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1
肖君和慕容衾在练习场地自己玩，摔了几次，但是都很快自己站起来。
在初阳回去的时候，他们俩开心地说要去初段试一下。教练允许了。
初阳摆摆手说去吧，他在网栏那儿看他们，给他们加油助威。
“你怎么了？”慕容衾很快察觉到他的变化。隔着护目镜和也依然能看出来。
“累了，休息下。你们练熟悉了，我们来比赛。”
“好啊！”慕容衾对他比了个拇指。说完，和肖君一起并排去了初级滑雪道。
不过在和初阳比试之前，慕容衾要先和肖君比试一场。输了短跑比赛，滑雪比赛可要争气地赢回来。这是她要肖君来的真正目的。
练习强度一样，但还是有些身体细节没克服。起步的时候肖君的膝盖弯了一下，可能是旧伤的原因。初阳忽然想起那天在海鲜市场一个人搬两个大泡沫箱时与现在天差地别的肖君。
本来他觉得慕容衾一定要赢，现在他又改变想法。肖君也可以赢一下。
被期待的两个人已经拉开了距离，慕容衾稳稳向前，肖君却逐渐偏离雪道，雪道不算太宽，又有很多滑的比他好的，像流星一样嗖地一下从他旁边蹿过去。他看不清慕容衾滑哪里去了，心态也和他的姿态一样开始摇摇晃晃，面前一条被他一个人滑出来的小道是通向外网的，可是他膝盖疼得他做不来标准的刹步动作。内扣时一阵剧烈的撕裂感传来，他终于向外网倒了下去，头狠狠地栽进人造雪堆里。
初阳想跑下去，可是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来拉住了。
“得滑下去！”来人很冷静地提醒他。
“我……”初阳琢磨要不要在明来面前出丑，虽然是初级雪道，但是有了上两次的失败，他的心也跟着灰了。而且，明来会看着他，他才丢不起那人。
但是慕容衾滑太远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返回来去顾肖君。
林熠又还在中级道玩，不能及时过来。
眼下只有他和明来能顾得上肖君了。
做好了决定之后，他闭上眼睛，准备起步时，一只温暖的手覆了上来。
覆在他的手腕上。
明明戴着手套，可为什么他还是能感觉到无比温暖？
“明来？！”他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
“你可以！”明来还是说的很简单。
“我只是想去看肖……”
“别管他！”明来看着前方，说得斩钉截铁。
这样三个字，让初阳的心一瞬间惊跳，随之而来的是莫大的自信心和勇气。
别管他，他自有人管。目视前方，他看到慕容衾隔着外网向肖君的地方跑去。
好了，可以安心起飞了。
那只手放开了他。
他回头，看到明来紧跟着滑下来，因为技术成熟，所以原本很远的距离一瞬间拉近。他的目光跟随着明来而动，两人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交汇的时候，明来又对他说了一句：“你可以！”
不管你牵不牵我，我都一定可以！
“我在前方等你！”
这是他远去时给他留下的话。
2
快滑完整条道时，他终于寻见了明来的身影。
他就像之前那样张开双手等待着向他奔去的人。
林熠错开他，独自稳步停了下来。
而初阳……他心一动，一个恶的念头忽起。
撞进明来的怀抱，然后搂着他摔进旁边的积雪堆。
力气够大，身上的人摔得肯定也够疼，因为他们还“象征性”地滚了两圈。滚得不快，全靠宋初阳借力。
“你疯了？！”停下来时，得到明来一句怒斥。
“我疯了，就是疯了。”
初阳一把扯开身下明来的护目镜，一张尽管愤怒但还是能让冬天也能万物复苏的漂亮面孔完完全全地露出来。
四目相对，两心砰砰砰飞跳。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大概是冬天正在融化。
初阳瘫进了他的怀抱，像条温软的鱼。
“你好漂亮。”他说。
被压的人眼睛里涌上泪花，像冰霜一样凝在眼睫，冻住了，落不下来。
你不知道我在北京那段丑陋至极的样子。他在心里回答。
“我没这么抱过人，你是第一个。”初阳又说。
“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明来说。
声音温温和和的，与平常大不一样。
初阳轻声笑了，坦然地说：“忘记了。”
没听到回答，他又恳求似地说：“就让我做个恶人吧。”
“什么？”
“让我喜欢你！”
冰霜似烟花般绽开，顺着苍白面颊滚落下来。
“独一无二地喜欢你，你不用喜欢我。真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想让你回应。”
很久很久之后，明来说，可以！
3
玩累了，他们坐在一家休闲厅外面的椅子上喝东西。滑雪场在山坡，能俯瞰残阳似血下的城市。
径州的海包围着街市，正是傍晚下班的时候，街市上便人声鼎沸。山上的人依然能听到人流攒动的独特的热闹声，眼底的城市变成了山眼中有声的平面图画，街市顶端的海平面落了一层亮眼的金色光辉，光辉更远端是群山海岛。
林熠微微笑着，忽然小声唱起了歌。
青春的心灵百般奇妙
缤纷的思潮，梦中一切没缺少
旁边的初阳问，你唱的什么呀？
《追月》
她说。
讲完，偏头对彼此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笑容。
晚上，他们去附近的小餐厅吃了饭。回到市中心时才十点，于是又一致决定去游乐场。
跨年夜的游乐场热闹缤纷，人多得他们买一张摩天轮的票都排了近一个小时。
买完票还等在场外等候，三十分钟一轮，他们前面的人多到两轮才坐得完。还好他们买了零食，吃着聊着的，也等的很快。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林熠和慕容衾在说，说她们怎么成为朋友，主要是初阳问起了这个话题，两个女生就说不停了。
班上女生少，慕容衾又因为开学和六班比呼啦圈以及帮衬宋初阳吼七班的事儿让班上很多人看不惯她，忌惮她。林熠进校进的晚，从别人嘴里听说这事儿，却表现出了和他们不一样的态度，是唯一一个主动找她一起吃饭上厕所的女生。
“我就喜欢和她做朋友。”林熠说。
快要到他们时，话题也终止了好长时间。初阳忽然回身对并排站在一起的明来和林熠说：“我看时间还差二十来分钟就零点了，我们这一轮刚好可以。要不……”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已经大喇喇看着他的慕容衾和她旁边的肖君，后面没说下去，他眨了个眼睛，明来和林熠就都心领神会了。
于是三人纷纷又直直地面对这明面上被他们当做已经捅破了窗户纸的慕容衾和肖君，明来先开口说：“初阳想坐海盗船。”
“明来也是。”初阳说。
“我们都是。”林熠说。
慕容衾：“……”
肖君道：“好吧，我们去坐海盗船。”
“不不不不。”初阳赶紧上前挡住他，“我们仨先去买票，得排队是吧？你们就先上去，五个人都不坐的话，太不划算了。”
慕容衾送给他半个白眼。
“就这样吧，我们先走。”明来解决事情稳准快，说完就立马推着初阳往人群外走，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该如何反应。林熠拉了下慕容衾的手后才跟上。
海盗船那边人不多，买了票之后下一轮就到他们，坐上去的时候还没到零点。
“林熠你怕吗？”明来问坐在中间的林熠。
“应该不怕吧，这是我第一次坐。我也不知道。”林熠说。
初阳道：“怕了就紧紧抓住我们。”说罢，把手递了过去。
“哈哈哈哈等下看吧。”林熠把他的手推了回去。初阳又看到她那双不太美观的手，手指是修长的，但就是比其他女生的要粗一点，所以和她本人的面貌和身形都很违和。
“它这个是来回的，有惯性，你就当是甩得更快一点的秋千。”明来说。
“好。”林熠答。
初阳觉得自己该和明来学学怎么说话，学学怎么安慰女孩子才能让她们觉得自己没有在装强大，也没有故意耍滑耍帅。
想到一半，船开始升了。从他们这一边升的，很慢很稳，像被一双无形大手悄然斜着提上去。他看到林熠双手抓住了面前的护杆。
升至最高点没有停留，立马按原来的弧度往回落，落的时候速度加快了，再上升时，速度更快，以相同加速度加速做离心运动。是离心运动吧？那坐在船内的他们，受到的应该是向心力。初阳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但是没出声。
对面的人虽然在欢呼，可是好像不够刺激，也只是象征性地哦吼了几声。
在速度即将到达最快时，他忽然听到林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然后是抽噎，抽噎时又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我是怕的，我怕，呜呜呜，太高了。”
他和明来同时伸手过去，抓住了她紧紧扣在护杆上的已经泛白的手。冰凉一片。
他缓慢地偏头，看到林熠脸上泪水横流。她是闭着眼睛的。
“零点到了。”明来说。
升至最高点，头顶烟花绽放，脚下人群欢呼。
视线对面的船尾，一对年轻情侣在离心与向心的激情速度中，吻上了彼此。
无论何时何地，人类永远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