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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叫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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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眼睛似乎蒙住,什么也看不见,身上似乎被棉花垫或稻草之类的东西压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黑暗中,模糊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以及打开箱子的声音。

    仇人“哈里斯”说:“看,成色好吧?”

    另一个人的声音很特别,特别好听,英式发音,他说:“还行。”

    哈里斯:“那就现在出发吧,晚点我哥就要抢走了。等我过了瘾就借你。”

    “我用不惯别人的东西。走吧。”

    心中有股莫名的危机感,所以不自觉使出“天衣无缝之极限”来照明,还是看不见,但却感知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箱子里。下一秒,哈里斯笑着说:“差点就被发现了,你醒的真不是时候。”

    一股浓郁的药水味弥漫开来,她再度失去意识,再醒来已经在“炼狱”。

    只是梦到那片海,她就惊醒了。

    她睡觉习惯留一盏壁灯,光线朦胧,会让她觉得不那么冷。

    她在艾弗里岛和“斗兽场”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却再没听见过那个声音。

    被营救出来之后才知道,哈里斯当初通过私人渠道将她带出境,排查后发现,应该是私人飞机。

    卡文迪许家族是私人飞机大户,有自己的私人航线,欧洲许多富商名流都在他家买过飞机。但没有证据,只能将一些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列为嫌疑人。

    一一披上外套,从斗柜第二层的密码箱里拿出一个u盘,打开电脑,点开一个文件名是乱码的隐藏文件夹。

    从前,因为迹部景吾有一双骄傲却干净的眼睛,她对他的怀疑度很浅。

    但现在……

    可他好像真的不认识她。

    以及,哈里斯当时为什么会说“成色不错”这种话?

    她关闭文件,抽出u盘,抱着试试的态度,她上网搜索冰帝学园,进入校园论坛,提到迹部景吾的帖子很多。

    在东京,没人知道他是卡文迪许家族的继承人之一,这方面出乎意料的低调。

    另一方面,他是网球部部长兼学生会会长,骄傲不羁,却又深受同学崇拜、敬重。

    目之所及的信息在她的脑海中汇聚成一幅画像。

    清除浏览痕迹,锁好u盘,她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隔天上了一天课。

    晚上做听力作业时,她收到一封新邮件。

    来自赫尔佳医生,卓宇曾经的康复医生。

    fromdrhelga:

    “小露娜,最近还好吗?看到你发来的樱花照片,我也有点想去日本旅行呢……还记得我和你提过的同学吗?他目前在东京一所医院任职,你爸爸的病历已经转到akita手上,他医术也很好,你可以放心……听说下个月是东京的梅雨季节,望安。”

    感受到她的关心,一一当即回复。

    “很开心能收到你的来信。我最近过得不错,爸爸的事也劳您费心了。医院已来电通知,下周一轮到他过去做检查。至于我的身体,上周东京下了一场雨,我当时在室内,并不觉得难受……”

    思量一番,她没说自己开始打网球的事。

    做完一篇听力,赫尔佳的回信也到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关切和美好祝福。

    周六上午八点,一一准时抵达冰帝学园门口。

    迹部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带她去附近的迹部网球馆。

    他今天穿的还是灰白相间运动服,提着同色系的网球包。

    进网球馆需要刷卡。

    “欢迎少爷!”早早上班的前台露出亲和的笑容。

    绕过一处类似吧台、餐厅的地方,是高顶的室内网球场,这里非常明亮,半面墙嵌着结实的玻璃。场边有冰箱、雕花桌椅,往里有贴着更衣室、浴室、洗手间等标语的房间。

    最奢侈的是,这里安装了中央空调和换气系统,室温大概二十五度,清凉宜人,又感受不到风。

    “喝什么?”他随口问。

    “不用。”一一拿出球拍,“一盘决胜负。”

    简单的热身过后,比赛开始。

    迹部让出首发球权。她不介意这些细节,站定,挥拍。

    这球中规中矩,迹部只需踏出一步便能击回。令他惊讶的是,她动作明明迟缓,却拥有惊人的预判力,总能接到球。

    四局后,双方互保发球局。

    第五局。

    女生发出一记快球,大约是动作过大,她似乎听见关节发出轻响。

    他姿态轻松地打了回来,似乎觉得自己摸清了她的底,主动发起攻势。

    几个来回之后,她终于确定,他故意引她到网前。

    迹部抓准时机上网截击,轻轻一跃,笑容闲适,却打出一记强力扣杀。

    球拍落地,她难得冒出惊诧的情绪。

    她知道他控球力精准,但资料上并未提及这位贵公子的力量值,竟然高到打掉她的球拍?

    发球局被破了。不过她观察后发现,迹部每次打重球时会有一些不明显的肌肉反应。

    下一局,每当他用力,她就用双手接,如果是普通的球,她回以花样百变的旋转球。

    礼貌性地也破了他的发球局。

    迹部并不生气,兴致更浓。他甚至觉得,她的眼力也许并不输他。只不过……

    迹部手指抵着眼角,唇畔微扬。

    “你的手腕,撑不了多久了。”

    “是吗?”

    第七局。

    她把球拍换到左手,抛起球。小小的球被抛到脑后偏右的位置,身体后仰到接近弓形。

    对面,迹部放低身体重心。

    她竟是由下而上地击球,仿佛只是轻轻擦了一下,球却产生强烈的下旋,在空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

    球落地后往反方向弹出场外。

    他预判失误,挥拍落空。

    不是普通的侧下旋发球,而是难度系数更高的逆向侧下旋发球!

    迹部暗暗心惊,这种发球不光需要天赋,更需要无数次练习。

    难道……她本身还拥有丰富的比赛经验吗?只看前面的表现,她动作迟缓,手脚跟不上大脑,根本不像运动员。

    令他更为惊讶的是,她把发球玩出花儿了,反弹方向千奇百怪。

    还有往回弹的。

    女生4-3领先。

    第八局。

    迹部发球,他打了个普普通通的重球。

    一一双手握拍,力道不足,回了个短球。

    他预判无误,早已冲到网前,也放了个短球。

    她脚下轻点,没追上。

    她转身回底线,背对迹部时,眼底浮现思索。

    他难道在做戏吗?

    球风与那些人完全不同,每次到网前,除了短球就是扣杀……正直得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认错人。

    他的力气给她造成不小干扰,一些旋转球用双手打不出来,在这种限制下,她更多时候回以普通的平击球。

    不知不觉间,再次被引到网前。

    一一侧身,打了个高吊球争取时间。

    迹部笑了。

    他高高跳起,目光如电,利落挥拍。

    又是扣杀!

    落点很前。

    她迅速下移拍面。

    下一瞬,球拍又落地。

    扣球击中了她手背与手腕相连处,长袖与护腕化解了一部分力道。

    但她还是痛得险些落泪,努力忍住,大脑飞速转动,刚才那球瞄准的是握把,她移动球拍的速度太慢才被不小心打中,下次如果改成反手拍,应该就能接住……

    转移注意力之后,最痛的感觉已经过去,但右手完全麻了。

    在迹部眼里,她大概皮薄,手背被球砸中后,肿得触目惊心,连指尖也在颤抖,整个人都傻了。

    他走到场外,拨通墙上的内线电话,让医生过来。

    一一忙道:“不用。”

    他淡然一瞥,“坐下。”

    几分钟后,医生赶到时,便看到一个女生乖巧地坐在雕花椅子上,而迹部正拧着毛巾,帮她擦手。

    医生检查时,迹部又打了个内线电话,让工作人员打开球场里所有的灯。

    一一被过分明亮的灯光晃得闭眼,再睁开眼时,看到医生正要挽起她的袖子,立刻用左手按住,转移话题,“应该没有伤到骨头。”

    医生隐隐看到一点外科缝线的痕迹,因现场还有一个迹部,没有多问,小心地活动她的手指、手腕,良久,点头,“目前来看是没有伤到骨头和关节。”

    “谢谢医生。”

    “你既然是网球选手,还是去医院详细检查一次更保险。”

    “好的。”

    医生打开药箱,拿出药和棉签,轻轻涂抹一遍,第二遍用了点力气,“这样药油才可以充分被吸收,忍耐一下。”

    “嗯。”

    坐在旁边喝橙汁的迹部忽然想到一个成语:大惊失色。

    可不是吗?女生刚刚还有些红润的小脸现在煞白,嘴唇也是苍白的。

    真能忍。

    他抬眸。

    医生识趣地放慢动作。

    两人都没想到,力气一样的慢动作只会让她疼的时间更长。

    煎熬地抹完药油,一一看向迹部,“继续吧。”

    “左撇子?”她刚才只用左手发球,还能接球?

    “左手也会。”从生理上说,她是右撇子,不过左手也打得不错。

    迹部摇了摇头,“下次。”

    “你现在落后一分。”他能忍?

    迹部的气度显然比她想象的更大,他起身,“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可以自己去。”

    他眉眼清淡,“再送你回家,向你的家长道歉。”

    “不用,我都不介意。”

    他倏尔一笑,“打车费贵吗?”

    一一端正站姿,矜持微笑,“那就麻烦了。”

    不知道他的车是什么牌子,车厢比卓宇买的那辆要大,后排只有两座,中间有一个可折叠桌面,桌下有个小冰箱,桌上的凹槽里放着一瓶水。

    迹部等她系好安全带才问:“地址。”

    一一报出简略的住址。

    他矜傲地嗯了声,对司机说:“去那附近的医院。”

    司机去了一家迹部集团有股份的私人医院,不用排队就能做检查。

    只是拍个片子,影像很快出来,医生说:“骨头和关节没有受伤,不过……”

    一一已经久病成医,伸手关掉页面,“没事就行。”

    私人医院的医生很注重病人隐私,见他们不是很熟悉的样子,把话咽下去,对一一含糊地说:“不过你现在不宜做剧烈运动,知道吧?”

    “好的,谢谢您的提醒。”

    从医院出来才十点半。

    迹部坚持送她到家门口,一一说自己要去便利店买东西,坚持先下车。

    他干脆让司机在路口等,跟着她进便利店。

    她拉下袖口,罩住右手不让店员看到,随便拿了两瓶牛奶买单,给迹部一瓶。

    两人慢吞吞地走着。

    迹部隐约觉得这一带的门牌号有些眼熟。

    五分钟后,看着眼前的门牌号,他再看一一的眼神里带了些意外,“你叫什么名字?”

    一一呛了下,原来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她眨眨眼,瞎掰,“长泽遥。”

    “这里写着‘卓’,你确定自己姓长泽?”他瞥了眼门牌。

    她一派正直,“我叫爱丽丝。”

    迹部莞尔,“你和楚博士什么关系?”

    女生愣住。

    这句话让脑海中的信息碎片瞬间整合:

    楚君轻说过项目的资方公司是a打头,而迹部的姓,也是a打头……

    楚君轻临时接的项目赞助商就是迹部家的公司?

    巧合?!

    还是……他们早就发现迹部和那件事有关系?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掩不住晦涩,“你是飞行器项目的资方?”

    迹部切了声,“那不叫项目,只是请楚博士帮忙改进一架飞机罢了。”

    她哦了声,拿出钥匙开门,“我家里人还没起,你不用道歉了,拜拜。”

    迹部:“……”

    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早知道楚博士有个女儿,就把她安排进冰帝上学了。

    毕竟她网球打得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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