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期限：一个月
“当时你不是说，你在雍州嘛。”
王胖子回答道，“正好，下面负责西北开拓的人说，雍州有个还算不错的机会，需要我评估一下，我想着，要不就亲自来一趟雍州算了。”
“下面、“评估”，这些陌生的词汇瞬间令万红壮有些懵。
而他记忆的王胖子，似乎仍旧在工地上为了生计挣扎，怎么一转头，变成一副大老板的派头……
记忆，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偏差。
见万红壮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起来，王胖子有些担心，“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
万红壮赶忙摆了摆手，“没事，大概最近太忙了，有些事情总觉得有些记不清楚。”
王胖子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我本想着到这里后，给你来个电话，毕竟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咱兄弟也很久没见面了，都快处成网友了。”
万红壮摸了摸头，满脸的不好意思。
“谁知到了这里，就被雍州那些领导拉着到处看项目，说实在的，机会确实有，但收益率在我看来，有些聊胜于无……最主要是这边吃的东西，让我有些适应不了。”
王胖子自顾自的开始念叨起来，就像当时两人厮混在一起时……那样的话痨。
“后来我下面不是有个人嘛，跟对方透露我就好这口烤鱼，然后我就糊里糊涂的来到你们店里，谁想就那么巧，就碰到了你被人殴打。”
讲着讲着，王胖子不禁笑出了声，随后就一脸严肃的望着万红壮，“你说你，都混成这样了也不知跟我说，我们谁跟谁呀，当时在鹭岛就亲热的可以穿一条裤子。”
“有什么拉不下脸皮的，有我王胖子一口饭吃还能饿到你万红壮不成？”
这一通的长篇大论彻底将万红壮给搞懵了。
望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胖子，他莫名觉得有些慌乱……明明这个死胖子才是一直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怎么可怜的人，莫名的变成了他？
然后，他又想到昨晚那个真是无比的梦，以及无缘无故被篡改的朋友圈……一切似乎早有预兆，只是，这一切改变的发生，又是因为什么？
望着万红壮阴晴不定的神色，王胖子主动宽慰道，“你是担心你店里的事？”
“不用担心，出现这样的事，那几个领导只觉得脸上无光，没过多久，相关的领导全部到场，直接将现场掀了个底朝天。”
“你没看到那几个人的脸色……啧啧……”
“那就好。”万红壮长叹了一口气，他倒真是挺担心店里的情况的，听王胖子那么一说，高悬着的心终于也是放了下来。
“不过，你有问题哦？”
王胖子的表情忽然变的古怪起来，“我知道忘记很难，但你也不能就这样找个替代品吧，对人家小姑娘，公平吗？”
“什么？”
万红壮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你在说什么呀，怎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还在跟我装傻呢！”
王胖子一手老拳，重重的擂到了万红壮的胸口，直接将他打的呲牙咧嘴起来。
“你忘了？”王胖子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忘了什么？”
万红壮有些迟疑的望着王胖子，“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神神叨叨，卖什么关子呢，直说！”
“哎哟我的大兄弟，你可算是走出来了！”
王胖子的脸上满是祥和，“行行行，是哥哥我口不择言了，没有就没有吧，不过……你和那小姑娘什么情况？”
“什么小姑娘？”王胖子连珠炮似的发言，瞬间让万红壮觉得脑子有点跟不上。
随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那漫天飞雪笼罩下的一抹清理，那路灯照耀下的几分哀切……
小雪，为什么总觉得是那么的熟悉。
我们，再哪里见过吗？
万红壮摇了摇头，将纷杂的念头驱散，“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在这里我也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所感知的，全是错的，那两个小姑娘，没有一个跟我有关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此时此刻的我，除了搞钱，对其它的一切，没有一点兴趣！”
王胖子白了他一眼，露出一副我信你个鬼的表情，喏喏的说道：“搞钱和谈恋爱又没有冲突，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可是亲眼所见，起码那姑娘眼中的担心，不似作假。”
万红壮也白了他一眼，“我当时挡在她们前面，也是第一个挨打，如果这样她们都不担心，那和冷血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他知道王胖子的意思，可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更何况，从两人见面到现在，才24小时不到呢！
他不是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他觉得，这样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王胖子摇了摇脑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以我识人的经验，我觉得这姑娘的眼中除了担心，还有不少其它的情绪在里面。”
“还你识人的经验，你有什么识人的经验？”万红壮满脸的讥讽，夹杂着不屑。
“看看看，又来了，当时我说要出去创业的时候你就是这副德行，现在我成功了，难道仍旧不能让你对我改观吗？虽然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万红壮的眉头一皱，重点来了。
在他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王胖子创业这回事，可现在，他不但创业了，而且还成功了……
想了想，万红壮问道：“反正咱兄弟也那么久没见了，要不你给我说说呗，你什么时候有创业这个念头，一直以来我都对这件事非常的好奇！”
王胖子满脸的疑惑，“这……我没跟你说过吗？”
“可能有说过吧，不过我有些记不清了，要不你再和我说说呗。”
言罢，他满脸讨好的望着王胖子，表情里满是诚恳。
王胖子笑了笑，“行吧，那我就和你再念叨念叨。”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第一次见面？”万红壮的眉头一挑，这个问题令他莫名的想到那个真是无比的梦。
他依稀记得，两人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相见。
“是在你那间破旧的介绍所？”
“对咯！”王胖子点了点头，“你要是连这都不记得，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
“其实我也是在做成你这一单生意之后，才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开始创业的：原本我都要放弃了，想着要不去打工算了，你那一单，其实是我留给自己最后的机会。
“结果，事情异乎寻常的顺利，你竟然没有讨价还价，就答应以1200元每月租下那套房子……”
什么，真是1200元每月？
万红壮的脸上露出极度诧异的神情，梦境与现实交织，就连他的记忆都开始模糊，那……原来的850元呢？
放到现在来看，似乎那850元才是梦境，而这1200元才是真实。
万红壮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恐慌，只是仍旧沉溺于追忆中的王胖子并没有察觉到。
“自从那时候开始，我的职业生涯跨上了全新的高度，一路顺风顺水，无往而不利！你那时打算离开鹭岛，我还极力劝说过你留下来，咱兄弟一起打拼。”
“不过或许那时的你心意已决，或者你只想忘记……”王胖子顿了顿，像是觉察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换了个话题，“怎么样，现在后悔不，要来抱大腿吗？公司里的什么职位都任你挑，薪资任你开。”
“怎么样？”王胖子一脸诚恳的望着万红壮。
“要是没有兄弟你，老哥我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更何况，公司越来越大，我也需要一个自己人来帮忙分担一下。”
王胖子仍旧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而此时的万红壮只觉自己的心乱如麻。
蝴蝶轻轻的扇动翅膀翅膀，掀起无尽的锋芒，彻底将这个他所熟悉的世界改变……更夸张的是，此时的他根本搞不清楚，究竟那一部分的记忆是虚假的，而哪一部分又是真实的。
想着想着，万红壮的神情不由得又有些呆滞起来。
王胖子显然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主动出言安慰道，“我知道，这个决定很难。”
“但是，继续呆在这里，你又能混出什么前途呢？我也派人打听过了，你那老板，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因此才会被人追着打。”
“而那个什么管事的？早就背叛了他，所以才会整出那么多的幺蛾子……至于他给你画的那些饼，根本不可能实现，你继续呆在这里，只能是虚耗青春。”
万红壮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白墙：很多事他不是没有觉察，只是刻意的让自己去相信。
——再说了，他来到这里的理由，何曾是因为那老板的看重，以及他画的大饼？
只是，他来这里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记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变得模糊不清，他这才发现，爱上这里的雪，或许也只是他自己为自己找的理由而已。
所以……是时候离开了吗？
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精灵般的身影，还有她红着眼眶，说出的那番话。
“再说了，我也不确定这份工作我可以做多久，也许，挣上一个月的工资，我就会离开。”
王胖子仍旧自顾自的在那里说着：“当然，也许你也并不适合我所做的工作，但是，你知道吧，今年我已经开始布局餐饮行业了，第一站就是……”
“湘省，星城！”
“你就当让兄弟有个念想，随时随地都能吃到你的烤鱼，这次……让我为你开一家店！”
面对面作着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言尽于此，王胖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留了一段时间给万红壮自己消化。
万红壮的眉头紧锁，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一个月，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不管到时候结果怎样，我都跟你去星城。”
王胖子笑了。
“你一定不会后悔你的决定的！先好好休息吧，这几天我还要考察周围的几个地方，估摸着也得停留半个月甚至更久。”
“到时候我们兄弟联手，好好的闹上一场。”
说完他便离开了，只剩万红壮一人待在空荡荡的房间内。
此时的他，早已睡意全无。
“一个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