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夜色深沉，静谧的可怕，陆听白听到她说的话，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他完全没有想过林知夏和他说的会是这件事。
“去国外，要待几年？”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陆听白才堪堪找回自己的声音。
林知夏摇头，轻飘飘的话被揉碎散在风里：“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对于这个问题她之前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因为自己这样的性格在国内都不是很受人喜欢，要是去了国外，更加孤立无援。
“那你想去吗？”陆听白又问。
“不想去，我想留在国内。”林知夏突然转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晦暗不明的情绪，“可我妈不会听我的决定，她只会说‘我是为了你好’，所以我没有决定权，这一次，要不是江阿姨告诉我，我可能还是被蒙在鼓里。”
陆听白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告诉我，想让我说什么呢？”
林知夏没有回答，又听他补充：“林知夏，我站在我现在的角度没有办法去说这件事情，毕竟这是你的前途，但是一定要让我选的话，我希望你不出国。”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很快，力度很重，但还是被她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但我不希望你和你妈妈之间产生分歧，你也说过，你身边唯一的亲人只有她，你不想让她失望，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内心，对她的心思也在逐渐明朗。
“所以，”陆听白缓声说：“你去国外吧，不就是去那边上个大学嘛，我就不信，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他停了几秒，笑的莫名其妙，语气却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认真：
“再说了，要真的丢了，我一定会去找你，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这一点，你可以永远相信我。”
他的话说出来，困扰在林知夏心里的结打开了一个清晰的小口，她轻轻点头：“好，我信你。”
-
那天晚上之后，林知夏主动找到了江婷，说自己同意参加比赛想要试一试，江婷喜出望外，连忙联系慕清荷，两人现在一致将她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陆听白高三的课程越来越紧，加了晚自习和周末补课，林知夏不再排斥舞蹈，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慕清荷的改变，她管的不那么严格，也给了她适当的放松时间，甚至周末还会带她出去尝试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五月份，初夏刚立，慕清荷遇到了一些不太顺心的事，一向不迷信的她居然也开始求神拜佛，五一那天，专门带林知夏去了郊区的一座寺庙求平安。
“夏夏，快来！妈妈跟你说，这家寺庙很灵的，我打听了好多人才找到，你可要好好拜拜，让你顺顺利利的通过比赛。”进寺庙前，慕清荷拉着她翻来覆去的说，一遍遍的叮嘱，听得她心里烦躁。
“妈！你不会不信这些的吗？”
慕清荷瞪了她一眼，将手里的点好的香递过去，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别胡说，佛祖在这，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快！先跪下许个愿，然后给磕头。”
林知夏纵使再不情愿，但被自家老妈这么念叨，撇了撇嘴还是诚心诚意的照做。
她闭上眼睛准备许愿的那一刻，猛然想到明天就要高考，陆听白马上就要奔赴人生中最重要的战场，没什么愿望的她突然有了一个强烈的想法，睁开眼看了看头顶金光灿灿的佛祖，默默许道：
“佛祖在上，若是能听到信女的愿望，请一定实现，我希望陆听白所愿皆所得，所想一切皆能实现。”
好不容易跪拜结束，慕清荷又带她来到后院找到了一个方丈，和那些电视剧里的形象差不多，留着花白的胡子，长的慈眉善目，瞧见她，上下左右打量了几眼，眼神中浸出光，对着慕清荷说道：
“这孩子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啊，前途不可限量！”慕清荷还没来得及高兴，方丈霎时换了副模样，感慨道：“只是情感不太顺利，但是祸福哀哉，有失必有得。”
这话听得林知夏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什么祸福哀哉，什么情感不顺利？越想越觉得害怕，慕清荷也只是恭恭敬敬道了谢便拉着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车里沉默的让人害怕，林知夏看着窗外闪的飞快的风景一言不发，慕清荷脸色也不太好。
“夏夏，”那份静被打断，慕清荷偏头看了她一眼：“今天方丈说的话你也不要太在意，什么情感不顺利，你现在小小年纪能看出来什么，无非都是一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再说了，感情这事向来说不准，没人看得透，你别乱想。”
林知夏淡淡的“嗯”了一句就再没说话。
夏天是个不太友好的季节，火辣辣的太阳炽烈地烤着大地，两天的高考就这么伴随着知了的嘈杂声结束。
陆听白班里办了个高三送别大会，他本来不想去，但还是拗不过萧时寒和方奕琛的生拉硬拽，在那度过了无聊又乏味的两个半小时，等到散场的时候，他的两个好兄弟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他的身上。
凌晨十二点，街上人影稀疏，他拖着两个酒鬼在大街上搭车，偏偏两人还不安分，左右抱着他的脖子就开始嚷嚷，那一刻，他心里直接把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好不容易将方奕辰琛送回了家，萧时寒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死活不在方家待，一直喊着回自己家，他恨得牙痒痒。
“这都半夜了，你们家还能亮着灯吗？萧叔和慕阿姨都去外地出差了，你也不想想你在家里的地位，我跟你说啊，你要是不在方家待，那就去我家，要不然你睡大街去。”陆听白将他的胳膊搭在脖子上，一路上骂骂咧咧。
本来还以为萧家没什么人，正想将萧时寒往自己家里带，抬头却发现林知夏的房间还亮着灯，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小姑娘。
林知夏写完作业感到一阵口干舌燥，刚下楼走进厨房准备倒水喝就听见门铃声响起来，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快要凌晨一点，心里还纳闷这个时间段还有谁会来？
本来以为是萧申远或者慕清荷，但是转念一想，两人都有家里的钥匙，用不着敲门，而且他们绝对不会在凌晨回家，这么一斟酌，下意识的变得警惕起来。
匆忙关了客厅的灯准备打电话，门外却响起了一句：“林知夏是我，陆听白，你开个门。”听到熟悉的名字和声音，她这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门刚打开，萧时寒就开始醉醺醺的往地上倒，陆听白拉住他的胳膊，扶着腰往家里走。
“呼！我靠！萧时寒你下次要再喝这么多睡这么死，我直接把你扔大街上！”将某人扔在床上上后，陆听白还不忘对着他肩膀打两拳。
叉着腰稍微平复了一会后，才看向身旁的人：“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林知夏舔了舔唇，将那份干燥压下去才道：“我刚准备睡的，后来口渴下楼喝水就听到了敲门声。”
陆听白点头，视线落到她身上，女孩穿着淡紫色的睡裙，裙摆延至膝盖上方，皮肤又白又光滑，领口很低，锁骨线条精致，天生的舞者，脖颈细长而优美。
他定定的看了几秒，反应过来不自然的转开视线，右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两声：“那个，人我平安送回来了，我我先走了，还有，你别熬太晚，早点休息。”说完，直接略过她走出去，也没管身后的人是否回复。
林知夏看了床上躺着的萧时寒一眼，转身关上门，再回头的时候，陆听白身影闪得飞快，只剩下紧闭的大门，她站在原地愣了几秒，然后，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笑了。
-
高考结束之后，陆听白多出了很多休闲时间，周内打打球和游戏，周末就陪林知夏去练舞蹈，他一开始确实不太欣赏舞蹈的美，但是看得多了，好像越来越喜欢这门艺术。
但是不可否认，他不是所有人的舞蹈都喜欢，他好像更偏向于林知夏一个人。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炉，陆听白不负众望的夺得淮城市状元，家里的电话都快要被打爆，甚至还有不少媒体要上门采访，都被他一一拒绝。
“怎么不去接受那些记者的采访？这不是很好的出名机会嘛。”练完舞蹈回去的路上，难得的放松，林知夏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陆听白摇头，拖腔带调：“我可不喜欢出名啊，是非多，烦。”
林知夏笑笑，不纠结：“报志愿了吗？”
“嗯，报了，淮城大学，金融专业。”他和盘托出，又想了想：“我报的是本硕连读，大三会有出国读研的机会，国外的学校可以任选，我打算去英国。”
林知夏身子僵了一瞬，陆听白大三不就意味着她刚刚高考结束，那如果她过了比赛，就有可能会收到英国的录取通知书。
“为什么会选择去英国呢？金融管理类，美国不是更好吗？”她扯唇笑的极其不自然，双手下意识的揪着书包肩带，心里紧张又激动。
陆听白轻笑，视线看着正前方，刺眼的阳光穿过树梢洋洋洒洒的落在地上形成不规则的阴影，也打在两人身上，林知夏听到他的回答：“因为你不去美国啊，你既然不在那，那我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