当真如此，这恐怕是我们老槐村，百年以来的第一天才了吧？”
“什么百年以来，再往上翻200年，看看有没有吧！”
“她不会是服用什么丹药了吧？”
“你服用过几颗？”
“说什么废话，一颗几十两黄金，我怎么买得起？”
“你也知道，那道理不是一样吗？”
“额，好像是哈！”
老槐村出现百年不遇的天才！
村民们，尤其是顾家寨的村民们，吵吵嚷嚷情绪激动，议论之声越来越大，好似突然失忆忘记了当前的状况。
“都他妈闭嘴……”
陡然，一道声音，差点让他们心神失守，这才回过神来。
苟实一脸怒气，眼冒凶光，环视周围。
震慑住众人之后，转过头来紧盯老寨主，强大的修为气息，压力十足。
“顾老头，再给你十息时间作出决定。”
“若还是顽抗到底，或想要拖延时间，就别怪我不客气。”
“来人，把场中三人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若是有人敢胆援手同罪论处。”
苟实村长，大手一挥，凶残道。
“是，村长大人。”
他身后十几名大汉，齐声回应。
随后，十几人围成一圈，将老寨主祖孙三人围在其中。
当事情已成定局，往往更有背水一战的决心。
有一对乖巧的孙儿女，才是老寨主老有所乐的根源。
如果失去了他们，意义何在？
事到如今，决一死战！
老寨主转过头来，望向孙女，慈爱道：
“小曼，你怕吗？”
顾小曼此时，背对傲无风，紧张到头也不敢回。
但有些颤抖的声音，娇柔而又坚定：
“爷爷，我，我不怕……”
在来之前，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何况后来，傲无风的声音，傲无风的行为，傲无风的霸道……
已将她犯了花痴的心，把自己当做一个死人。
为他，为那个刚才发现，早已铭刻心底的他，哪怕是香消玉殒，哪怕死无葬身之地，她一样能够含笑九泉，带着幸福甜蜜的微笑……
何况，现在还是陪在他身边。
可能是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可能是受到孙女的感染。
本来要死不活的老寨主，也突然变得无所顾忌、豁然开朗。
此时的他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淡然。
而在这淡然之中，似乎又有了年轻时热血，初次历练江湖时的意气风发。
这种感觉让他十分陶醉。
醉倒在感觉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此时，他也未曾发觉，自己久未提升的功法速度，竟然增加。
他突然仰天长笑道：
“哈哈哈……”
“得孙如此，夫复何求？”
“今日，就让我们爷孙三人……”
然而，话未说完。
“咕噜咕噜……”
“爷爷，我肚子饿了……”
刚刚睁开双眼的傲无风，好似刚刚从睡梦中惊醒，他摸着几天没有吃饱过的肚子，咂咂嘴喃喃说道。
青春年少的声音，带着些许梦幻，带着些许孩子气。
熟悉的声音，让老寨主瞬间安静，转身。
略有皱褶的脸上，疲倦一扫而空，一脸宠溺：
“诶，我们家小风饿……”
但，戛然而止。
毕竟是老牌修仙者，感官是极其敏锐的。
所以刚说几字，就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环视四周，好似时间静止。
所有村民，呆若木鸡。
额，这是……
不知几时，一道声音，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说，你们是来搞笑的吧？”
众人回神，尽皆绝倒……
“咳咳……”
老寨主老脸一红，尴尬的咳嗽掩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傲无风一脸讪讪道。
他的确不是故意的。
只是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事情，他真的好饿呀！
后来，或是主魂首次掌控身体的原因，或是双魂共处受到情感影响，所以在睁开双眼的刹那间，主魂有些大梦初醒般的恍惚。
但是，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醒来的时候，恰好饥肠咕噜。
饥肠咕噜的时候，恰好听到老寨主的声音。
于是自然而然，傲无风就搞出以上，这么一条大乌龙。
主魂“初来乍到”，气氛有些尴尬。
灵魂空间识海（小坑洼）中心，盘腿而坐的少年，以30倍的速度高速思索，搜索着最佳的应对方法。
场中央。
傲无风干笑着拖延时间。
很快，他漆黑的双眸精光一闪，似是有了主意。
根据前世网载的经验，来到乡村第一步，一定要和邻居打好关系。
尤其是那些大姨大妈，婆婆太太，不然你前脚一走，人家后脚就说你的是非，而且白的可以说成黑的，活的可以说成死的。
人言可畏，不是死的，也会逼成死的。
于是乎，他微微躬身，抬起右掌，五指微微张开，向着围观的村民，左右晃动，嘴角掀起一个，自以为最为亲和的微笑：
“嗨，大家好，我叫傲无风，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说完，不管大家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又看向人群前方的中年汉子，手掌再次晃动，非常热情的招呼道：
“哈罗，苟村长好久不见，你老人家的肚子又大了啊！”
说完，也不管狗实快要喷火的小眼神。
原地转圈，晃手，微笑，打招呼：
“哟！几位大哥，你们的工作服样式不错，哪里买的？”
工作服是啥玩意儿？
不等十几名大汉回答。
再看向正一脸古怪的顾小曼，晃手微笑打招呼。
只是笑容更加真诚，语气更加柔和：
“嗨，小曼姐，今天的你真美！”
看到小风从未有过的俏皮，顾小曼“扑哧”一声笑了，但，笑着笑着凤眼湿润，大颗大颗的泪水，珠落玉盘。
“真的吗？我今天真的很美吗？”
顾小曼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衣袖，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可是，泪水不仅没有拭干，反而越来越多。
擦花了娇容，模糊了帅脸。
“哇……呜呜呜……”
情绪奔溃，顾小曼放声大哭。
傲无风上前两步，站在她散发着芬芳的娇躯旁。
看着这个没有血缘，还矮半头的姐姐，内心最是柔软的地方，狠狠一痛。
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在自己（顾）也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想要用单薄的娇躯，为自己（傲）筑起一道栅栏，挡住外面的铁血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