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宣布死亡
何霁挑了最近的空桌，等江淞来吃。
“你吃没？”江淞递给何霁一杯加冰的奶茶。
“没，我想跟你一起吃。”何霁接过奶茶放在桌上。
江淞打开饭盒，粥、馒头、凉菜，还挺齐全！他抬眼看何霁，“你做的？”
“嗯，我放的是特制盐，放心吃，哥！”何霁递给江淞筷子，而后一脸为难地说：“复杂的菜我还不会做，哥，等我学学再做给你吃哈！”
江淞没应声，低头吃饭。
奶茶店是叶小微上大学时候开的，她去世后江云知无暇顾及要卖掉，还在上初中的江淞死活不同意，硬撑着店过了这三四年。
江云知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江淞又不去跟姥姥们住，这些年只有江淞自己知道他过得有多不容易！
他不是没有青春期，而是不知道跟谁叛逆！
极其压抑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好几天，直到身体受不了，自己挣扎着去做吃的。
他不吃佣人们做的饭，是因为他把对母亲的想念尽数藏在饭里！
他第一次做的菜没比何霁好多少！
时间久了，他自己都快忘了有人照顾的感觉，如此温暖！
可，他不能迷失，“何霁，我早规划好人生，以后也会一个人生活，我们……不可能的。”
单方面宣判死刑！
闻声，何霁顿一下，忘记咀嚼，继而装作没听见埋头吃饭，不敢去看江淞。
直到对面人吃完离开，何霁才偷偷抬起头盯着背影看，眼眶逐渐发热。
那句话里夹杂了江淞无比的认真，何霁的心好疼。
他一言不发，收拾好饭盒，落寞地离开。
江淞余光里看着他走出去，深呼吸几次，继续为客人点单。
夜已经上了颜色，但满街路灯照得依旧如白天，车水马龙，对面的红绿灯不断变换颜色，不远处几对小情侣们在玩笑打闹，惹得何霁羡慕极了。
他坐在驾驶座上抹掉不听话的泪水，使劲捶方向盘，“艹！总哭，难怪江淞不喜欢！”
顾客走后，江淞去收何霁没喝的奶茶。
“那是我的！”江淞没想到他会回来，被吓一跳，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何霁眼眶发红、眉毛紧皱，哭丧着脸，单手插兜夺走奶茶，闷头坐下掏出试卷，全程不看江淞一眼。
“你好，两杯遇见珍珠，加冰。”顾客进店里。
“好。”江淞抬脚回服务台。
店里逐渐忙起来，何霁偶尔抬头看江淞，对视后便主动移开视线。杨一丰妈妈来店里，看见何霁便走过来打招呼：“小霁，期末考完了还写呢？”
“嗯，阿姨晚上好。”何霁抬起头。
“晚上好晚上好，这孩子真有礼貌！等小淞下班？”
何霁看眼忙碌的江淞，点点头。
“好，那阿姨先去忙，不打扰你了。”
“嗯。”
来店里吹空调的人越来越多，何霁直接挪到最里面坐，不碍事还不用看江淞冰冷的脸色，一箭双雕。
店里好多女孩盯着何霁看，有些胆大的直接坐到何霁旁边搭讪。
何霁头都不抬，冷声说：“有喜欢的人，勿扰。”
他原想直接出柜说“喜欢男人”，但生日那天江淞说他当别人面出柜就永远不见他。
今天下午他拿了一套英语试卷，全是不认识的词，忘带答案，做完后他直接一个个单词查，简直要被自己的无能气疯。
“太特么难了！去特么的垃圾题！”他小声骂。
骂痛快了，他又耐心地在旁边注释汉语意思。
“小霁，你今晚就是我们的活招牌！”杨一丰妈妈慈祥地笑起来。
何霁抬起头看她脱去了工作服，又看眼手机，过了下班时间，他起身看眼服务台，只看见杨一丰的继父，他焦急地问：“江淞呢？”
“他在里面收拾，我先走了，拜拜！”
他瞬间放下心，刚还以为江淞丢下他走了，“阿姨再见。”
何霁收好试卷，拿起没喝完的奶茶，单手插兜靠在服务台上。等江淞出来后，他才拿起自行车锁的钥匙出去。
把自行车塞进后备箱，他又靠在车旁盯着红绿灯口他曾靠着的电线杆看。
但凡那几天晚上江淞往那边瞥几眼，他就会暴露！
可，江淞不曾盯那边看，他也没露馅。
锁好门，江淞先蹲在路边抽根烟。看江淞起身，何霁拉开副驾驶门，才转到驾驶座。
一路上，夏蝉聒噪得何霁耳朵疼。开到地下室，何霁开口：“我要是在你规划人生前遇见你，该多好！”
而后他自嘲般轻笑起来。
江淞面无表情下车。看着江淞上了电梯，何霁才熄灯下车，拿着饭盒进电梯，猝不及防与江淞面对面，江淞立马撇开眼，收回按着开门按钮的手。
何霁按了二楼，电梯内安静得可怕。
“叮咚！”何霁抱着饭盒回自己房间。
进房间后，江淞一眼看到整齐排放在角落里、比桌子还高的资料书，还有书桌上用红笔涂改的数学卷子，他的心一下子揪起来。
何霁洗完澡，头发还半湿着，他趿着拖鞋搬上椅子去敲门。
江淞以为他来拿书，结果开门后，何霁一言不发径直去放下椅子坐到昨晚那半边书桌前，给英语试卷对答案。
这人占着别人房间当自习室。江淞心想。
“还去不去旅行？”江淞先开口。
何霁头都不抬，语气极冲：“凭什么不去？”
“嗬，”江淞笑出声，边掏出手机边说：“身份证信息给我。”
何霁打开自己手机的订票页面，一把夺过江淞手机，江淞以为他没记住身份证号码，没在意。
“去哪，什么时候去？”何霁抬头问。
江淞报出城市名，“俩老人挺喜欢海的，我看过了，后天上午有航班。”
“哦。”何霁继续看手机。
“输个信息这么慢？”江淞拿回手机，发现何霁并没有输入。
何霁单挑眉，让江淞看订单，“好了。”
四个头等舱。
“你……”江淞不知道该说什么，抿着唇，半晌蹦出俩字“谢谢”。
何霁盯着江淞，“酒店有什么要求，玩几天，接下来还去哪，老人有什么忌口的？你详细跟我说说。还有，你……之前外出吃饭怎么解决？我都要知道！”
“……走一步看一步。”江淞眼神躲闪。
何霁皱起眉，再次抢过江淞手机，凶狠地反问：“你连以后都规划好了，我根本不相信你会随心旅游。”
他快速识别面部解开江淞手机，打开备忘录，闪身躲进厕所反锁门，打游戏的快速反应没白练！
一晃神，江淞面前没人了，他大步追到厕所门前，使劲拧把手，无奈地说：“何霁，你别犯病！手机还给我！”
下一秒，门开了，何霁把手机塞他手里，笑着说：“酒店定好了，十天的计划呢，哥，你可真能干！”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江淞皱眉，盯着聊天界面撤不回的计划表。
何霁猛下变了脸色，瞪大眼睛看江淞，“你先给我一个听你话的名分！”
闻言，江淞面无表情去坐到书桌前，不搭理他。
“你还没说你饮食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吃甜的！”何霁追过去，仿佛刚刚凶恶的人不是他，看江淞丝毫没想搭理他，何霁笑着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找杨一丰，再不行，我明天去趟姥姥家！”
“……自己带盐给餐馆。”不是不能说的事，与其让何霁绕一圈，还不如江淞自己说出来。
“好。”何霁把手机扔床上，继续对答案。
外面空调发动机呼呼转着，江淞根本看不进去题，“何霁，你花那么多钱……值吗？”
“值，”这次何霁直面困难，“我用的钱是曾经我不分昼夜做游戏陪玩挣来的，我自己心甘情愿。”
江淞张张口，没发声。
“……你说过付出与回报成正比，我想再争取争取。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我先知难而退还是你先接受我！”
俩人都盯着试卷讲话，谁也不敢看谁！
一瞬间，何霁与江淞之间的硝烟缓缓升起，让时间来见证这场战争谁输谁赢！
晚上熬太晚，江淞会很累，所以何霁定了个闹钟。十二点整闹钟响了，何霁留下句“晚安，早点睡”搬着椅子离开。
翌日，六点整，何霁准时起床，为江淞准备好早餐，六点二十江淞下楼，睡意被吓醒，不可思议地盯着何霁。
何霁耸耸肩，示意他坐下吃早餐，桌上有燕麦粥、面包切片、烤肠、剥好的水煮蛋、牛奶。
“哥，有什么不合适的吗？”何霁轻声问。
“……没有。”江淞摇摇头，拿起鸡蛋吃。
早餐结束后，江淞执意不让何霁送他去店里，何霁拗不过，只好放他骑车去，夏天的早上还是挺清凉的。
目送江淞离开后，何霁去睡个回笼觉。十点半闹钟再次响起，何霁挣扎着起床，洗漱后下楼直奔厨房。
他照着手机总结昨天失败的经验，排骨不能带水下油锅，还有盐和酱油不要放太多。
今天弄俩个简单的，辣椒炒肉、醋溜白菜，他还是照着手机上的步骤来，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何霁没有被油溅到，但是被辣椒呛到眼睛直流泪。
他还用切过辣椒的手揉眼睛，更加难受。张嫂看不下去，浸湿毛巾给他敷眼睛。
好一会儿，何霁才勉强能睁开一只眼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炒菜。
“何少爷，谁能做你女朋友那真是三生有幸！”张嫂看他滑稽样忍不住笑出声。
何霁微微睁大另一只眼睛，小声嘟囔：“可是，他看不上我。”
“没听清，何少爷。”张嫂侧着耳朵。
“我说，谢谢，你去忙别的，我自己来就好。”
“好。”
忙活好饭菜，何霁看时间差不多去接江淞。
“不是说不用来吗？”江淞坐到副驾驶上，紧皱眉头问。
何霁笑说：“我没答应啊。”
江淞还是在补觉，何霁则专心开车。一到家，江淞便醒来。
今天的菜确实进步不少，江淞连说好几声“谢谢。”
何霁没回“不客气”，而是说：“应该的。”
下午直到晚上，何霁都按着昨天的步骤来，江淞默默接受，心里感动的要命。
他特别希望何霁只是一时兴起，这样他能少些愧疚自责。
可何霁铁了心想和江淞在一起！
晚上收拾行李时，何霁盯着江淞收拾。直到江淞收拾完空出一大半箱子，他心里乐开了花，跑回他房间抱着早收拾好的衣服还有两双鞋来，自顾自地装进另一半箱子里，“哥，我借用你一半空间。”
“我说不同意来得及吗？”江淞单挑眉。
何霁咧开嘴笑，“来不及。”
上午九点半的机票，何霁他们八点去姥姥家集合。下飞机时，何霁不顾劝阻一个人推着两个行李箱。
进去房间，江淞才知道何霁定了总统套房，还是两间。他瞪着何霁，“你是不是钱多得没处花，这酒店一般房间就挺好，能不能退？”
何霁知道他哥会生气，露出可怜的表情，“退不了。我想让姥姥姥爷享受更好的条件，而且我没定三间！哥~”
“怎么？你还想让我表扬你会过日子！”江淞气炸了，这哪是来旅游的，简直是来烧钱的。
“哥，不用表扬，住的开心就好！”何霁摇摇头，笑说：“我以后肯定会努力赚更多的钱。”
江淞看见他来气，便去姥姥房间问问情况。听见“嘭”一声后，何霁打开行李箱，把他俩衣服仔仔细细地放进衣柜里。
以后住一起，成为一家人该多好！何霁望着衣柜发呆。
愣了好一会儿，何霁也去隔壁房间，笑着询问：“姥姥，姥爷，饿不饿？”
江淞正跟姥姥聊得开心，看见他来了立马变换脸色。
姥姥眉眼弯弯，笑说：“还成。”
“小霁，花了不少钱吧！”姥爷双手叉腰站在落地窗前，面朝大海，笑得合不拢牙，“这地理位置能看到如此美妙的景色，真不错啊！”
“喜欢就好！”俩老人开心，何霁心里也像抹了蜜一般甜，“姥姥，淞淞吃的盐在哪放着，我现在拿去给厨师！”
江淞皱眉说不出话，他反思：何霁花钱提供好的生活环境，心里还想着他，他不应该给何霁脸色看！
他走去衣柜前，拿出一包盐，说：“我跟你一起去。”
“没事，你陪姥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