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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099打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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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他二人来到一间酒铺,这酒铺开在官道儿的一个十字路口上。

    这酒铺不大,里面不过五六张桌子,招呼客人的也只有店掌柜和他女儿两人。

    酒铺虽不大,可南来北往的人,无论谁走到这里,往往都要在这打尖,毕竟再遇上一个能吃上一口热饭,喝上一口热酒的地儿,可不知还要走多远哩。

    木七止二人走进这间酒铺,先叫了一壶茶,待酒保的女儿端上茶来的时候,又问明了店里有什么菜肴,柳杏儿一听店里有包子,不待木七止说话,便嘻嘻笑道:“就来一屉包子。”

    木七止一摊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像是在说:“我想吃别的也是不行了,就只能吃包子了。”

    柳杏儿只嘻嘻的笑着,却不再说话。

    木七止环顾四下,只见东首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年轻公子,这年轻公子二十几岁样子,一袭长衫,腰带紧裹,面容也是隽秀,剑眉星目,英气勃勃。

    这年轻公子在自斟自饮的喝着酒,旁边有些什么人,又或是进来些什么人,他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

    这年轻公子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人四五十岁年纪,一身华服。另一人年纪不大,不过眼色倒好,那年长的人不动筷子,他决不先动一下筷子,像是一个下人。

    木七止打眼瞧这年长的人面色雍容,一撇髭须修剪得颇为干净。他人正气定神闲的摇着手里的一把羽扇,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摇扇子,别人瞧上一眼,都不禁替他冷的打哆嗦。

    只听这摇着扇子的人轻声道:“鬼眼儿七,天气可真冷,你说是不是?才一会儿的功夫,这酒就凉了,你去叫酒保再温一温。”

    这下人打扮的人原来叫鬼眼儿七,这鬼眼儿七也不吆喝酒保,独个儿一人轻轻提起桌上的酒壶,去往了内堂,嘱咐一番,又回来坐定,和那摇扇子的人说道:“门上,酒一会儿就温好。”

    木七止听来好生疑惑,心里嘀咕道:“怎么这摇扇子的人叫‘门上’?‘门上’又算是个什么名字?莫……莫不是异族人的名字就是很奇怪?不过他二人的装扮做派可像是汉人,这是什么道理?”

    只听一声暴喝:“店掌柜!这酒都喝完了,俺要的那五斤酱牛肉怎么还没端上来?哼,再不端上来,俺可要掀桌子了!”说话间一拍桌子,跟着桌子上的酒壶酒碗“乒乒乓乓”的跳了起来。

    木七止向声音处瞧去,只见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大汉,这大汉脚底下搁着一对流星锤,只打眼一看,这对流星锤的分量可是不轻。只见这大汉虎背熊腰,一脸的横肉,嘴巴四周的胡须如杂草一般,虬髯戟张,样子很是吓人。

    那店掌柜的女儿听闻声音,只身出来,还未走近这大汉,就被这大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给吓着了。嘴里只“啊呦”一声,便跌跌撞撞的逃去了内堂。

    那大汉一怔,便嘿嘿的咧开嘴,悻悻的道:“女娃子,你怕什么,俺要吃牛肉,又不是要吃你。”

    过了一会儿,那店掌柜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盒热气腾腾的牛肉,赔笑着道:“好汉,这……这是两斤熟牛肉……”

    话未说完,这大汉又一拍桌子,哼了一声,道:“你是怕俺没银子给?俺要五斤,为什么只端上来两斤?”

    这店掌柜见这大汉动怒,赶紧矮下身来,小声的和那大汉道:“好汉,老汉我给你上一盆肘子罢,牛肉就只有这两斤,按……按官府的说法儿可不许吃牛……牛……”

    这大汉未等店掌柜的说完,只道:“哼,俺张猛吃肉,从来就只吃牛肉,猪肘子嚼起来有什么劲道?”他见这店掌柜一副老实巴交模样,不像会说假话,又道:“真的就只有这两斤?”

    那店掌柜的哈腰道:“真的就这些。在这儿吃牛肉可是犯法的……”

    这名叫“张猛”的大汉疑道:“吃牛肉犯法?犯什么法?”

    店掌柜又道:“可不是犯法?牛都吃了,又怎么来耕田?韩大人颁下法令,要是有人杀牛,可是要拉去充军。”

    张猛疑道:“韩大人?哪个韩大人?”

    店掌柜的道:“当然是镇守幽州的韩德让韩大人。”

    张猛听闻,悻悻的道:“幽州的韩大人……韩大人……”他只在喃喃自语,却再也不吆喝着要吃五斤牛肉了。

    木七止心想:“这大汉名叫‘张猛’,人也长的猛,可一听到‘韩德让’的名头,他就突然不‘猛’了,这是什么道理?这韩德让又是个什么人?”

    各人吃着酒食,这酒铺一时倒也安静。

    过了半晌,只见远处的官道上尘土飞扬,跟着听见马嘶声起,马鞭子更是“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不一会儿,七八个契丹骑兵装束的人骑马驰到,他们翻身下马,腰间都别着弯刀。

    一伙儿人风尘仆仆的挤进这间小酒铺,其中一人说着蹩脚的汉话,大声道:“酒,肉。”想必这些契丹士兵来惯了汉人开的酒家,也学会了简单的“酒、肉”这些话。

    众契丹士兵见酒铺里已坐了不少人,各人的脸色俱是难看,嘴里更是不干不净的说着些什么话。

    他们几人将剩下的两张桌子一并,围着桌子各自坐下,其中一个契丹士兵觉的还略显拥挤,四下张望,只见旁边的那年轻公子正自斟自饮的独占一张桌子。

    这契丹士兵豁然而起,踏上一步,顺手把腰间的弯刀也解了开来,一把拍在那年轻公子所坐的桌子上。只见这契丹士兵颐指气使的努了努嘴,像是在赶这年轻公子。

    这年轻公子怒目而视,却又一言不发。

    木七止知道,这年轻公子心里当然怒极,却又不便发作。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在契丹人的地盘儿上,找契丹人的麻烦,这不是自找苦吃又是什么。

    那契丹士兵见这年轻公子不为所动,更没有起身让座的意思,嘴里更是乱七八糟的骂了起来,究竟骂的什么话,他们这些人可一句都听不懂,可即便听不懂,难道这些人就不知道这都是些骂人的话?

    木七止忽然站起身来,和那年轻公子道:“兄台,何必和几个契丹狗一般见识?就算要杀,也要挑大狗、恶狗来杀,这些契丹小崽子又怎么杀的完?”说话间伸出手来,像是在邀这年轻公子过来就座。

    木七止又转首笑对着那几个契丹士兵,举起茶杯,弯腰赔笑着道:“老子□□们十八辈祖宗,老子更咒你们断子绝孙,你们一个个的契丹狗都不得好死,死了也下地狱,地狱里的牛鬼蛇神天天的拿鞭子抽你们,抽的你们哭爹喊娘……”说话间更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从头至尾,木七止的神态都是毕恭毕敬,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

    这几个只懂契丹话而不懂汉话的契丹士兵,还道木七止对他们恭敬有加,说着些歌颂谄媚的话,他们一高兴,也跟着端起酒杯来,朝着木七止乌七八糟的说了一通话,说完话便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的灌到肚子里。

    不消说,这几个契丹人也说了些客气话,要是有人对他们又是敬酒,又是说些五体投地的恭敬话,他们还不得投桃报李?他们哪里知道,木七止表面恭敬,实际上可把他们给骂惨了。

    旁边的柳杏儿小口喝着茶,也不禁给呛着了。她实在没想到,木七止还能想到这一招,这可真是:把别人卖了,别人还替你数钱呐。

    那少年公子还有那摇扇子的一主一仆,先是被木七止的言辞惊的下巴都快合不上了,随即醒悟过来。

    只见那少年公子更也赔笑着和教他让座的契丹士兵道:“你这狗娘养的,本公子就把座先让给你。”说话间毕恭毕敬的作了一揖,转身来到木七止和柳杏儿桌子边上。

    那教让座的契丹士兵哈哈一笑,更是得意的把那张桌子并了过去,一拍胸膛,很神气的和其余几个契丹士兵炫耀起来,叽里咕噜的说话一通,像是在说:“还是我面子够大罢。”

    那个张猛愣住了半晌,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只见他也举起酒杯,和那几个契丹士兵笑着道:“小崽子们,□□们祖宗,来,干!”

    那几个契丹士兵当然也举起酒杯来,哈哈一笑,一饮而尽。

    而那摇着羽扇的一主一仆只是笑着瞧着热闹,却没跟着起哄,他们虽没跟着起哄,却也没和那几个契丹士兵揭穿木七止的诡计。

    那店掌柜和他女儿早就被骇的站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吃喝到一半,只见店掌柜的女儿又端出一些酒食来,送到那几个契丹士兵桌上。

    其中一个士兵瞧着这家女儿的一双手香软白嫩,忍不住的一把握在手心里,贴在他面颊上不住揉啊揉,嘴里更是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

    这家女儿更是惊的花容失色,不住的惊呼跺脚,她用力的想抽出手来,可这契丹士兵何等力气,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家,又怎么挣脱得开?

    其余几个契丹士兵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有一个更是肆无忌惮的伸出手指来,在这家女儿的脸上刮了一下,脸上也是挂着淫荡的笑容。

    这店掌柜听到女儿的惊叫声,匆匆的从后堂跑了出来,一见到此情形,又是哀求,又是磕头。

    可他无论是哀求还是磕头,统统的都不管用,反而更引得这些契丹士兵嚎啕的大笑起来。

    他们一边笑,手里可也没闲着,只听“刺啦”一声,这家女儿的衣衫被撕开一个口子,香肩跟着也裸露出来。

    这一下,这些契丹士兵笑的更是淫邪,动手动脚的也更肆无忌惮起来。

    可这店掌柜哪能容忍自个儿的女儿这么被人糟蹋?只见他怒目圆睁,大声喊道:“老汉和你们这些强盗拼了。”说话间就要上去动手,可不知为何,只见他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僵在那里动也不能动了。

    这一下电光火石,不过木七止却已看清楚了。

    这店掌柜之所以动也不能动,是因为他被人点了穴。而出手点穴的人也像是动都没动,不过他人虽没动,可他的手指刚才却动了动,适才他手指间轻轻一弹,便有小石子儿样的东西打在这店掌柜穴位上,而这个人正是那摇扇子的中年人。

    木七止又仔细瞧了瞧,只见这摇扇子人的酒杯上出现了一个缺口,刚才他弹出去的那块小石子儿,当然就是从这酒杯上掰下来的。不过这也显了这摇扇子人的一手功夫。

    要知道把一只酒杯给捏碎,也不见得有多难;从酒杯上掰下一大块儿瓷片,那也容易的很;可要是只从中捏下来那么一丁点儿,而这一丁点儿又小的就像这酒杯一不小心给碰掉了个牙口,这一手功夫可就非同小可了。

    难道这摇扇子的人和这些契丹士兵是一伙儿的?他们要不是一伙儿的,这摇扇子的人为什么要点了这店掌柜的穴道?可这摇扇子的人难道不是在救这店掌柜?要不是他出手点了这店掌柜穴道,这些契丹士兵还不一刀把这店掌柜给杀了?

    忽然只听“哎呦”一声,其中一个契丹士兵大叫一声,跟着回过头来,脸上一副疼痛难忍的狰狞之状。

    这一下木七止当然也瞧清楚了,又是那摇扇子的人手指一弹,一小块酒杯瓷片弹中了这契丹士兵背后的“膏盲穴”。这膏盲穴连通经脉,一不小心被打中了,可是疼痛难忍。

    这摇扇子的中年人依旧若无其事的瞧着门外那寒风卷着残叶,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能教他分心。无论是这家女儿的苦苦哀求声,还是这契丹士兵的疼痛声,他都置若罔闻。像是更不知道究竟是谁出的手,出手打了这契丹士兵。

    而那个叫鬼眼儿七的仆人更是小心的在侍候他的主人,旁的事情也是漠不关心。

    这契丹士兵一脸怒容的瞧了瞧他身后,随即目光凝视着张猛。要知道这契丹士兵的后背就只有这摇扇子的一主一仆,还有的就是张猛。

    而木七止、柳杏儿以及那少年公子俱是坐在这契丹士兵的前面,既然坐在他前面,他们当然也不可能出手打中这契丹士兵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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