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连老师！”
原本训练室说说笑笑的氛围瞬间僵住。
转头看清自己撞的是谁后，江童惊慌失措的拉开距离，将手背在身后站好，像极了课间打闹被班主任抓现行的学生。
收回的手指动了动，眼底闪过几丝掺杂着疑惑的晦暗，连煜温声提醒，“要注意看路。”
他待人一向温和，就连简单的提示也让人觉得悦耳。
江童悄悄的挺直了身板，小鸡啄米似的乖巧点头，内心却正在上演一出世界名画《呐喊》——
都来看看！她爱豆就是这么的谦谦公子，就是这么的温润如玉！
身为粉丝的骄傲感油然而生！
看着原本跟他疏远的小姑娘，突然神气了起来，连煜微微顿了一下，眼底荡起了笑意。
可能她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了吧。
原创老师顾韩这边按照原来的计划，先是安慰了黄小婷，又拉着连煜给这组讲了讲高音技巧，这才离开。
刚出训练室，顾韩就开始八卦，“连老师刚刚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是最近有什么好事吗？还是说”故作停顿，顾韩压低声音，笑容暧昧，“还是说，连老师看到某位学员就忍不住想笑呢？”
连煜明显的愣怔，让顾韩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他颇有点小自豪道：“果然，眼神这东西就是骗不了人，哪怕是咱们连老师也一样。这样一看，连老师也是普通人哈哈哈。”
虽说顾韩跟连煜是一个领域，但在顾□□式入圈做音乐的时候，连煜已经拍戏得奖了。
不管是乐坛还是影圈，在众多圈内人士的心目中，连煜都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在此之前，顾韩一直都觉得像连煜这样的人物，跟自己肯定不是一个世界，现在发现他也会因为太过在意某个人，将自己所有的心思暴露在神色之中，瞬间就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
以至于，他不仅问连煜要了微信，还大胆的跟连煜邀歌。
当然，他绝对没有占着自己看破了连煜的秘密，就以此要挟跟人家约歌的想法，这点他必须要声明，他顾韩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
不仅如此，想到现在这两人的身份跟处境，他还是旁观者清的给连煜提醒，“连老师之后还是别这么嗯。”他给了连煜一个‘你应该懂得’的眼神，继续道：“咱们看出来没什么，那些粉丝要是发现了，估计得炸。”
连煜点头，谦和礼貌，“是我的失误，我会注意，谢谢顾老师的提醒。”
顾韩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这个圈子，谈恋爱本身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而且我发现江童好像有点刻意跟你保持距离”
不过脑的话一出口，顾韩立马闭嘴，然后尬笑着挥手，“那什么，我车就在那边，我就先走了，连老师明天见。”
顾韩一走，连煜渐渐拧起了眉心
车内。
老赵见连煜心事重重的样子，暂且把行程表按下，没再念叨他，只是车内的氛围过于压抑，老赵摸出手机翻了翻，想找几个段子读一读，缓解一下气氛。
手机解锁后，页面还停留在感情论坛。老赵长叹一声，索性就点到自己发的帖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发言。
这两天他跟老婆吵架，他送花送礼物都不见转好，最后只能向万能的网友发起了求助。
这会儿帖子里又多了几个回复，不过都是一堆毒鸡汤，屁用没有。
退出自己的帖子，老赵随手刷新了一下，这一刷新，就看到了一个有意思的。
“求助，一直把我当偶像的异性，见面后总会跟我保持距离是为什么？”老赵一字一句的把帖子的标题读了出来，然后点进去一看，就被里面的回复给笑到了，“哈哈哈这群网友也太有才了，我念给你们听啊——”
“楼主你是不是有狐臭？”
“跟你保持距离？多长的距离，有四十米大刀那么长吗？”
“楼主确定人家是把你当偶像？该不会是你自作多情吧。”
“溜了溜了，又是普信男普信女发帖。”
“人生的三大错觉，她为什么总看着我，她该不会是喜欢我吧，她肯定对我有意思。请楼主自己对号入座。”
“都让开，我尿黄，让我滋醒楼主。”
赵哥越读越来劲，全然没注意到坐在他旁边人的反应。
驾驶座开车的小助理小崔也参与了进来，“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发这种帖子啊，不是太自信就是自信的离谱。还一直把我当偶像的异性，他怎么不干脆说一直喜欢我的异性呢。”
“哥你在哪儿看到的帖子啊，等会儿到了我也去回复这个楼主，让他清醒一点。”小崔从后视镜里问老赵。
老赵：“感情区呢。”
小崔疑惑，“哥你还看感情区啊。”
一说这个，老赵就长吁短叹，那叫一个心累，“最近不是跟你们嫂子吵架了嘛，送礼物没用，上网求助一下。”
小崔摇着头感叹，“哥你怎么老惹嫂子生气啊，你这样下去，小心嫂子不要你。”
“哎嘿！”老赵拍了一把小崔的座椅背，“你小子是不是皮痒啊，不是在说这个普信楼主的帖子吗，怎么又扯到我了？”
小崔立马求饶。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连煜突然开口，“帖子是我发的。”
老赵还在低头刷帖，“你发什么了？记得切小号啊，大号别乱发东西。”正说着，眼前一亮，“快看，这楼主回复了，说他说的都是事实哈哈哈。”
身旁的人冷飕飕，“很好笑吗？”
后知后觉的老赵：“？”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小崔，“好笑啊。”
连煜双眼弯着漂亮的弧度，“我在很认真的求问。”随后，他目光“和善”的看向小崔，“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小崔：“？”
小崔：“？？？？？”
空气静了一瞬，这一瞬间，车内的气温仿佛降到了零点。
小崔后脖颈发凉，干笑两声，试图拯救，“哥，是这样的，我跟赵哥刚刚是在笑评论。”脑子飞速运转，小崔义愤填膺，“他们实在太好笑了！他们怎么能在别人认真求助的时候，发那种评论呢？简直可笑！”
话毕，空气再度沉默。
后座的人温和的笑容里透露着几分危险，“我想，我们还是来聊一聊赵哥跟嫂子的问题，你们说呢？”
老赵、小崔：“……”
老赵这会儿算是回过味来了，这位爷今天心情不好，参考那个帖子，八成是人家小姑娘不搭理他。他虽然很好奇这个“异性”到底是谁，但这会儿他脑袋上还在因为连煜的笑，刮十级台风，这事他还是放以后再问吧。
这时候，小崔适时转移话题，“对了煜哥，你给咱们女儿投票了吗？”
正在删帖的连煜动作一顿，抬起头来，“咱们女儿？”
老赵一拍脑门，“哦对！忘记给童童投今天的票了。”边说边打开app，还顺带催边上的连煜，“连煜你票还在吗？”
小崔很着急，“煜哥你票要是在，投我女儿吧！后面几个的票追的太紧了。”怕连煜不知道女儿是谁，小崔补充，“就是江童，哥你应该有印象吧。童童初舞台的成绩还是你公布的，你还夸人家舞台搞笑呢。”
连煜：“？”
连煜表情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丝裂缝。
就在这时，连外公打来了电话。
电话接通，连外公直奔主题，“你那个节目的票还在吗？在的话都投给我孙女，快点啊，每天就两票，今天不投就过期了。”
连煜眉头跳了两天，“您老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孙女？”
连外公理直气壮，“童童啊，我孙女，赶紧投票去。”
连煜：“？？”
连煜扶额，哭笑不得，“她是您孙女，那我这又怎么算？”
连外公很勉强道：“怎么算？你就顶多是个外孙吧。废什么话，有这功夫，票都投了。”
连煜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的票凌晨的时候就已经投了，他只是投票，并没有关注网上的动向，这会听了小崔他们口中的“女儿”后，他用小号上了微博，这才知道，节目播了两期，江童已经从“小女主”变成了很多网友口中的可爱女鹅。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
他想。
隔天就是一公舞台。
这次的一公是很多学员人生中第一次登上属于自己的舞台，有人紧张，有人激动，但更多的人害怕这次之后就跟这里的一切彻底告别。
舞台开始前，连煜说：“这次公演后，你们当中或许会有人离开，我刚刚听到很多选手都在担心。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一点，这是你们第一次的登上舞台，但绝不是最后一次。你们还很年轻，之后的路还很长，所以不用瞻前顾后，在该享受舞台的时候，尽情的去享受，其他所有的想法都可以抛之脑后了。”
“从现在开始，这个舞台，属于你们。”
连煜语调平缓，并不是什么激昂的演讲，也不是什么感人肺腑的发言。
他只是告诉这些选手们，你们热爱的舞台就在眼前，你们要做的不是害怕被淘汰，而是为你们近在咫尺的梦想发光发热。
字里行间的温柔，抚平了选手们的焦躁不安。
后台的江童看着站在舞台上酒红色西装加身，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贵族气息的男人，心脏狂跳不止。
只要那个人站在舞台上，他就一定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那是她喜欢了十年的爱豆。
而现在，她正在努力，一点一点的向他靠近，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像他那样优秀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成功，但至少今天公演的胜出，让她得到了一部分认可。
就连她爱豆也夸她进步飞速。
江童开心的同时，却也有点难受。
因为就在两天后，节目组公布了第一批淘汰名单。
相处半个多月，江童就是跟食堂里的阿姨们都打的火热，更别说每天见面一起训练的学员。
这天晚上，留下来的选手一起送走了淘汰的学员，大家都很低落，平时热热闹闹的食堂，也少了近一半的人。
录节目以来，江童头一次没了吃夜宵的胃口。
回宿舍的途中，食堂王姨过来找江童，说有事要她帮忙。
江童让李子瑶他们先回宿舍，自己跟王姨往食堂那边走，边走江童边问，“王姨你该不会又要偷偷给我开小灶吧。”
她心情低落，开玩笑的时候情绪也不是很高。
王姨笑了笑，“今天这小灶可不是我开的。”
江童眨着眼睛，有几分疑惑。
这时，王姨停下脚步，用下巴示意江童往那边看。
江童顺着王姨示意的方向看去，霎时间，双眸明亮，她惊讶道：“哥……连老师？”
只见身高颀长的男人立于柳树之下。
闻言，朝她一笑，然后身披月光，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宛如降落在人世间，最温柔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