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琅琊榜之宫羽15
之后的事，林子兮没有掺和。
之前那个忠心耿耿地想要为原主家报仇的女人找到了她。
得知林子兮没有重整先主子势力的打算后，她沉默了许久，最后说如今主子的仇已经报了，她们没什么其他执着了，并且随着年老逐渐色衰，她们也不想再过这种声色犬马的生活，日后不知何处去，只是，楼里的人都希望她能回去最后看看她们。
她们原本就打算了为主报仇，不告诉小主子真相，之后再暗地里护着她，让她无忧无虑地成长，可得知林子兮知道自家的深仇大恨并且报仇成功以后，她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
古时的情义好像都特别纯粹，有时一个恩惠一个赏识便能收获别人一生的忠诚。
林子兮十分感慨，如果是原主，也会走这一遭的吧。
只是近来京城多事，好不容易钓出谢玉那条大鱼，梅长苏必然会思虑良多，且如今夏江回来了，她不宜轻举妄动。林子兮便和那姑娘说了，打算等谢玉之事沉寂下去后，会立刻和她一起回去。
那姑娘在长公主身边日久，长公主对下也算宽厚，她对谢玉满怀仇恨，对长公主却是有些末感激。如今既然候府倾覆已是尘埃落定，小主子也不急回去，她也不忍再雪上加霜惹长公主再恼，准备此事过后，在长公主放奴仆出府时再离开长公主府，全了这一份主仆情义。
……
四月底，梅长苏从谢玉口中撬出了十三年前赤焰军一事的起因，并且偷偷安排了夏冬和靖王旁听，两人知晓了此事。
原来聂峰写的那封求救信是能描摹他人字迹的李重心描摹仿字写的。
梅长苏何其聪慧，谢玉只将十三年前之事的开头说了，他便猜到了当年的几分布置。可越是清楚，心里的痛楚越深，多么讽刺。
隔壁牢房中窃听的夏冬和靖王皆是思绪混杂，尤其是夏冬，那是她敬重的师父啊！十几年仇恨错付，到头来冤枉的却本是为保护大梁撒下热血的人……
“对不起……”离开牢房，她踉跄着，险些要倒下，嘴里忍不住低喃。
“小殊不会怪你的。”靖王扶了她一把，说道。
夏冬略回神，心绪却更是复杂，忍不住将披风裹紧了一些，移着步子，缓缓地离开……
梅长苏从大理寺回来，先是撑着给蔺晨去了消息确定了他和聂峰的回京时间，又嘱咐过两日让人去准备，告知夏冬聂峰之事，并帮助她准备退路，之后便似乎放下什么事似的，将自己关在了房里。
更深入地牵扯旧事令他心绪紊乱，似乎又掉入那无边的梦魇中。
林子兮他们都知道要是他们和梅长苏说些什么难事求主张，大事至上的他会忍住悲伤恢复沉静，却都不舍得在这时候打扰他——他需要一场深沉。
于是林子兮在旁边陪着他，只默默地掐了一个清心诀微微帮助他平心静气。
一室清冷。
良久，他似感叹地问了一句：“宫羽，人只有一辈子，汲汲营营到最后不也一场空吗？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人，那么贪心？”
林子兮知道他并不是在寻求答案，但还是认真地回答他：“每个人都是贪心的，只是有些人贪心权柄利益，有些人贪心自在和美。”
历经几生，不只有一辈子，可她向来追求自在，不甚喜欢汲汲营营。
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也携着有些恍惚的记忆穿梭在大千世界中，如时空旅客一般，看一场又一场的故事偏离原本的结局，也不知道这有趣而多彩的旅途会在何时终结，所以她也贪心，贪心着旅途的风景。
梅长苏沉默地摩挲袖口。
又安静下来。
直到被黎刚的声音打断这份安静，“宗主……誉王殿下来了……”
梅长苏回神，看了看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 ，面上已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我马上过去……”
黎刚下去后，梅长苏看向林子兮，藏着旧事的心蓦然一松，道：“晚间……可否再去看看……太奶奶？”
林子兮笑着点点头。
……
接下来几日，有着卓鼎风的供词，誉王很快审理完了谢玉的罪行，因着夏江不着痕迹的求情，最后，谢玉被判流放，流放前，梅长苏还算计他写下一份关于十三年前赤焰军之事的手书交给长公主。
至此，太子和誉王皆失去了两部和军方的力量，梅长苏也准备慢慢地让靖王出彩。
林子兮依旧每日看话本子，逗飞流，只是偶尔飞流和梅长苏出门而她刚好看完一本话本子的时候，会怀念那个和豫津还有景睿走街串巷吃酒楼的时候。
谢玉之事已毕，长公主带着孩子迁居长公主府，深居不出。
谢琦被卓青遥带回了天泉山庄，因着失忆，十分依赖卓青遥，卓青遥也对谢琦和孩子十分疼爱，妻儿皆信赖他，将他当做支柱，他逐渐地恢复了些许精神气，振作起来。
谢弼与卓家小妹的婚事没人再提起，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大男孩掩去满身伤痕，一夜成长，成了长公主最踏实的依靠。
而萧景睿……听说他有去南楚一趟将自己的想法交代清楚，之后浪迹江湖的打算。
林子兮想了想，拉着来找林子兮和飞流聊天说起此事的豫津，去找了萧景睿。
许久没有一起喝过酒吃过饭，再喝酒时已经是不同的气氛。
看着不说话，面上却不见怨恨不满的景睿，又看了看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景睿的豫津，林子兮笑了笑，道：“明日，我与长苏小办婚礼，不打算张扬，出了苏宅的人，只请了几个朋友……你们可愿意来？”林子兮将朋友二字咬得极重。
萧景睿与豫津一默，神色复杂地看着林子兮，豫津忍不住心中腹诽，这位姐姐难道不知道景睿与苏兄如今的尴尬吗？
林子兮笑笑，“之后，我再告诉你们关于&039;苏兄&039;的故事，我知道，你们都对他做的事，很是困惑。”
豫津和景睿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升起好奇，只是……
“为何是明日，这样着急？”
林子兮笑意微收，思绪不由地回到了两日前……
是夜，林子兮带着梅长苏熟门熟路地入了皇宫。
那一日，太皇太后很执着地询问梅长苏他与林子兮的婚期。
原本对这个话题避而不答的梅长苏沉默良久，最后看了一眼林子兮，林子兮知他所想，微点了点头，偷偷笔画了一个三，他便扶着太皇太后，回道：“还有三日……太……奶奶。”
太皇太后拍了拍他和林子兮的手，颤着声音，道：“好……好好好……”
回去后，林子兮和梅长苏都有些沉默。
太皇太后虚弱了很多，他们都察觉到了。
即使林子兮时常以灵力减缓太皇太后体内死气的增速，却也不过多留了几日罢了。
想必太皇太后对此也有所感觉，所以今日才会这般急着询问。
五月二十日，苏宅办喜事。
虽然决定仓促，但苏宅上下都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操办着，竟也似模似样。
每个人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他们，终于要有主母了！！！
豫津、景睿、蒙挚、穆青、夏冬，都来了，靖王也特地来送了祝福，虽然经过了许多事，知道了许多事，每个人心中都藏着沉闷，可今日喜事，众人都忍不住露出久违的笑容。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管明天如何，今日暂且放下一切愁仇酬惆，只醉一场罢了！
……
亥时过后，宾客散去。
林子兮和梅长苏皆穿着红衣，入了皇宫。
伺候太皇太后的宫人今日十分奇怪，太皇太后今日非要到昔日林宸妃娘娘住的宫殿里，还不许他们跟着进去。这可是昔日林宸妃娘娘的宫殿，十三年前便不被人提起，如今……他们又是怕又是愁，不敢违抗太皇太后让他们留在外殿的命令，又不敢去和皇上皇后说太皇太后在原来的林宸妃娘娘的宫殿里。
他们自是不会知道，在那座久无人居住的宫殿里，太皇太后正笑着为一对新人主持着婚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太皇太后对林子兮说了许多话，最后，她将林子兮的手放到梅长苏的手中，怜惜地摸了摸梅长苏的头，柔声道：“小殊啊～，你终于回来了，还有了一个那么美丽的妻子，太奶奶为你高兴，太奶奶的小殊啊……今天终于成为大人了……”
“太奶奶知道，小殊受了很多苦，但是……但是，我们都希望小殊好好的，开心，幸福，不要太累了……”
太皇太后今天无比清醒，她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人是她的小殊，小殊旁边的女孩不是霓凰。
她记得十三年前那一场旧事，她也知道，小殊这番回来，背负着许多人的仇恨，她不知道能帮他些什么，只能用最真的心最柔的语言去摸一摸他，试图抚平他的伤口，告诉他，“要开心……”
梅长苏偎依在太皇太后身边，忘记了一切，做着林殊，依恋地对太皇太后撒着娇。
“太奶奶，小殊好累……”
“那天太奶奶给的点心，很好吃。”
“太奶奶，小殊今天很开心……”
“太奶奶……”
林子兮看着梅长苏的样子，也是眉眼含笑。
只是，太皇太后呆了不到半个多时辰就不得不离开了，宫人虽怕被怪罪，但也不敢置太皇太后的身体于不顾，让人去找了皇上皇后。
林子兮带着梅长苏回了苏宅。
这一晚，两人相拥而眠，梅长苏絮絮叨叨地，一遍一遍地讲着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