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村
苏南星蹲下身，摸索石子。
怪物前掌划过地面，低头鼻腔喷出的热气扫开石面上灰尘。
苏南星猛地掷出石子，准确丢在洞口旁。
清脆的声响瞬间怪物抬头，耳尖微动又拱拱鼻子。
它没被声响吸引，反倒步步朝苏南星逼近。
她额角渗出冷汗，再次抬手，借着石子落地的瞬间滚向别处。
泥泞蹭了满身，怪物意料之外地没被石子的声音吸引，它好像知道发出声响的地方不是它的目标。
怪物重新低头寻找混在泥土中的气味。
熊掌落地，泥泞的地面上瞬间落下一个掌印。
苏南星静声往洞口靠近。
洞口外小熊似乎遭遇攻击，长鸣声痛苦异常。
棕熊犹豫片刻还是没放弃前进。
苏南星已经离开石块，因为不敢发出声响反倒处处掣肘。
一人一熊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棕熊顺着气味找到了苏南星藏身的石块。
鼻尖触碰地面，轻甩耳尖连带灰白的眼珠都染上精神。
它终于找到那丝顽皮到躲进泥土的气味。
苏南星移动的同时一直注意棕熊的动作，见棕熊能嗅到自己身上气味，她忽然明白。
江宥礼离开前刻意从她身旁路过，在还没见到这个怪物时就知道用泥土混淆她身上气味
他了解这里。
但比起这点，眼前棕熊的情况才更让苏南星错愕。
此刻凶神恶煞的棕熊正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地面。全身上下唯一雪白的肚皮因为近贴地面而濡染上湿润泥土。
这是友好的意思？
从小到大只在动物世界里见过野熊的苏南星不敢擅自下定论。
……对了，眼前这家伙也不一定是熊。
洞外小熊的鸣叫声持续不断，棕熊肉眼可见的愈发着急。
它并不留恋地上的那点气味，开始四处搜寻起来。
很快它便找到目标。
棕熊锁定的就是苏南星离开道。
学江宥礼的方法，苏南星向门口移动的同时顺带抹了泥在鞋上。
小熊的哀鸣声不间断地传进洞穴，在空荡荡的洞穴里回荡。
洞穴里，棕熊呜咽的同时加快动作。
借着棕熊出声的掩盖，苏南星终于能快走几步。很快她不幸地发现，她现在在的地方没泥土了。
苏南星这才发现，洞穴中零散的泥土不均地分布在四下。除了刚开始她躲的石块周围多些，旁处一星泥土的影子都见不着。
苏南星果断跑向洞口。
棕熊低亢的的声音正好掩盖住她部分脚步的声音。
目标就在前方，洞口的光夺目刺眼。
现实总会给人当头一棒。
沉重的躯体从后面压下来时，苏南星差点没缓过气来。
洞穴泥泞中到处是棕熊偌大的脚印，熊掌尖锐的指甲轻易穿过衣衫，留下血印。
余光看见棕熊河马似的大嘴近乎全张开，几乎是用尽全力冲向她。
然后……用脑袋上的绒毛……蹭她？
苏南星：“？”
棕熊蹭了蹭苏南星溢出血的后背，顺带还给她尾巴顺了顺毛。绒毛顺进伤口疼的苏南星倒抽口气。
她翻身坐起同时也松口气，现在倒是能确定怪物不会要她命。
洞外小熊的叫声越来越惊恐。棕熊河马般的大嘴小心翼翼地叼起苏南星的衣角将人往洞口拽。
“你想让我救它？”苏南星不是很确定。
不成想棕熊还能听懂苏南星说什么，它点点头。
见苏南星愣住以为她不同意，它急声呜咽。
棕熊前胸着地，蒙白的双眼直勾勾对准苏南星。
意思再明显不过，犹豫片刻，苏南星翻上它后背。
如果棕熊没有害人的意思，那他们也不该为自己的私心去伤害它们。
况且从这只棕熊身形判断，那只应该还是幼崽。
棕熊的焦急显而易见，它在山洞里找了圈，叼起个箱子飞速离开石洞寻着小熊凄惨声音奔去。
大概是江宥礼见大熊没跟出来，他并没带小熊去很远的位置，反倒在洞口不远处的陷阱旁跟小熊周旋。
时间紧急，他来不及做些精致复杂的机关，只能借着天然地势外加他随身携带的刀寻了根树枝将其中一头削成尖端以此防身。
苏南星没见到两人对峙，当大熊找到小熊时那小可怜已经不敢瑟缩躲在原地，任凭江宥礼怎么挑衅就是不肯往前半步。
也难怪，只是大熊把自己扑倒的简短时间里，眼前的小熊就伤痕累累。
放下嘴里的东西棕熊哀痛地冲前方大声鸣叫，因为背上的苏南星它不得不只仰起头以此证明对小熊遭遇的哀伤。
霎时以大熊为中心，方圆百里内鸟兽横飞，花瓣闭合，就连地上的昆虫都纷纷钻洞回家。
站在大熊斜对角的江宥礼捂住双耳：“咳，我在这儿。”
大熊：“……”
苏南星：“……”
这位哥，咱要学会尊重。
尊重怪……啊不，熊。
苏南星忙拍拍大熊后背，放她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大熊像是心灵感应般俯下身。
大熊在她身后轻哼两声，回头看去大熊小心翼翼地用熊掌把那个临出洞穴带的箱子往前推了推。
箱子很旧，四周沾了不少泥土，勉强能看出纯白外壳上的红十字。
医药箱？这里还有这玩意？
不过也还要有这玩意，正好能给小熊治疗，就是不知道里面的药能不能用了。
“你没事吧？”苏南星嘴上这么问，自己却拎着医药箱径直走向小熊。
不是她不关心同伴，主要是跟小熊的满身血渍比起，这位哥更像是刚度假回来，顺带享受下森林浴的。
“有。”
苏南星步伐顿住，急切望去。
“心灵创伤。”
“……？”
苏南星没管江宥礼的贫嘴，她逐渐靠近小熊，受伤后的小熊分外惊慌，只是悄悄往那个方向走几步便被怒吼着将人赶走。
简短的凶恶后又惨兮兮地缩成一团，自欺欺人般用熊掌遮挡住脑袋。
苏南星不敢再刺激它。
回到大熊身边，苏南星垂下尾巴不自觉问出声：“你知道它喜欢什么吗？”
就算它不能说话多少总会有点提示。
江宥礼没想到她会直接跟熊对话，托起下巴看戏。
大熊直立起身向远处狂奔，不一会后带回还被蜜蜂萦绕的蜂巢。
蜜蜂嗡嗡声响对听觉异常灵敏的大熊来说异常折磨，蜂尾数不清的锋针扎进皮肤，就连绒毛也都成了摆设。
大熊被蛰的受不住，干脆把直接蜂巢丢给小熊。
蜂巢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到小熊脚边。
小熊：“！！！”
苏南星直接看楞在原地。
一批蜂子还在针对大熊，另一批则跟随蜂巢到小熊跟前。
大熊被追的狂奔不知往哪跑，小熊疼的嗷嗷叫。
峰子蜇人哪看位置，不少锋针直接贡献进破皮的血肉里，熊掌拍打也只能消灭几只。
时间不等人，苏南星急忙捡地上树枝同时朝江宥礼道：“有火吗？”
他耸肩并没上前帮忙的意思，隔空把打火机丢给苏南星：“用完记得还我。”
她及快速应了声，火速点燃树枝而后又将点燃的树枝扑灭，瞬间小股烟雾飘然。
这点烟雾明显不够，在这点时间内小熊已经疼到满地打滚，来不及制造烟雾，只能带着点燃树枝上前帮忙。
苏南星用帽子遮住脸上大部分肌肤的同时拿着火把冲进蜂群把小熊护在身下。
不断挥舞的火把瞬间将不小心的撞上去的峰子烧死，蜂群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密密麻麻。
蜂群被火爆惊的四散，树枝上的火势越来越小，苏南星赶忙捡树枝补充燃料。
就这空挡，蜂群再次回拢。
秋日的卫衣不算厚，她身上也逐渐出现刺痛感。
好在地上树枝不少足够对付这些峰子。蜜蜂逐渐减少，甚至已经有几个带头飞走。
接下来的事简单多了，蜂群逐渐减少直至最后没有一个蜂子，苏南星才松口气。
大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解决完身边峰子回到刚刚的位置呆呆看着他们。
它倒是聪明，还晓得不来这边招惹峰子。
苏南星无奈扶额，放下医药箱开始给小熊检查伤口。
江宥礼下手不算狠，这些伤口都深只是次数多，被放了不少血才看上去血淋淋的。
他们运气不错，刚刚招惹的这群不是毒蜂。小熊没什么大碍。
药箱里的药大都是三年前的，不少药已经过保质期，勉强挑出几样能用的给小熊上药。
小熊哆嗦地躺在上往刚过来的大熊身边缩。
大概是察觉到是苏南星刚刚在有峰子的时候护着它，小熊并没太抗拒，安分地让苏南星帮它处理伤口，还不时用头蹭苏南星手。
好巧不巧，毛绒刮过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锋针，苏南星抿嘴，拿着镊子的手抖了抖。
处理好小熊伤口又帮大熊挑完锋针才轮到自己。
闲下来仔细看时她才发现，手臂、小腿就连不停挥动的手都有不少伤口。
简单处理完右手能够着的地方，剩下右手手背。
她是右撇子，用捏子的左手一直在颤抖，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倒会来回折腾到刺。
算不上多疼但一直有个刺在那卡着也不好受。
“喂。”江宥礼忽然出声。
苏南星：“？”
江宥礼：“你过来，我帮你弄。”
苏南星脑子慢一拍才想起她身边还有两只熊。
他才把小熊收拾成这副惨样，现在过来……大熊可能会撕了他。
直起身向江宥礼那边走去，身后的威胁的低吼声音加重不少。
大熊骤然出现在她身后龇牙咧嘴生怕她再走一步就会被江宥礼弄的遍体鳞伤。
果然，人还是不能做坏事。
没办法，苏南星只能用那只没受伤的爪子摸了摸大熊的脑袋以示安抚，“放心，没事的。”
不知道大熊是真听得懂她这句话还是摸它头起到安抚作用，大熊也没再阻拦。
这里月光极亮就算是晚上也能看的清楚，靠的近想不看清江宥礼那张脸都难。
眼窝深邃眼尾细长很像桃花眼，被轻拖着的手能感觉到他指腹间薄薄的那层茧也丝毫没给他双手减分。
手背上凸显的筋骨很有气质却算不上稀罕，配上那张脸上……莫名觉得这张脸有点像渣男。
爪心被人摁了摁，苏南星拉回思绪。嗯，更想了。
挑个刺并没要多久，看着肿了个包的手背苏南星欲哭无泪。
苏南星还了打火机，“谢谢。”
说完她转身想去看看小熊。
“等等。”江宥礼陡然出声叫住她。
“？”
“你后背需要我帮忙处理吗？”
苏南星都快忘了这个被熊掌无意抓到的伤口。
“谢谢，麻烦了。”
背对着江宥礼坐下，面向大熊努力转移自己注意力。
大熊还警惕地盯着这边，连带着它身旁小熊都好奇地盯着这边。
苏南星朝那个方向扯开嘴角以示自己没事。
碘酒冰凉接触到伤口立即转为火|辣辣的痛，苏南星抿唇。
注意到苏南星绷直的后背，江宥礼手上力道放轻。
“我轻点。”
江宥礼处理的很快：“好了。”
苏南星礼貌致谢。
江宥礼嘴角上扬，轻柔声中含笑：“我的荣幸。”
这人正经不过三秒，苏南星嘴角抽搐。
“我们要怎么回去？”那边小熊好像没什么事了，苏南星打量四周，“对了，还有崖草要怎么找？”
她直觉江宥礼一定知道些什么。
这回江宥礼语气倒是很不确定，“崖草的话，不然你去问问那两头熊？”
苏南星沉默。
“啊！”
疑问在心里徘徊，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把两人着实吓了一跳。
“啊！”
又是一声惊叫后森林才恢复宁静。
苏南星近视，这距离她眯着眼也只能勉强瞧见是个人从天上掉下来，哦，能看见的还有她一头显眼的浅灰色头发。
她眯着眼继续观察眼前情况。
嗯……
这人跟她一样掉在熊肚子上，从经验上来看她肯定没受伤就是运气不好。
苏南星掉下来的时候洞穴里只有个小熊，眼下这人是直接掉在大熊肚子上。
然后……她就被吓了两次。
第一次可能是脚下悬空的失重感，至于第二次……
也许、可能、大概是被凑上来看热闹的小熊吓晕的。
小熊缩回到大熊身边，满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