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慕欢
“啊，楚先生！对不起……”说完陆希飞快地捂住了嘴，因为昨晚楚焕说过不喜欢听到这三个字。
“不会做饭逞什么能？”楚焕嫌弃地捡起落在地上的勺子。
陆希讪讪地关了灶台的天然气，从身后端出两份已经做好了的三明治，然后摆在了餐桌上。
白瓷盘中一份金灿灿的看着还可以，另一份中间黑乎乎的，煎糊了。
“楚先生，您吃这份吧。”陆希指了指那金灿灿的三明治，“就是鸡蛋没法吃了。”
楚焕顿了几秒，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三明治，面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怎……怎么了？不好吃吗？”陆希紧张地询问。
楚焕答非所问，一双深邃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冰箱里明明有生菜，你为什么不用，反而要夹黄瓜片？”
“我没想那么多，是您讨厌吃黄瓜么？”陆希怯怯地垂下了眼睫。
“不，我讨厌吃生菜。”楚焕犀利的目光始终落在陆希的桃花眸子上， “还有你为什么要单独做份煎蛋？而不是把煎蛋夹在三明治里？”
“楚先生，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想着……”陆希被他咄咄逼人的气势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想着，emmm……”
“想着什么？”楚焕放下了三明治，掌心隐隐竟浸出了一层薄汗，心底再次升腾起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希冀。
“对不起！楚先生，我真的不知道。”陆希被他问的快要急哭了，可他抱着小脑袋却怎么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能不断地跟楚焕道歉。
“行了，我不问你了。”楚焕垂眸看着那三明治，鼻尖有些酸涩。
他以前很挑食，爱吃三明治，却不爱往里面放生菜，喜欢吃煎蛋，却不爱把煎蛋夹在吐司里。
世上知道他这怪癖的人，除了钟伯，只有莫晚星。
可陆希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只是碰巧了？
一顿早餐两人吃得气氛莫名微妙，陆希全程不敢多说话，甚至不敢正眼看楚焕，这副唯唯诺诺的草包样，楚焕真的难以把他跟莫晚星当做同一个人。
可楚焕那暗无天日的心底仿佛因为这顿早餐，被种下了一粒种子，一粒通往光明的种子。
等两人吃完早餐，陆希把餐桌收拾得干干净净。他想着不能白嫖，拿着工资不能不干活，所以就自觉地去院子里打扫卫生，他刚出去就被楚焕叫住了。
“院子里你不用管，每周五会有清洁工来打扫。”
“哦哦，好的。”陆希茫茫然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显得特别局促不安。
楚焕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说：“你平时在家喜欢做什么？”
陆希摆弄着手指头，边思考边答道：“看漫画，看电视，吃肉包子……没了。”
楚焕蹙了蹙眉，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陆希听话地走过去，坐在楚焕旁边的白色椅子上。
“这个人你认识吗？”楚焕给他看的是莫晚星微博置顶的那幅图。
“画得好酷！”陆希不禁眼前一亮，然后他拧着眉头看了一会儿，喃喃道，“慕欢？”
楚焕闻言立刻激动起来，那双眼睛很快变得赤红，他下意识地按着陆希单薄的肩膀问：“你知道他对吗？！”
陆希被他按得肩膀有点疼，他干巴巴地看着楚焕，说：“不是，右下角写着id了。”
楚焕还是不死心地质问道：“那你知道他画的是谁吗？你仔细看看，可以多看一会儿。”
“嗯……好像是有点眼熟。”
“对吧？你还想起什么了？！”
“啊！”陆希激动地双手一拍，双眼弯成了月牙，“这画的是楚先生您呀！”
“你……”楚焕瞬间僵住了，看着陆希的眼神愈发炙热起来，只是陆希的下一句话却再次给他浇了一头冷水。
“肯定是楚先生您了。这眉眼跟您一模一样，还有鼻梁左边的小痣也一模一样。我第一次见您的时候，就发现了呢。”
陆希的语气竟有一丝得意，他笑得很灿烂，笑容特别美，可偏偏刺痛了楚焕那宛如空壳的心脏。
陆希见楚焕愣着沉默了许久，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楚先生，我们可以回屋里聊吗？我有点冷……”
楚焕回过神来，看着今天头顶的大太阳，问：“你这么怕冷？”
“是啊，我一直很怕冷。”陆希不好意思地笑笑，“所以，每次出门都穿很厚。”
楚焕皱眉问：“夏天也是？”
“夏天还好，不过也比正常人怕冷。夏天我得穿长袖，再加件薄外套，短袖短裤我可受不了。”
“先进屋吧，我跟你聊聊。”
陆希踏着小碎步赶紧跟上，楚焕说要跟他聊聊，他心里忍不住紧张起来。 说不上为什么，他看到楚焕刚才给他看的照片，胸口竟隐约一阵心酸，可这心酸到底从何而来，他完全没有头绪。
“穿这套厚的吧。”楚焕从楼上给他拿了一套米黄色的居家服，是那种毛绒材质的，一看就很暖和。
“楚先生，谢谢你。”陆希苍白的脸颊不禁染上一层红韵，等他换好出来，楚焕又给他倒了被热乎乎的牛奶。
“谢……”
“我第二不喜欢的词是‘谢谢’，以后也不要再让我听到。”楚焕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谢”字。
“嗯嗯，好。”陆希点点头，依旧不敢直视楚焕的眼睛，低声说，“您想聊什么？”
“聊聊你的过去。”楚焕将眼底的探究藏了起来，“你之前说自己在路边差点饿死，是被姜哲捡回家了。”
“嗯。”陆希点了点头。
“你跟他在一起多久了？”
陆希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半年多了吧。”
“那你遇到姜哲之前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楚焕声音沉静，可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掌心早已汗如雨下。
“我……我在乞讨，因为好饿……”陆希拧着眉头思索着。
“你乞讨了多久？”
“这个我记不太清楚了，那时候整天饿得迷迷糊糊,有时候还得去跟流浪狗抢吃的，我……我真记不清了。”
“好。”楚焕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那你乞讨之前在做什么？”
“我……我我是桐县人，是个打工仔……我在打工！”陆希一拍脑袋笑道，“想起来了，我在打工。”
“打工？你所谓的‘助眠’？”楚焕问。
陆希点了点头，笑说：“对，小鱼是我的第一个客人，他对我可好了。后来还经常给我打电话呢。”
“那时候你就开始用goodnight？”
“没，goodnight是跟了阿……姜哲之后才用的。”
“谁告诉你这个软件的？”
“阿哲哥教我的呀。”陆希脱口而出，说完飞快地捂住了嘴巴，闷声闷气地说，“对不起。”
楚焕瞥了他一眼，此时他懒得计较。他极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继续问：
“你陪那个小鱼睡觉的大概时间还记得吗？”
“也差不多半年前吧，陪小鱼睡完第二天他就急匆匆离开了。”说到这儿，陆希伤心起来，“小鱼走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还遇到个大胖子把我骗到了小胡同里，他还……还那个什么我。”
“你说什么？”
楚焕的脸色瞬间黑了，眼神一片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