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以家人之名之贺梅5
游乐园之行后，林子兮和李海潮还有两个小孩的相处，嗯……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很多地方都不同了，至少，以前林子兮偶尔去接贺子秋或者遇到李尖尖的时候，这俩小孩不会自以为很隐蔽地打量她和李海潮。
林子兮……
林子兮只能当作啥也不知道了。
大概是有李海潮替她害羞了，又或者是因为经年转世于自身无牵无挂只为了报答原主，或多或少是因为孩子才考虑的李海潮，只要不单独相处，林子兮觉得内心还是十分镇定的。
这几天，她倒是挺为陈婷头疼的。
和她说了等她把那盆花养到发芽的时候就帮她“催眠”以后，据说，她仿佛着了魔似的，几乎连饭都不做不吃，只盯着那盆花了。
林子兮本意是想让她在养花的过程中让内心安静下来，却没意料她竟偏执到这个地步了。
好在那花种子是她从芥子中取出来的，因着沾染了些灵气长得会比较快。
第四天的晚上。
陈婷忽然捧着花盆冲了上来。
看到林子兮，想起之前自己似乎不是很好的态度，想到林子兮对她来说终归是一个没什么义务去包容她的外人，她默了默。
林子兮看着她，瞥了一眼花盆里几不可察的一点绿，或者是嫩黄，想到凌和平和凌霄私下里的请求，心下微叹，“进来吧。”
贺子秋正在房间里做作业，林子兮进去交代了他一声做完作业早点休息以后，又转回客厅。
“你吃饭了么？”林子兮倒了一杯水给陈婷，随意地问道。
“没有。”陈婷一只手接过水，另一只抱着花盆的手微紧，看了林子兮一眼，她喝了一口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顿了顿，“我可以给你钱，就当作是我聘请你来帮我的，你开个价。”她知道很多人可能都不喜欢她，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帮她，只有这样，她才会比较心安。
林子兮捧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看向她，却是提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
“什么？”
“你的女儿，她可爱吗？”
谁知陈婷忽然就激动起来，连手里紧紧护着的花盆也掉到了地上，“你什么意思？！你也是想来指责我吗？你也想来怪我吗？”
林子兮忙道：“我只是希望多了解她一点，这样你梦到的她也会更多。”
陈婷一下子停住了，她看向地上碎了的花盆，突然看向她，“刚刚那个花盆你看过了是不是，她发芽了。”
林子兮也看向地上的花盆，“对……”
“所以你今天能帮我见见她吗？”
“可以……”
一片清新。
这是林子兮在进入陈婷潜意识里的梦以后最直观的感觉。
这里，没有街坊邻里的闲言碎语，没有茅檐低矮的逼仄，有的，是青青的草地前婉转蜿蜒的小河，是茂密的森林里清脆的鸟鸣。
草地上，有一个小女孩在恣意地玩着。
林子兮看到，不远处陈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似乎想要靠近，又似乎行步踟蹰。
不一会儿，那小女孩好像看到了谁，朝着陈婷的方向大喊：“妈妈！妈妈！你来陪我一起玩啊！”
陈婷忽地眼圈一红，拽了拽自己的衣摆，“诶！好！”
可是她刚走了没两步，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眼里露出惊恐，慌乱地朝那个小女孩跑去。
“云云！云云！”
她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林子兮看到，一瞬间风云变色，原本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瞬间像是发怒了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底下渺如蝼蚁的人一口吞进。
而那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了地上。
陈婷急切地跑着，然而她跑向小女孩的路似乎没有个尽头，不管她怎么努力，她总也跑不到那个小女孩的身边。
“云云！云云！云云！！！”
陈婷疯了似的喊着……
轰！轰！！轰！！！
墨色浓染的天像是回应一般应和着她的呼喊。
忽然，整个的界面像是要破碎了一般产生了裂痕，林子兮眼神微缩，忙从陈婷的梦中出来。
看着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眉头紧锁手脚乱扑的陈婷，林子兮施了个清心诀过去，可这清心诀对陷入梦中了的陈婷并没有什么效果，皱了皱眉，林子兮上前拍着陈婷，喊着她。
“陈婷……陈婷？醒醒……陈婷……”
“云云！”
陈婷忽然惊叫着睁开眼。
林子兮扯了扯被陈婷撰住的小臂，拉着她坐起身，“怎么了？”
“云云……云云……”陈婷怔怔地喊着，而后如梦初醒，又或者是陷入梦中一般，“是我害死云云了……是我害死云云了……”
林子兮只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都过去了……那只是梦……都过去了……”
过了很久很久，陈婷才安静下来，像是才接收到她说的话的信息，哽道：“其实他们没有说错……云云是我害死的……要不是我……要不是我把门锁了……要不是我不顾家……要不是……可我那时候……”
她很想说那时候她也控制不了自己，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呆在家里听着童言稚语嘻笑打闹，就是想要沉沦，疯魔……
可难言的羞耻心到底止住了她这好像是想要给自己推脱责任的话语。
她本也不是会向别人诉苦的人，她会的，大概只是竖起尖锐的刺，用尖利的言行来保护自己可怜的自尊心和廉耻心。
但眼前人难得的耐心与体惜让她不由地想要依靠一把，才让她不由辩解了一句，虽然只是一句。
太久了……
太久没有人这样和她心平气和地说说话，没有异样的眼光，没有难以置信的看不起她。
林子兮默了默。
她不是那个小女孩 。
还是那句话，她没有资格去代替她原谅这个不称职的母亲。
但是逝者已逝，活着的人却还要承受这世间的各种痛苦。如果这人大奸大恶原本就是心怀恶意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人还守着那些许刺心的愧疚，又不得其法，难以自拔，犹如困兽，难以挣脱牢笼，只能伤着自己身边的人。
如果可以，还是让现行的人好受一些吧……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白日里贺子秋上学去了，林子兮就把陈婷叫到了家里跟着她学养花的知识，或者两人相对坐着讨论勾鞋织衣的心得。
而晚上吃过饭后，贺子秋在房间里做作业或者去楼下找李尖尖他们玩，林子兮就让陈婷和她说一说白天的养花心得再休息。
有了第一次险些被陈婷的梦困住的经历，林子兮没有再放任陈婷沉入自己的潜意识中，而是引导着她去关注梦里的山水虫鱼鸟语花香。
有了忙碌的方向以后，陈婷的状态好了很多。
最后一天，她给陈婷造了一个梦。
梦里，虽然仍然是电闪雷鸣乌云压心，但是风雨过后，云云化身成了花仙子住进了一朵花中。
而在梦境之外，林子兮和她说让她把那盆被摔过的花拿回去好好养，当作养云云那样养，这是一盆受过伤的花苗，只要她将这花养的枝繁叶茂鲜艳盎然的，那么，她就相信，她其实是爱云云的。
听到这句话，明明知道眼前人只是个外人，明明知道她根本没有什么立场或者资格对她说这个话，但陈婷就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手上紧紧地抱住了那个花盆，脸上却是微微地，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
……
送走陈婷以后，林子兮轻吐了一口气。
看了看四周，忽然觉得四下有些空荡荡的，恍然想起在她提过一句陈婷应该快恢复了这两天得注意一点让她情绪不要反弹以后，李海潮主动说这几天他来照顾她和子秋，所以这几天除了上来叫她吃饭以外，贺子秋都是呆在李海潮家的。
这两个月为了陈婷的事，她确实也有些忽略贺子秋了，林子兮想了想，收拾了一番到了李海潮家。
贺子秋和李尖尖正在做作业。
如今有林子兮宠着，和李尖尖闹着，贺子秋也开始皮起来了，时不时地就要和李尖尖一起偷偷地闹一顿，还好有凌霄在旁边管着他们，催着他们做作业。
林子兮偷偷地看了孩子们一眼，而后回到客厅。
因为怕影响到孩子们，客厅里的电视也没开，因为太安静，林子兮和李海潮相对坐着，都有些不自在。
过了一会儿，林子兮打破了尴尬，“今天没什么事，咱们做顿好的松快松快吧？”
“行啊！”李海潮一口应道，“可是……咱们做什么呢？”
“做……蛋糕？”想着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林子兮提议道。
“蛋糕？”
“嗯。”看着李海潮懵圈的样子，林子兮忍不住一笑，放松下来，“这两天辛苦李大厨照顾我们娘儿俩啦，今天就让我来给你露一手～！”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李海潮憨憨地笑道，“而且你的厨艺我可是见识过的，那可是，大厨！”
他说着，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