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北凉刺客
没有听到合理的解释之前,江钰琪不可能再相信老乞丐,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这样。
老乞丐低头抠着自己的膝盖,完全不怕江钰琪对他发起扑击,同时小声问道:“你听说过东吴秘术吗?”
江钰琪依旧咬唇不语,她也没听过那种东西。
老乞丐猜到会这样,徐徐说道:“那种秘术特别厉害,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神术了,它能让修炼者短暂进入一种‘龟息’状态,这种‘龟息’不是我们所认知的龟息,而是不仅仅能令呼吸和心脏停止,还能隐藏灵力,换句话来说,即便敌人站在在我们面前运灵,只要她不退出龟息状态,我们就几乎不可能察觉她在运灵。”
“当敌人出现在我的房间上方时,我醒了,倒不是我察觉到了他们,而是小泥丸叫醒的我。”
“小泥丸也不清楚来了多少人,它只是闻到附近多了几股不属于这里的汗臭味。”
“我们决定静观其变,只要敌人胆敢下手,我们就杀他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是你出门了,再接着就是你,以及断发三狼在后院同敌人交手时而搞出的动静。”
“本来我还想再等等,可当我通过后窗窥探到对方的人数和那两位先后出现的五品高手时,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立刻出门助阵。”
“对于你来说,还算及时,可对于老夫人来说,太晚了。在你看来,我犯了错误,但在我看来,我小心点并没有错,而且我并不欠你们江家什么,出手救你们只是本分,救不了我也无可奈何。如果你能理解,那再好不过了,不能的话,我也没办法,大不了我继续做那个逍遥天下的穷乞丐。”
听完老乞丐的解释,江钰琪的头脑明显又清醒了许多,红着眼追问道:“你为什么要放走那些人?”
“我刚才说过了,有些仇要自己亲手报才觉得解恨。”老乞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江钰琪说道,“而且早在六十多年前,我就不想再杀人了,就连那些欲置我于死地的仇敌我都没有动手。”
“老家伙,老家伙!”三狼人不见影,焦急的声音率先传到。
刚解释完的老乞丐循声回头,等了一两秒,便见三狼匆匆忙忙地冲到内室里来。
老乞丐以为那些人又回来了,警惕地问道:“什么事?”
三狼何等眼尖,绕过屏风的瞬间就注意到哭泣的江钰琪和躺在床上的黄氏,先是一怔,继而想到救人要紧,赶紧拉起老乞丐的手就往外拖:“快快,快去救人,还有没断气儿的。”
老乞丐松了口气,不过立马就又紧绷起来,疑惑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医术吗?”
“我哪里知道你懂医术啊,我只是今早听府里的人说你懂药,此刻有人生命垂危,这附近又没有郎中,我才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来找你。”三狼便拖边解释道,“你倒是快起来啊,不要磨蹭了,不然就救不活了。”
老乞丐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无奈起身,跟着三狼匆匆忙忙地跑出去。
不管遇上多大的事,老乞丐都不会保持超过一分钟的严肃性,而且疯癫得很自然,以至于别人根本不知道他是装的,还是本就如此。
直到前二人离开很久,江钰琪才从迷糊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闻着檀木与血液混合的怪味,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
她懒得擦泪了,直接起身走到床边,端详着黄氏即便死亡也依旧慈祥温柔的面容。
一会儿后,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黄氏的侧脸,一遍又一遍。
她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那么恶毒,面对一个不曾伤害过一个无辜者的老人也能下得去杀手。
她的目光向下移动,最终停在那把插在胸口的匕首上。
那把匕首的手柄由精铁打造,呈乌金色,上边雕刻着一个口吐獠牙的狼头,狼头凹凸不平,光滑鲜亮,显然是作过精心的打磨。
“祖母,你一定很痛吧?钰琪现在就帮你拔出来。”江钰琪带着哭腔说道,右手握住刀柄,缓缓将匕首拔出。
匕首刀白刃有七寸长,向后弯曲而成弧形,此刻沾着血液,就像一轮残缺的红月,狰狞而阴森。
看着这把匕首,江钰琪突然就想到那些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手中的兵器除了弓箭,剩下的也都是类似于这样的弯刀。
二十多人,一致用弯刀,战斗方式也是整齐划一,肯定是经过训练化的刺客组织。
像这种刺客组织,十层有九层都不是雇佣兵,因为雇佣兵要的只是完成任务的能力,不要求队伍整齐,一般只有军队才有这种要求。
论军队的话,哪个国家的才会用常弯刀呢?
怀着疑惑和悲痛,江钰琪的视线再次顺着黄氏的身体下挪,很快她就又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黄氏的左手放在离身体比较远的地方,手指保持着写字的动作,而在手指的前方,赫然写着一个扭扭曲曲血字——北。
“北!?”江钰琪小声将那个字念出来。
这在这时,她的脑袋仿佛受到了启发,陡然记起什么。
对!
北!
就是北,只有北凉的军队才会惯用这种看似笨重却十分轻便的弯刀!
可是,江家好像从未得罪过北凉人啊,怎么会招来北凉的刺客呢?
是涵熙特穆尔吗?
他应该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这些年来,江家人待人真诚,处事有方,从未有过大方面得罪过别人,自然不会有人想要血洗江家。
而江钰琪才和涵熙特穆尔相识,江家就突然惨遭洗劫了,凶手还极有可能是北凉的军队。
想到涵熙特穆尔在汾阳酒馆中呼风唤雨的姿态,江钰琪不得不得怀疑是涵熙特穆尔派遣的人。
如果真的是涵熙特穆尔派人干的,那她该怎么办?
她紧紧地抓着匕首,跌坐在地上,神色游移不定。
她不是舍不得杀涵熙特穆尔,而是担心自己不仅杀不死涵熙特穆尔,反而被耍得团团转。
这担心不是没有理由,她要修为没修为,要财富没财富,要权力也没权利,甚至是她最得意的经验,也未必在涵熙特穆尔之上,所以她拿什么跟涵熙特穆尔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