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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065章 生病的小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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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5章生病的小奶狗

    泰和殿中,秦文斌呈上折子,“请殿下过目,这是殿下要看的阮家生意往来,还有陆家从中的获利,都详尽列在折子上了。”

    秦文斌说完,便一直躬身低头。

    李坦的目光就沾上奏折起,就从未从折子上移开过,目光飞快扫过折子上的内容,眼底的寒意越渐明显,最后终于拧成了一股怒意,“啪”得一声在桌案上砸了奏折本子。

    见不得光的生意,私卖妇孺到巴尔为奴,还有什么是阮家不敢做的

    阮家如今是有陆平允做屏障了,就肆意妄为

    一丘之貉

    早前东边的灾荒,流民滋事,阮家跟着卖粮给东陵一事就已经在李坦心中是个疙瘩,再看完秦文斌呈上的折子,李坦的恼意就无处去,“这是通过阮家从国库掏空银子东边流民成灾,不想着赈灾,一面卖存粮给东陵,一面贩卖妇孺至巴尔还以为陆平允做了陆国公会知晓收敛,眼下是公然没个忌惮了”

    李坦咬牙切齿,“孤给他胆子了”

    一侧,贵平也跟着低头。

    李坦恼意看向秦文斌,“户部是瞎的吗阮家一个商户敢做这些事,户部上下都没一个敢管的”

    秦文斌如实道,“如今陆国公在朝中如日中天,若无确凿证据,户部也不敢轻易吱声,怕惹祸上身。还是借由东边灾荒,阮家卖粮给东陵一事,才顺藤摸瓜有了这些证据,否则前有陆国公施压,又无确凿证据在,只会让阮家更加逍遥法外。”

    秦文斌说完,李坦已经尽量压下心中的怒意,“孤知道了,下去吧。”

    秦文斌拱手,后续之事也没再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秦文斌离开,殿中就只剩了贵平同李坦一处。

    抛开对方是陆平允不说,贵平能看到李坦在其中的许多无奈,尤其是东宫权势不算稳固,但周遭各个都有自己的意图和打算,铤而走险。

    这些人动与不动,都似双刃剑。

    贵平也知晓东宫难做。

    秦伟斌离开许久,李坦都没有再看旁的折子,也看不进去。

    良久之后,李坦才沉声开口,“听说陆家和唐家又定了亲,唐家是长风国中的百年世家,从不与世家之外的人联姻,唐家肯同陆家定亲,是承认了陆家的世家位置。陆家这层皮是从岳家身上剥下来的,也真当自己有一层皮了”

    贵平没有出声。

    李坦攥紧掌心,“陆平允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迟早有一日,他眼里也没孤这个太子。”

    李坦目光看向贵平,“陆秋实的事有什么消息了吗”

    贵平应道,“听说大理寺还在查,目前上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被人寻仇但若是寻仇,也应当是冲着陆冠安去的,陆冠安才是陆平允的心头肉。”

    李坦接道,“动陆秋实,就是在警告陆平允陆平允在背后究竟还有多少小动作这样阳奉阴违的人,迟早要除。”

    贵平看他。

    李坦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尽量盖过心中的怒意,继续道,“孤眼下还要留着他,有用处在,等隔一阵,孤会第一个收拾他。”

    贵平垂眸。

    李坦又道,“他原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前想让自己的女儿去攀附柏靳,三番两次往跟前送,眼下见柏靳不成,又转向了唐家。唐家前几年迁去了定州,他就这么一个女儿,毫不犹豫外嫁了,和唐家互换筹码,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也打得精。”

    定州

    贵平却是一愣,又是定州。

    贵平早前就撞见过陆江月有意挑衅温印,怎么唐家也在定州

    “贵平”李坦唤到第三声上,贵平才回过神来,“殿下。”

    李坦皱眉,“你在想,孤唤了你三次。”

    贵平躬身拱手,“殿下,贵平在想一件事,要怎么同殿下说,殿下才不会怀疑。”

    贵平轻易不会这么说话,李坦眉头拢得更紧,“说。”

    贵平深吸一口气,抬眸看他,“殿下,我觉得茂竹有问题。”

    又提茂竹

    李坦明显是不信,“孤知道你不喜欢他,他就是一个一心想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你总揪着他做什么”

    贵平沉声道,“他昨晚去了离院。”

    李坦明显顿了顿,继而看他,“你怎么知道”

    贵平如实,“我也去了。”

    李坦淡声,“孤不是让你今晨再去你吗你昨晚怎么会去离院”

    贵平也不隐瞒,“殿下恨废太子,贵平知晓,初一宴当日,当着朝中百官和家眷的面,废太子被陛下骂滚,已经失了颜面,也失了体面,殿下何必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贵平说完,便噤声。

    李坦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稍许,又问道,“说说,茂竹怎么了”

    贵平这才继续道起,“他去离院激怒二小姐。”

    李坦拢眉。

    贵平继续道,“同早前他激怒赵国公一样。”

    李坦目光落在贵平身上,渐渐生了寒意,“你想说什么”

    贵平朝着殿中跪下,“殿下,我觉得茂竹有问题,他不对,他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借着殿下的名义,但实则,都是让殿下骑虎难下,进退维谷”

    城东一处民宅内,穿着斗篷的人入内,民宅大门悄然阖上。

    外阁间中,内侍官揭下斗篷,拱手朝案几前落座的人道,“邵大人,昨日茂竹公公去离院的时候忽然同东宫身边的贵平撞上了,哥哥怕贵平怀疑,不敢再贸然做旁的事情,这段时日,公公的意思是尽量不见面,怕生出事端来,公公便让我来送信给邵大人。”

    邵安知看向对方,温声道,“好,茂竹公公有什么话要捎带的”

    内侍官道,“废太子早前是跪了一个昼夜,离宫的时候人是昏过去了,但性命无虞。原本茂竹公公想激怒永安侯,用永安侯府二小姐来挑起永安侯与东宫的矛盾,并让矛盾激化,但中途贵平来了。东宫很信任贵平,即便早前公公背地里做了不少动作,但东宫除了同贵平之间冷落了几日外,仍旧信赖贵平。东宫身边的要事也都是让贵平去做的,所以昨日贵平出现,废太子这处,这段时日公公也暂时做不了什么,但东宫这处的消息,公公会让我送来给邵大人。”

    邵安知轻声道,“有劳茂竹公公了。”

    “邵大人,小人告退。”内侍官循礼,而后退了出去。

    等内侍官离开,才有旁的幕僚上前,同邵安知道,“永安侯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邵安知也叹道,“永安侯老谋深算,实在看不出他到底站在谁那处。”

    幕僚又道,“永安侯要是未同东宫翻脸,东宫也不会让永安侯将女儿嫁给废太子。”

    邵安知摇头,“不是这么看,当日宫中出事,永安侯能在宫中被扣数日,还能安然无恙出来,说明李坦忌惮他。这桩婚事就是相互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温印能嫁给废太子,也能一纸和离书。只要永安侯还在,这桩婚事就是博弈,是永安侯和李坦之间的博弈,要看的是博弈背后,李坦和永安侯会不会站到一处去。赵国公的死让李坦进退两难,永安侯活得好好的,就已经让他进退两难。”

    幕僚叹道,“茂竹还是有些手段的,赵国公的死,让李坦在朝中得了不少非议,只要李坦的非议声越重,此事对主上越有利。”

    邵安知摇头,“李坦心思深沉,不好对付,赵国公之事是他自乱阵脚,但旁的事情,他哪件心中没数。前日让废太子在大殿外跪着求见天家,天家让废太子滚,这样戏码起初看来是错愕,多看几次,就会真的怀疑废太子和陶家真的参与谋逆了,积毁销骨,众口铄金,废太子哪里还有翻身的余地”

    “那我们要怎么做”幕僚问起。

    邵安知沉声道,“废太子今日已经出京了,只要废太子死在去定州的途中,这些事就都会算在东宫头上;只要废太子一死,李坦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这时主上主持大局就名正言顺了。”

    又到一处落脚的城镇,还是下榻的驿馆。

    驿馆是朝中官吏和家眷往来落脚的地方,有专门的侍卫值守,相对安静,也不像客栈中人多眼杂。

    李裕虽然是废太子,但此行有禁军跟随,又有温印在,下榻在驿馆最安稳。

    这两三日李裕的烧虽然大致都退了,也就有些低烧,但一直在咳嗽,用了药能好些,药性一过,又开始咳,也反复。

    钟大夫看过,也把过脉,也同温印说起,“这咳嗽再怎么也要再多几日,甚至十余日,一两月。早前烧得厉害,肺中有余热,要清了肺中的余毒,咳嗽才会彻底好。但夫人也不用担心,小心将养着,就是早些罪,旁的到没什么,就是千万别反复再染风寒就是了。”

    温印憨厚,“好。”

    钟大夫忍不住感叹,“当是要在府中多将养十天半月再启程是最好的。”

    “这也由不得他。”温印又问了声,“钟大夫,影响大吗”

    钟大夫摇头,“殿下是底子好,否则大病未愈又折腾这么一场,身子孱弱的怕是挺不过去。殿下这处仔细将养着就是,汤药喂不进去,就需得反复喂,此事没有旁的办法。”

    温印点头,“我知道了,多谢了,钟大夫。”

    钟大夫作揖,“夫人客气了,就是这几日辛苦夫人这处。”

    钟大夫是见过温印反复喂药的,咽不下了,稍后再喂,否则不见得能这么快退烧。

    “我看他夜里没烧得那么厉害了,还用擦手脚吗”温印问起。

    钟大夫笑道,“若是一日夜里比一日好,就不用,夫人先看着,若是夜里烧得比前一日厉害再说。”

    温印点头。

    今晚的药都喂过了,李裕的烧一点点退下去,药也比前两日好喂了很多。

    入夜的时候,温印还是拿毛巾给他擦头。

    他迷迷糊糊唤她,“阿茵。”

    温印轻声,“怎么了”

    他这几日他其实都有些时候会下意识开口,但不是清醒的,但她还是会应他。

    “糖葫芦”

    这次冒出的是这三个字,温印不由笑了笑,那真是快好了。

    温印笑道,“好,等你好了,带你吃糖葫芦。”

    果真,李裕没再出声了。

    他每次浑浑噩噩冒出两句话,然后就没有声音了,有时候更像呓语。

    温印伸手绾过他耳发,真的不像早前那么烧了,温印欣慰。

    翌日上路,温印照旧翻着书册子,李裕照旧躺在她怀中,而下下也照旧在她书册面前,有一会儿没一会儿的伸爪子,同她玩。

    等玩腻了,或是她将它赶到一侧去了,它才去李裕那处,要么在李裕手臂上来回踩着两只猫前爪,再要么是,趴在李裕这处,咬着温印的袖口摇来摇去玩耍

    温印没拦着它,认真看着书册。

    但稍许,下下凑近她了,在她腰这处靠近,温印放下书册,刚想开口唤声“下下”,却见靠近她腰这处的不是下下,是李裕。

    李裕睁着眼,一动不动得看着他,只是双眼不怎么有神,但确实是睁眼了,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你,你醒了”温印惊喜。

    但温印不敢太大声,怕吓倒他。

    李裕没应声,只是是目光没挪开。

    温印微怔,“李裕”

    温印又问了声,但李裕还是没出声。

    温印伸手在李裕面前晃了晃,她方才甚至在担心他是不是看不见,或是听不见,但她在他面前晃动掌心的时候,李裕的目光木讷,也眨了眨,确实是有反应,也会跟随她的掌心移动。

    那就是醒了,但又不是真醒

    温印又问,“我说的话你能听到吗”

    这次,李裕点头。

    温印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你认识我是谁吗

    “阿茵”

    他说完一个,又轻声道,“温印。”

    他的声音很轻,目光因为有些呆萌,不像平日的李裕,应当是没全醒,仍在慢慢恢复意识,但还记得她的名字。

    温印又问,“你还难受吗”

    他点头,身体的本能反应。

    “要喝水吗”

    他再次点头。

    温印翻开茶杯倒了水,但他明显不想起来,只是靠着她,温印没斟那么满的水杯给他。

    他一点点喝着,真像小奶狗一般。

    等喝完,她拿开杯子,他重新躺好,目光还是落在她身上,懵懵的,也神情恍惚。

    “这是几”温印看他。

    他没应声。

    温印笑了笑,“我好看吗”

    他还是没应声。

    温印轻声道,“再睡会儿吧。”

    他这才听话闭眼。

    温印伸手抚了抚他额头,他忽然轻声道,“好看。”

    温印指尖微顿,才反应过来,他应的应当是早前她问的那句话。

    是意识不清楚,下意识说的。

    温印没见过这幅模样的李裕,是像极了一只会生病,生病了也只会睁眼看着你的小奶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改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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