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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 我会在王座之下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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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余子清见过的第二个域,只有睡着的人,才能进来,没有睡着的情况下,被域覆盖了都不会有丝毫感知。

    相比之下,恻恻的域,都算是特别正常了。

    在这里,

    他依然能感受到自己的肉身,感受到阴神,一切似乎都投影了过来,只有他身上带的东西不见了。

    以前他从未听说过阴魔,甚至都没听说过除了天魔之外的其他魔头。

    天魔也只是因为名声实在是太大,这种家伙就喜欢去搞高手,低阶的修士,天魔都看不上。

    在主流的观点里,天魔其实也是魔头,

    只不过比较出名,所以单独给了一个天魔的名字。

    但余子清知道,一些顶尖强者,或者是离火院之类的地方,他们其实已经将天魔跟其他魔头分开来算了。

    可这个阴魔,却是从未有过记载的。

    若非有楼槐这种深明大义,弃暗投明的魔头在,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阴魔。

    这家伙祸害的对象,基本上全部都是凡人,全年龄段的凡人,可能还有一些,

    需要睡眠休息,

    会做梦的低阶修士。

    稍微强点的修士,

    便仿佛与阴魔不在同一個世界里,完全的割裂开来。

    这家伙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其实也算正常了。

    余子清飘在半空中,拎着楼槐,

    向后退了一段距离。

    他看到,那个崩塌的客栈里,那些还在沉睡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楼槐顺着余子清的目光瞥了一眼,立刻道。

    “大哥放心吧,他们都没事的,就像是做了噩梦,被噩梦惊醒了而已,不过,大哥,你等下只能睡着了才能出去,或者是我带你出去。”

    “他有名字吗?”

    “那我不知道,不过按照我的传承,这种化出了种车,可以种下种子的阴魔,应该都是有名字的。”

    楼槐回了一句,立刻看向那个阴魔,大声一喝。

    “我乃魔王座下,人魔楼槐,

    你是哪个,报上名来。”

    那阴魔数十支手并用,

    下半身所化的车子,在街道上飞速前行,一只只可以任意变长缩短的手臂,便似一根根长矛,不断的轰击向余子清二人。

    “哪来的人魔,竟然跟一个人厮混在一起,你是谁的麾下?

    算了,我先替你们王上,将你诛杀,省的传出去,伱们王上凭白在诸王面前丢了脸面。”

    那阴魔的动作,势大力沉,伴随着手臂冲来的手掌,只要接触到东西,便会骤然爆开。

    余子清拎着气急的楼槐,不断的躲避,暂且熄了立刻出手的心思。

    那阴魔寥寥两句话,蕴含的信息可一点都不小。

    这魔头竟然也是有组织的么?

    这个阴魔,也是某个魔王麾下的成员?

    “是不是有好几个魔王?”余子清问了一旁的楼槐一句。

    “咳,大哥,这个我真不知道,你是知道我的来历的,我传承的东西里,可没有这些…”楼槐有些尴尬。

    余子清没为难楼槐。

    魔头真正成形出世,的确会自然而然的知道很多东西,那是传承的信息。

    类似的东西,饿鬼也有,而那些传承的信息,一部分就是来自于余子清,也有一部分,乃是自然而然的本能天授。

    巫双格和恻恻这种,从普通饿鬼转职而来的特殊饿鬼,他们转职成功之后,便会自然而然的知道很多。

    但是很显然,魔头传承的信息,并不会随时随地的,把现在的魔头情况、势力划分什么的都给实时更新了。

    楼槐能知道的,也只是很多固定的信息,比如看到阴魔能认出来,知道阴魔的域,知道怎么进出等等…

    楼槐被余子清拎着,一路逃窜,可把他感动坏了。

    按照他的理解,他大哥看到这种魔头,就像之前看到他一样,嘴巴都会无意识的张开,口水都快泛滥了,精细着吃,顶多两口就能把他给活吃了。

    那阴魔虽然看着大了点而已,实际上,他大哥若是放开手脚,估计现在就能当场将那阴魔生撕活剥了。

    可惜之前为了彻底跟林福一刀两断,也为了能顺利的从城里逃出来,楼槐那是一丝魔气都没有要,明明是被当做化身斩出的,却只有本体,没有什么力量。

    不然的话,八阶修士的化身,还是修的魔道,出场就得有七阶,而且还有林福七成的刀道战力。

    如此的话,将那个阴魔切成一盘鲜活的鱼生,也不在话下。

    “大哥,你不用管我,我虽然现在弱了点,那个生番也没那么容易干掉我。”

    “啥生番?”

    “就是这种没开化的魔头。”

    现在就开始看不起其他魔头了,这家伙的转变,快的让余子清都有些不适应。

    “你继续问他问题,懂我意思吧?”

    楼槐秒懂,拉仇恨套话嘛。

    “死老嘢,你敢杀我,坏我家王上大事,你家王上也保不住你,早晚把你丢在魔火里当柴烧!

    要是我身边这位少一根头发,你家王上也是扑街的命!”

    余子清觉得,这家伙骂人挑衅的话,肯定不是从林福那学的…

    那阴魔气的数十支手臂挥舞,也不从街道上走了,更顾不得今天外面会不会有很多人从噩梦之中惊醒了。

    他的手臂挥舞,直接将那一座座建筑推为平地,让里面沉睡的人,全部消失不见。

    他直直的向着余子清这边冲来。

    “我乃的七阴大王麾下,常布阴魔,你死定了,死定了!你家王上叫什么?他也要付出代价!”

    那阴魔气的面容扭曲,瘦瘦的躯干上,一张张满是死气,皮肤青灰发白的婴儿面孔浮现,他们瞪着那乌黑的大眼睛,露出满口的尖牙,咿咿呀呀的尖叫嘶嚎。

    “呸,你这扑街老坑也配知道我家王上尊号,我家王上乃是魔中之魔,九天十地尊饿极常王,就你也配?嗬,呸…”

    楼槐口风硬的很,哪怕对骂,也不会在一个魔头面前说,那魔中之魔,便是他大哥。

    楼槐骂个不停,从话语到动作,极尽侮辱,硬是把一个魔头,给气急了眼。

    余子清听着那些尖叫声,脑壳都是疼的,一瞬间就仿佛化身成了无数人,刚闭上眼睛,就被哭闹声吵醒,如此连番折磨,而他一口气就体验到了无数人。

    那种极度的身心疲惫感,不断的涌上心头。

    等到那种疲惫过后,便是极度的悲痛和愧疚。

    因为他实在累得不行了,困得不行了,只是稍稍多睡了一小会儿,那个还在哭闹的婴儿便不再哭闹,已经没有了生息。

    余子清飘到城墙上,将楼槐放下来,揉着脑袋。

    “这个阴魔,是不是也吃人的?”

    “吃人好像不吃人。”楼槐看了一眼那阴魔躯干上的婴儿面孔,思索了一下道:“不过,他种下的种子,有时候会把一些尚且不会言语的婴孩吓到失魂…”

    话说到这,楼槐就没说下去,他看到了余子清的眼中开始浮现的杀机,他觉得自家大哥似乎没耐心了,不想套话了。

    那一张张婴孩的面孔,余子清大概明白他们的来历了。

    他也的确不想继续套话了。

    既然发现了阴魔,而且还有楼槐在旁边,以后想要继续找到个魔头套话,应该会比以前容易很多了,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

    一直有一个传说,说小儿囟门未闭,先天之气尚在,能看到感受到很多寻常人都发现不了的东西。

    但这种传说,在修士这里,几乎都是当做凡人的传说故事。

    那些修士没人会觉得,有什么是一个区区小儿能发现,但是那些力量足以移山填海的大修士却发现不了的。

    如今余子清知道,眼前就是一个实例。

    小儿夜惊、失魂等等,很多可能就不是生病了。

    “常布阴魔…”

    余子清低声念叨了一句,他的面颊便开始了变化,化作了饿鬼之相。

    而这一次,他的饿鬼之相,却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皮肤消失不见,脑壳少了上半部分,里面空空如也,一口尖锐的牙齿,密密麻麻的排列到了耳朵根,嘴巴变得极大。

    四肢修长,五指如同长了蹼,根根连在一起,张开之后,如同一张大网。

    楼槐感应到余子清的气息变化,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又是兴奋又是害怕。

    他强忍着恐惧,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后退一步。

    他最期待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阴魔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数十支手臂骤然停下,远远的看着余子清,神情有些凝重。

    “饿鬼!”谷板  他的身子一抖,下半身所化的车斗里,密密麻麻的种子飞出,所有的种子,全部都以余子清为目标,开始了孵化。

    霎时之间,便看到一具具枯瘦如柴,不成人形的尸体,如同下雨一般的坠落。

    眨眼间,那城池的废墟里,便铺满了一地的尸体。

    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皮包骨头,满眼绝望,死不瞑目的尸体,统统都是饿死的。

    一瞬间,迈出一步的余子清,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睛里,开始放出红光,蓬勃的怒气,开始直线飙升。

    嘴巴里开始喷出黑气,整张脸都在扭曲,身子都在颤抖。

    这便是他最恐惧的事,饿死。

    而且是看着周围无数因为最后的执着,被活活饿死的人的尸体,他便是那最后一个等着被饿死的人。

    这一幕,便是他曾经最恐惧最绝望的一幕。

    然而,当有人想要用这种恐惧,来攻击余子清的时候,他成功了。

    余子清的眼睛里开始淌出血泪,红色的眼睛开始冒出了血光。

    “我改主意了,我要活活打死你!”

    身形一动,便见脚下的城墙轰然崩塌,余子清的身形在半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尾痕,与阴魔的一只手臂硬碰硬的撞在一起。

    他的身躯好似掀起了细细的波浪,所有的反震之力,都被他化解掉。

    而阴魔的那只很是柔软,可以随意伸缩的手臂,却仿若变得僵硬了下来,而后一寸一寸的丝丝崩裂。

    一瞬间,余子清悬立半空中,与阴魔的一条条手臂对碰。

    只是一息的时间,余子清的身形倒退,落在了地上,身后的大地便似掀起了浪潮,大片大片的崩塌。

    而那阴魔的手臂,却已经崩碎了二十多条。

    余子清的身形再次消失,又是一次对碰,阴魔的数十条手臂,尽数崩碎。

    见势不妙,阴魔便准备转身逃跑。

    余子清的身形骤然出现在他的身下,握拳后撤,力从地起,扭转腰身,全身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刻尽数爆发,脚下的大地骤然崩碎,余子清的拳头,也一拳轰在了阴魔下半身的车斗上。

    咔嚓一声…

    最纯粹的力量爆发,传导到车斗的后方,骤然炸开,将其车斗炸成了粉碎。

    周围破碎的手臂碎片,还在飞来,自动凝聚成一条条手臂。

    余子清却没有再管,他飞身而上,一巴掌按在阴魔的脸上,将它的身子硬生生的折了一百八十度,将它的脑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一拳一拳的轰击下去。

    直到硬抗着那些手臂的攻击,将其脑壳生生锤烂。

    这才反身再次将那一条条手臂,全部再次轰碎。

    将阴魔的身躯,强行靠着拳头轰碎,再让它凝聚出来,再次轰碎。

    直到整个城池都因为战斗化作了废墟,阴魔如同一摊烂泥一样,瘫在那里,周围跌落着大量的手臂。

    余子清才再次伸出右手,直接插入到阴魔的脑门里,沉声一喝。

    “迎接你的报应吧!”

    忽的一声,黑色的火焰,在余子清右手中指的指尖燃起。

    黑色的火焰,在阴魔的脑袋里燃烧,将其点燃,而后燃遍它全身,那些断臂上,都在燃烧着火焰。

    一个个面色青灰的婴儿,破开阴魔的腹部,从里面爬出来,尖叫着撕咬阴魔,慢慢的将其撕成了碎片。

    那些手臂被烧成了虚无,车斗也化作虚无,最后慢慢的,被烧的只剩下一团黑灰色的雾气,留在了原地。

    那些从阴魔腹中出来的婴孩,也在这个时候,化作一道道虚影,慢慢的消散。

    余子清伸出手,抓住那团黑灰色的雾气。

    “我乃七阴大王麾下,你杀不了我,你的邪火也烧不死我,纵然失去了力量,我也会在王上座下重新复活。”

    余子清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这个时候,还在口出狂言,自认为死不了的阴魔。

    它大概还在用老眼光看待这个世界,以为它这种魔头都是不死的。

    被诛杀其实也只是丢失了力量而已,他的真灵,会在他留下过一丝力量的地方,重新复活。

    很显然,它想多了,它不是那种专门去找大佬阻道的天魔,每一丝力量,都是一部分意识,每一部分力量,都是一个魔头。

    余子清站在原地,对楼槐挥了挥手。

    “拿着,别让他跑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大哥,我虽然弱,但是现在这个阴魔,更弱。”

    楼槐伸出双手,将阴魔抓在手中。

    余子清则静静的等着,现在应该可以判定为战斗结束了。

    他要等着力量消散。

    片刻之后,他慢慢的恢复了原样,而周围的城镇,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那些阴魔种子所化的尸骸,也全部消散了。

    余子清从楼槐手中接过阴魔,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现在,才是你真正的报应,你这种货色,不配化作饿鬼去承受惩罚。

    觉得自己不会死的,那便赐予你永恒的死亡。”

    话音落下,他张开嘴巴,一口将阴魔最精华的这部分真灵吞了下去。

    它不会有机会在复活了。

    从今天开始,常布阴魔,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随着阴魔彻底陨落,脚下的这座城池,也开始了崩塌。

    天空布满了裂纹,大地从中间龟裂,城墙崩碎化作齑粉。

    这个域要崩溃了。

    “大哥,我们快走吧。”

    “走。”

    楼槐一只手抓住了余子清的手臂,蹲了下来,一如他进来时的姿势。

    下一刻,他和余子清便消失不见。

    而这座域,失去了主人,失去了力量源泉,便开始了彻底的坍缩,最后凝聚到一起,彻底化为虚无。

    客栈里,楼槐的身形出现在余子清的床边。

    余子清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恻恻已经在旁边等着了。

    “少爷。”

    恻恻没有多问发生了什么,只要余子清无恙就行,后面闲下来了再说。

    余子清静静的感受了一下,他的阴神捧着一团黑灰色的雾气,吸溜一声,尽数吞下。

    那已经平复下去的肚皮,再次挺了起来。

    余子清走下床,来到窗边,看向外面的城池。

    原本安静的夜晚,变得有些喧嚣。

    很多人家,都亮起了灯火。

    有骂骂咧咧的声音,有孩子哇哇的哭闹声,有吵闹声,有犬吠声,也有叮叮当当一片混乱的声音。

    仿若一瞬间,这座在夜晚步入寂静的城池,便再度恢复了白日的喧闹。

    今天晚上,所有在刚才睡着的人,都被惊醒了。

    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可能也不会有人在意,本地的人,过几天可能也会忘记了。

    第二日,余子清嗅到了早餐的烟火气,便带着人出来,在街摊上吃了个早餐。

    吃着油条白粥搭一小碟咸菜,隔壁桌的闲聊,也跟着飘了过来。

    “我昨天晚上做恶梦了,然后被吓醒了,我这边刚醒没一会儿,我家娘子也做恶梦吓醒了,你说怪不怪。”

    “你梦到什么了?”

    “呃,我忘了,应该挺可怕的,都把我吓醒了。”

    “都忘了你说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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