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缘起缘灭

    几年后我盼来了一位探访我的客人，是一位清雅靓丽的女人，我认出那是子瑜。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变，她的到来并没有让我高兴，因为她带来了谷峰和于晨的遗物，西征失败了，他们中了敌人的埋伏血溅当场。我已经习惯于生死别离，他们走的壮烈，对于一心报国的他们来说应该是不愧于心的归宿，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这全了他们的一生。然而没能再见一面我满心悲恸，我将他们的衣物葬在宅前的田里，愿他们在天有灵可以和我一起煮酒话桑麻。

    子瑜说刘尚希望我能替他过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我说生活都是自己的，哪能替得了。天下太平，作为普通的臣民还是该谢他的。这时我想起刘尚说三句话不能让他开怀的都是废话，于是收回了刚才的话。我对子瑜说这村子的名字是我在一家青楼的名字里摘下来的，看刘尚会不会气得跳起来。我还对她说我在牛舍里养了两头牛，一头叫高尚一头叫小瑜，小瑜很安静，高尚总是很聒噪而且还不老实，小瑜吃草的时候他总是冲过来争抢，我和小瑜说几句话它也冲过来叫，我在菜地里种了好些白菜，我给它们每一颗都起了名字，结果那天高尚偷偷跑出牛舍把白菜吃了好几颗，还踩坏了好多。于是我和小瑜商量整治一下高尚，我假装给小瑜水喝，高尚冲过来抢水喝，其实我是将一坛酒倒在了水盆里。高尚大口大口的牛饮，结果一下子醉了三天三夜，等它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那眼神整个一个刚降生的小牛犊，追问着我是谁、我在哪？

    子瑜听着咯咯的笑出了声来，我问她敢讲给哥哥听吗，她说我都不怕杀头说这样的故事，她怎么会怕。她走时我送了一坛自酿的桃花酒给刘尚，说我每年都会在那桃花树的枝丫上坐上一天，像他遇见我那时游荡着腿，看他的国泰民安，品他的高尚。

    接下来的十年我没在碰刀剑，过着乡野村夫的日子，养牛、种菜，我很满意。这些日子我常常喝醉，醉后就有很多面孔在我眼前闪过，有熟悉的不熟悉的，有生着的也有故去的，我对他们笑他们也对我笑。

    庄子里喊杀声起的时候我已经醉了，我欲起身又滑倒在院子里，似乎昏迷了一会儿，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这不是梦了，因为我认识他手里的那把刀，齐曦的那把金刀。他的年纪应该是十七八岁，眉宇间一颦一笑是那样的熟悉。

    他说了许多话，我听清他的师傅是华峰三杰，他五岁上山学艺，那时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天我和祁曦血洗祁家镖局共伤了七十二条人命，他今天杀了庄子里七十人，他身上的血腥味让我作呕，这一刻我有些怜惜他脚下的席子染了血迹。我有些迫不及待的等着他的刀刺入我的身体，我厌倦了这一切。

    他的刀终于在我脖颈间划过，我知道我真的要死了，我躺在地上，瞥见远处天边一颗孤独星辰逐渐失去了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