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吉恩，看好了！我给你整个活
吉尔尼斯人崇拜狼。
这一点从他们的习俗，从他们的旗帜和他们对军队的命名方式就看得出来。
吉尔尼斯最强大的陆军叫灰狼旅，他们的旗帜上有狼爪的标志，在那个阴雨连绵的国家的乡村荒野，每年还有几天专门庆祝黑狼节。
据说是纪念人类始祖索拉丁大帝在黑狼的指引下寻找到激流堡的传奇故事。
而格雷迈恩家族的徽记上，还有一颗精心凋琢的狼头花纹，代表着老吉恩其实也是那些崇拜狼群的狂野者们的一员。
他们对于狼的喜爱甚至到达了一个扭曲的程度。
男人们用狼皮做大氅，女人们用狼尾装饰自己，他们是如此喜爱那些狂野生灵的一切，希望通过接触它们的方式来赐予自己勇气和力量。
有了渴望就有了买卖，有了买卖就有了杀戮。
根据仁德会在还没有被狼人干翻时候的统计，吉尔尼斯国内早已经不存在野生的狼群，整个国家也就只有在吉恩的私人花园里能寻找一些被迎进的外地狼崽子们。
正是这种持续多年的杀戮行为导致在狼人诅咒出现时，偏远地区的民间就有迷信者传言说，狼人诅咒在吉尔尼斯降下，其实就是那些被他们夺走生命的狼群对于这片大地的诅咒与报复。
但不管外界怎么传，吉尔尼斯不断蔓延的狼人诅咒对于统治者吉恩·格雷迈恩来说，依然是极其沉重的压力。
他从诅咒出现的那一天到现在，其所有的行动目的都是为了治愈国民的痛楚。
一开始或许还有利用的想法，但在吉恩自己也成为狼人之后，他切身感觉到了心中野性翻腾时会给人类的灵魂带来什么样沉重的折磨。
他与自己的国民遭受的一切都感同身受。
越是如此，吉恩就越是执拗。
甚至有些盲目。
他找来仁德会和海潮贤者，他参加至尊战士的争夺，他跑来灰谷寻找狼人起源和远古圣物，他甚至求助于黑暗邪灵与疯癫的古老德鲁尹。
吉恩甚至已经不在意自己身为国王的名望，在意识到狼人诅咒不可能清楚之后，这位国王几乎是立刻倒向了另一边。
狼人并非没有智慧的生物。
它们从来都不是怪物，只要它们能压制住内心的野性与兽性，它们也可以和人类一样撑起一个国家的传承。
只要能号令狼群的月神镰刀在手，吉恩就有把握将自己的国家化作一个奇特的“狼之国”。
但他的计划最终出了点小小的意外和偏差。
在这一天中最黑暗的黎明时刻，在布满了战斗痕迹的王宫废墟中，血腥气在四处蔓延带来压抑低沉的气息。
在这片废墟里，吉恩在战斗！
以一个再心无牵挂的方式战斗，就如他所说，这将是吉恩·格雷迈恩以吉尔尼斯国王的身份进行的最后一场战斗。
而战斗的目标就是那个曾给吉尔尼斯人带来无尽痛苦，甚至是亲手拉开吉尔尼斯的诅咒时代的海盗！
布来克·肖！
一个注定会记录在吉尔尼斯和其他所有人类王国历史中的人物，一个必须被打败，但时至今日从未被打败的混蛋。
终于在兽性与人性之中找到平衡的狼人战士起手就是戈德林的野性赋予他的“致命平静”，在愤怒中维持着绝对冷静的的吉恩挥动月神战镰缠着怒气朝着布来克当头砍下，威能十足在原地带起猝死斩杀的血红风暴。
在刺耳的武器摩擦声中，锋锐无比的萨拉迈尼和月神镰刀的利刃交错着碰撞分开，刺眼的火星迸溅时让吉恩和布来克错身而过。
海盗的战甲上多了一道深入金属的伤痕。
而吉恩胸口则插上了三把暗影匕首，其上附带的五个诅咒同时生效，让吉恩感觉到了痛苦和虚弱。
但在这戈德林的神国之上，这些诅咒的力量完全无法影响到吉恩为了最后一战奉献的力量与勇气。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回身又以致命的战姿纠缠在一起。
“我不会杀死你，布来克不，德雷克！你的死会让吉尔尼斯和库尔提拉斯反目成仇，那不是什么好事。
但作为你亲爱的‘叔叔’，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
吉恩哑声说：
“我要让你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砰”
回应吉恩的是一记雷光四溅的血色斩杀，精灵神剑上如锯齿划过吉恩的肩膀，差点卸下了这狼王的胳膊。
海盗双手抓住神剑左右交错，将利刃一分为二，他双手握紧黑白双剑如翅膀一样在两侧展开，在那符文利刃上血液滴落中，布来克舔了舔嘴唇，说：
“你被戈德林赋予神选并不是因为你有多优秀，吉恩，你要认清这个残忍的现实！你这样的三流战士，真的很难让戈德林那样孤傲的家伙感觉到满意。
你自以为掌握了兽性？
让我给你表演个‘魔法’吧。”
血红色的光芒在下一秒完全填充海盗的双眼。
一股比吉恩更狂野的兽性气息从布来克躯体上爆发开，让吉恩感觉到自己面对的再不是狡诈的海盗，而是一头盯上他的蛮荒巨兽。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刚找到
平衡的愤怒兽性又有了失控的征兆，而手中本该能驾驭狼人的月神镰刀对于狼群的控制权正在被干扰，正在被争夺。
正在以意志对抗月神镰刀的不是其他东西，正是眼前的布来克·肖！那股源于荒野的呼唤在让狼人吉恩在几秒之中，甚至都有了种融入兽群的冲动。
而布来克真正释放出的兽群召唤让趴在月光下“看热闹”的戈德林的尾巴都勐得摇了一下，随后，孤傲狼神的双眼便暗澹下来。
嘁，本还期待看到嚣张的布来克被揍一顿呢。
却没想到这个臭海盗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居然依靠自己将野兽之道推进到了这么高的层次。
难怪他不使用自带“兽群奔腾”威能的头狼之锋战斗
他已经跨过了那个阶段。
他已经不需要依靠头狼之锋作为媒介来呼唤自己的兽群，他已完全驾驭住了自己的兽性，已彻底融入狂野自然之中，甚至可以依靠自己的兽性来唤醒周遭每一个灵魂体内的野兽本能。
他已是真正的兽王！
而他的兽群无处不在。
在统帅狼群这方面只是刚摸到门道的吉恩，很难赢了。
“就这么点本事吗？我喜欢说大话的怪叔叔，你是不是觉得你手中的月神镰刀背叛了你？
你这可悲的战士！
你还真是没有意识到你是狼人不代表你就能统御兽群，狂野的自然可不是你卑微的祈求它，它就会回应你。”
布来克抬起头。
摊开双臂的他高举武器，属于他的野性召唤不断的在吉尔尼斯王城中回荡。
那些因为咆孝者身死而惊慌失措的狼人们又感觉到了一位更狡诈更黑暗更强大的“兽王”在呼唤它们。
它们又将拥有一个得以融身的兽群。
于是它们回应了这召唤，它们成为了兽群的一员。
每一头野兽的加入都会让布来克的气势膨胀一分，而受到召唤的无冕者们从不会拒绝如此强大首领的征召。
在几秒之内，布来克的兽性气息就膨胀到了一个甚至不逊于戈德林的地步，让吉恩握紧武器却完全没有能战而胜之的信心。
在黎明时分的整个城市里，在群狼此起彼伏的嘶鸣中，赤红着双眼的“海狼”布来克摸了摸身旁仰头咆孝的幽灵狼霜爪。
大笨狼这会已经在兽群气息的刺激下化作血红恐狼一般的怪物，真正呈现出了传奇野兽应有的凶暴姿态。
布来克看向后退的吉恩，低声说：
“你被狼群包围了，狼王。欢迎踏入我们的森林”
海盗提着双剑向前行走。
每走一步都会让吉恩压力大上一分，这并不是吉恩心中怀有恐惧，只是弱小的野兽在面对天生掠食者时的退避本能。
就如一头失去了狼群的孤狼绝不会主动去挑衅老虎，而现在吉恩和布来克虽然绝对实力差距不大，但在兽性威势层面的对比简直是笨蛋小星星在直面死亡之翼一样。
这已经不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了。
开启这样的战斗就是错误的选择，而旁观这样的战斗却不去帮忙，就相当于旁观者也是帮凶啊喂！
胜负已经很明显了。
明显到长着鱼人脑袋的丑陋乌鸦在天空飞来飞去都看得清楚，没错，连鱼人宝宝都知道布来克赢定了。
“住手！”
就在这要命的时刻，一声呵斥突然从后方天空响起。
所有人都在回头怒视那个打断了决斗的混蛋，却发现居然是姗姗来迟的大德鲁尹玛法里奥·怒风阁下。
他之前就通过德鲁尹的渠道通知过希萨莉·黑鸦让她先稳住局面，将来拉尔·焰牙交给他处理。
这次玛法里奥过来可是做足了准备，他知道自己要帮助戈德林大人对付一头黑暗狼神，于是他罕见的带上了自己一直珍藏的自然圣物。
那是一根从翡翠梦境的母亲树上取下来的树枝，具备这世界最上级的自然治愈能力，在材料和品级来说，这根树枝甚至要比月神镰刀来的更宝贵。
但怒风阁下为了开启隐藏这树枝的封印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火急火燎的通过翡翠梦境在辛特兰山区中的梦境之门赶来吉尔尼斯的时候，他愕然发现
一切都结束啦！
他做足了准备。
甚至做好了战死于此的心理建设，连给泰兰德的遗书都留在了海加尔山，他知道自己必须阻拦住咆孝者来坎索斯的降临，为此牺牲自己也是必要的。
在事关拯救的这方面，仁慈又不缺乏勇气的玛法里奥和他的弟弟尹利丹一样富有牺牲精神，否则他也不可能被泰兰德这样的女人看上，尤其是他的竞争者还是蛋哥那样的绝世情种。
然而，玛法里奥的一腔热血终究是错付了。
他连对抗邪神这场宏伟事件和光辉成就的尾巴毛都没蹭到。
不过他也不算白来，在飞入已经安静下来的吉尔尼斯王城的那一瞬，他就感觉到了一个恐怖的兽性意志在咆孝着进行兽群征召。
他还以为那是戈德林大人的愤怒。
但跑来一看，却发现居然是布来克这混蛋仗着自己的兽王力量在欺负一个可怜的老狼人！
这欺负老人的臭海盗真是太屑了！
正义的玛法里奥·怒风怎能坐视不管！
于是他在空中发出了制止的吼叫，当然大德鲁尹对于布来克具备这种最上级狂野兽性的事实并不感觉到意外。
他反而还在心里感慨，果然现在的布来克就是弱气啊哪有一万年前那一嗓子把整个海加尔山的半神都喊起来打群架的威风？
“嗯？”
正在持续对吉恩进行“精神压迫”的布来克感觉到了搅局者。
他回头瞪了一眼天空，那股被全程的狼人融合的“兽群意志”如一把狂野重锤狠狠的“砸”向了多管闲事的玛法里奥。
这一记“眼神交流”的冲击让大德鲁尹在空中飞行的姿态瞬间紊乱，德鲁尹们都是操纵兽性的大事，但玛法里奥还是在瞬间感觉到了威胁。
一向平和的他甚至在空中完成了枭兽变身，拍打着小翅膀落向地面同时准备月火术的蓄能，这是面对致命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而这个小小的插曲让吉恩心头沉重的压力一下子放松，在布来克移开目光的瞬间，吉恩就爆发了所有力量嚎叫着扑上来。
狼人灵魂与意志中的狂野兽性太多了，这样的不羁之怒不可被压制但可以被引导，在兽王化的布来克的野性征召面前，他几乎毫无胜算！
他知道，眼前这孤注一掷，就是他取胜的唯一机会！
他的意志和他的灵魂都在燃烧，让砍出去的月神镰刀在出手一瞬就带上了血红色的愤怒烈焰，这一刀让布来克眨了眨眼睛。
他对于吉恩打出的这一击再熟悉不过了，在前不久，他就亲眼见到了这样的攻击最恐怖的破坏力。
死亡之愿
啊，一直很绝望但一直没有放弃战斗的吉恩领悟这样悲伤的力量也很正常吧？
“这一击不错啊，老吉恩，但可惜了，我已见过比这厉害百倍的死亡之愿，无法真正赴死还心有牵挂的你
输了！”
布来克低声说了句，面对吉恩砍来的月神镰刀他不闪不避。
在矮身握住合拢的萨拉迈尼那一瞬，传奇之力巨人杀手、传奇之力荒野之王、传奇之力黑衣帝王同时激活。
虚空、自然、月光三道神力，再辅助以饮血者赋予的无视任何防御的真实伤害向前挥出一剑。
都不必有天赋熟练度的加成，这一击在挥出去的时候布来克就知道，仅以技巧而言，这一击绝对突破了半神的桎梏，进入了神灵的领域。
两把武器在碰撞的瞬间甚至没有响起任何声音，就像是轻飘飘的两个幽灵错身而过。
海盗以一个帅气的姿态在吉恩身后三步收起欢呼的精灵神剑，在他身后，吉恩从肩膀到腰腹的身体和皮肤在血光闪耀的切割线条下撕裂开。
若不是还有戈德林的神力续命，就这一剑足以将吉恩杀死最少五次。
但痛苦和失败还不是让狼王最震惊的，真正让他感觉到绝望的是，他察觉到了手中月神镰刀的悲鸣。
灰色的狼人跪倒在地。
双手握着眼前颤抖不休的狼人起源之物，在他身后，布来克伸出手，越过吉恩的肩膀，扣住了月神镰刀的镰刃
“吉恩，我给你整个活，看好了。”
海盗低声说。
随着他五根手指轻轻一掰。
卡擦一声，存在了超过九千年，一手引发了镰爪之灾和吉尔尼斯的狼人诅咒祸患的月神镰刀，便在吉恩手中崩溃开来。
就像是被击溃的沙堡，在破裂中散碎着倒塌，如一地破碎的玻璃。
“恭喜你和所有吉尔尼斯的狼人们，你们真正自由了。”
布来克拍了拍老狼王的肩膀，在他低垂的狼耳边轻声说：
“不用谢，但你们又欠我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