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全身麻醉。”
手术室内，江楠正在进行一场切除肺部肿瘤的手术。
眼看手术就要成功，病人突然大出血。
江楠采取补救措施，但还是破坏了血管神经，最终导致病人死亡。
手术室外，病人的家属围在一起痛哭，江楠默默地从里面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仿佛刚刚那场手术与她无关。
江楠走到病人家属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病人家属还算理智，也没为难她，只是流泪。
“江医生……”一名护士叫住她。
江楠摆摆手，强颜欢笑：“我没事，医院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先走了。”
“好。”
江楠慢慢走到地下车库，坐上车，发呆。
她今年也才26岁，本硕博连读八年，刚参加工作一年，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
正发着呆，电话响了，是高琳打来的。
江楠调整了一下情绪，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很吵，大概是在酒吧，高琳声音很大的回复：“喂！楠楠！你听得见吗？”
“听得见，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
“我在猫耳酒吧呢！”高琳似乎换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今天大学同学聚会，你怎么没来？”
江楠这才想起来前几天高琳确实跟她说过，可她一忙起来，就忘了。
“啊，不好意思啊，我这几天太忙了，忘了。”
“没事没事，那你现在下班了吧？要不你过来呗？”
“啊？我……”
“哎呀，你来吧，基本上都来了，就差你了。”
江楠略微犹豫一下，想着去酒吧放松放松也好，便答应了。
半小时后，江楠的车停在了酒吧门口。
本来她没想喝多少，只是去放松心情的，但是抵挡不住老同学的热情，连着被灌了好几杯。
江楠喝得有些头晕，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打算叫个代驾回家。
突然，一名陌生男子坐在她身边。
男人跟江楠说了句什么，她也没听清，只是盯着他看。
看了好久，她才看出来，那是她大学时期的班长张景。
张景见她认出自己了，笑着说：“你这是喝了多少，连我都不认识了。”
江楠没说话，低头摆弄手机。
张景也不觉得尴尬，扶她胳膊：“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没喝酒吗？”江楠突然问了一句。
“额……”张景被她问住了，“我喝了，但是我可以帮你叫代驾。”
江楠推开他，嘴里含糊不清的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叫好了，你跟他们说一声，我先走了，再见。”
说着，江楠已经离开座位，晕晕乎乎的走了。
张景却依然不依不饶的跟在她身后，好像不把她送回去绝不善罢甘休似的。
走到门口，江楠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宋辞！
宋辞大概是兼职，在酒吧门口做代驾。
他正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想着要是再没人他就回去了。
一抬头，便瞥见了江楠，以及身后那个…麻烦？
江楠朝宋辞走过去，也顾不得尴尬，拉着他胳膊对张景说：“你看，这是我叫的代驾。”
看着身旁的女人，宋辞微微挑眉，很快便反应过来，对面前的男人说：“是的。”
张景摸了摸脑袋：“那行吧，路上慢点。”
说完，便重新进了酒吧。
宋辞扶着江楠站稳，问道：“开车了？”
江楠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在哪呢？”
江楠四处望了望，找到了自己的车，指了指那个方向。
宋辞看了一眼，又看向她，伸出手掌心：“钥匙。”
拿到钥匙，宋辞扶着她，慢慢往车那边走。
宋辞把她安排在后座，并帮她系好安全带，才上了车。
“地址？”宋辞似乎真想把代驾这个活做好。
“江林新城。”
江楠从来没有喝醉过，也从来没有想到，一名时刻严谨的医生，也会有耍酒疯的时候。
车开到半路，江楠突然和驾驶座的“司机师傅”闲聊起来：
“师傅，你哪人？”
“本地人。”
“多大了？”
宋辞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很有耐心的回答：“大四。”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快24了。”
“噢。”江楠想了想，反驳：“不对啊，你大四应该22，怎么能24呢？”
宋辞嗤笑一声：“上学晚，还复读一年。”
“哪个大学？”
“h大。”
“什么系？”
“计算机。”
“计算机好，”江楠心情突然有些失落，“千万不要学医学。”
接着，江楠又自顾自的说起来：“我当年，本硕博连读八年，出来直接进中心医院当了医生，可是我今天突然不明白了，医生不是把人救活吗，我怎么把人救死了呢？”
说着，江楠鼻子一抽，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一边哭一边还继续说：“可是那真的不能怪我呀！手术之前就已经和家属说好了，手术难度很大，死亡风险也很大，他……他肿瘤就长在那个位置，我怎么切嘛！”
平常话不多的江楠，此时像被打开了话匣子，一句接着一句。
宋辞也大概明白了她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江楠一路说，宋辞一路听。
最终，她平安到家。
宋辞把她扶进电梯，看着她摁了楼层，才放心离开。
回到宿舍，几人还在游戏中厮杀。
吴坤靠近他，嗅了嗅，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嫌弃的问：“辞哥，你喝酒了？”
宋辞也闻了闻，确实是有点味，他脱了外套，回答：“没，代驾，接了个喝大的。”
说完便进卫生间洗澡了。
深夜，宿舍里静悄悄的，宋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像是一个什么想法在夜里滋长又变坏，却又被莫名其妙的压下去。
今夜，注定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