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说好的今晚陪他守夜
海城的除夕夜，从来没有漫天飞雪，只有阴冷的寒风，偶尔还会夹带着零星小雨，打在脸上隐隐刺痛。
莫晚星独自站在阳台，抽完了最后一口烟。
楚焕不喜欢他身上有烟酒味，洁癖得很，所以他抽烟一直开着阳台的窗户，纤长白皙的手指在寒风中冻得骨节发红，他却浑然不在意。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澜馆门口的方向，明明说好今晚陪他守夜的，还有半小时就零点了，却还是不见楚焕的影子。
莫晚星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整个人陷在舒软的真皮沙发上，他松垮垮地披着一件白色的睡衣，吊儿郎当地翘起一条二郎腿，一抖一抖的，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活生生一副纨绔子弟的放浪模样。
“嗡嗡嗡”他的手机震动了。
【莫家三宝】的微信群里，大哥莫晚容开始发红包了。
他跟二姐莫晚晴飞快地抢着红包，两人狗腿似的连发数排“谢谢老板”的跪地表情包。
莫晚晴：“大哥新年快乐。可爱jpg”
莫晚星：“+1”
莫晚容：“……”
莫晚容看着如此没有诚意的“+1”，额角的青筋此起彼伏，恨不能隔着手机屏幕去把那小兔崽子暴揍一顿。
一波红包雨过后，莫晚容在群里艾特莫晚星：
“小老三咋样，今年又是孤家寡人独守空房？玩腻了差不多就滚回来！”
莫晚星暗自叹息，胸口闷闷的，随即飞快地回复：
“呵，让大哥失望了呢。您要不要看下我跟焕哥的自拍，嘴对嘴的那种。”末了，还发了个坏笑的表情。
莫晚容：“啊呸！”然后发了个“yue了”的傻猫表情包。
紧接着又是一波红包雨……
莫晚晴：“地主家的傻大哥。”
莫晚容跟没看到似的，闷着头地狂发红包，其实莫晚星从来没缺过钱。
他靠业余画画也能养活自己，况且楚焕在吃穿用度上对他毫不吝啬，每逢生日过节的还会送他名车名表，各种奢侈品，就算哪天他真的揭不开锅了，随便卖几样也够在郊区买套房了。
莫晚星自打三年前跟家里闹翻之后，莫老爷子便断了他所有的金钱来源，莫晚容和莫晚晴却逮到机会就疯狂地往他手上塞钱。
看着微信群里一个接一个不停跳出的红包，莫晚星有些心酸，无奈给莫晚容私发：
“大哥，我饿不死。”
莫晚容没理他，后来又发了半小时群里才安静下来。
临近春节，澜馆的管家和佣人都回老家过年了。当零点的钟声响起，诺大的澜馆空空荡荡，在除夕夜的晚上，莫晚星显得无比凄凉。
他给楚焕打了十五个电话，一个都没接，最后竟然还关机了。
后来，他又给楚灵打了两个电话，这才接通了。
“喂，大嫂！”楚灵清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背景音是楚家老宅一片热闹的欢声笑语。
“你哥呢？”
“我哥……我哥他，等会我换个地儿跟你说。”
背景音终于安静了，楚灵支支吾吾地开口：“我哥他喝了不少酒，今晚估计要留在老宅了。我去，你是不知道，他被那些姑姑婶婶们催婚催了一晚上，我大表姑竟然还准备了一沓相亲照片！可把我气死了！你要是真心想和我哥在一起，下手可得快点了。说真的大嫂，我哥是个死直男，也就是遇到了你，你要是……”
话没说完，就被莫晚星打断了。
莫晚星淡淡地说道：“以后别叫我大嫂，我跟你哥从来不算在一起过。”
“……咦？”这下给楚灵整不会了。
什么叫不算在一起过？
他刚想再开口，莫晚星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不知怎的，虽说莫晚星刚才说的云淡风轻，可怎么感觉语气有些凉薄呢。
莫晚星扯出一抹苦涩笑意，一双乌黑的眸子瞬间爬满了红血色，眼中多了几分冷漠绝然。
下一秒，他突然抓起眼前的红酒杯狠狠地摔在了墙上，高脚杯碎了一地，鲜红的葡萄酒在洁白的墙面泼出了一幅支离破碎的抽象画。
“儿子们，蹦迪去？”莫晚星打出一行字，刚要往群里发，他迟疑几秒还是删掉了。
这个群名叫【爸爸今天帅死了谁】，群主是莫晚星，另外三个是他的狐朋狗友。
大过年的，还是算了。
除了他，谁会跟个神经病似的在除夕夜去蹦迪？而且，他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这副流浪狗似的蠢样。
莫晚星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皮夹克，内搭一件v领的白色短t，露出两截清晰的锁骨，一条破洞休闲裤，裤脚整整齐齐地没入一双深棕色马丁靴。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愣了几秒。
明明是男人，皮肤却比女人都要白，一看就不正经。
怪不得楚焕看不上他，同样出身名门世家，楚焕站在人群那就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再看看他，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流里流气的二世祖，小痞子，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
莫晚星的余光落在了衣帽间最下面的柜子上，里面是他上个月就给楚焕准备好的新年“礼物”。
他自虐般的拉开那层柜子，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套黑色情趣内衣，还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不是卡在腰间的那种，而是羞耻的插在里面的那种。
楚焕说过，喜欢他的身体，跟他上床很舒服。
所以，他不仅早早就买好了这玩意儿，他几十分钟前还哼着小曲在浴室把自己里里外外清理了个遍。
他其实并不好这口，只是跟楚焕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怕楚焕腻味了。
所以，他经常转动着那颗二世祖的小脑袋想着如何在床上取悦楚焕，最后还真被他总结出了一套“花样取悦冰山霸总十八式”。
真是他娘的讽刺啊。
莫晚星黑着脸草了一声，把那令人羞耻的情趣内衣和尾巴统统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风尘仆仆地从车库开了辆法拉利，绝尘而去。除夕夜的海城市区比往日宁静了许多，一路几乎畅通无阻。
本来他想去那家经常光顾的店蹦迪，谁料，就连这家认钱不认人到极致的店也关门歇业，回老家过年去了。
莫晚星烦躁地“啧”了一声，拐了两条街，去了蓝湾会所。
“莫少，大驾光临呀！”大堂经理看到这颗摇钱树，立马踩着小碎步跑过来伺候着。
“顶层包厢。”莫晚星冷冷的，看不出情绪。
“您一个人？”
莫晚星没回答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卡在了胸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关-你-屁-事。”
大堂经理赶紧赔笑道：“呸呸呸，是我嘴瓢了。请您见谅。”
诺大的海城有两大家族，人称“东楚西莫”。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据说两家处处互掐，个中缘由外人并不知情。
这个大堂经理是个人精，虽说这东区是楚家的地盘，可几年前，楚家家主身边忽然多了位姓莫的俊美男孩，而且这男孩虽然看着一副痞子样，可举手投足尽是一副贵公子的做派，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莫晚星叫了瓶高度的伏特加，其实他酒量很一般。只不过今晚就想一醉方休，谁也不想理，去他妈的楚焕。
门铃响了，他像只猫一样懒散起来去开门，结果送酒的并不是服务生。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