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速之客
“鹏儿，为父知道你志在四方，故不劝你。但你要记住，很多事情不是空有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盲目冲动只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
“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能为力的，做力所能及的事就是了。”
在这分别的清晨，这对直爽粗犷的夫妻也是显露了天下父母共性的一面。
“孩儿一定铭记于心。”王鹏对着父母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响头。
此时的村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个年龄段都有。南明村不大，往大了说都是一家人，平时哪家哪户有个啥事，村里人都会主动前去帮忙，村里难得有人远行，自是得来送行一番。
小李口中能有异兽搏斗的老李也终于现身，绕着马车前前后后仔细地检查，查来查去不放心又翻进马车盘点起货物。老李在村子里不算高，六尺出头，肥头大耳，挺着一个圆鼓鼓的肚腩，脸上镶着两颗小黑豆，留着一抹八字胡，总挂着商人标准式的微笑。可这臃肿的身体动起来那可是虎虎生风，在马车上上蹿下跳，没一点踉跄。
两匹拉车的黑马也是威风凛凛，昂着头不时发出一阵嘶鸣。这两匹追风马，正是老李行走大荒的保障，耐力速度都是极佳，日行千里不在话下，战力也是不俗，和大荒其他强大的荒兽也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王鹏一家率先到场，王鹏一身黑色劲装，身背一柄用牛皮包裹的长枪，胸前挎着一个不大的包裹，虽是总角之年头上却并没有扎出两个羊角结，黑发梳至后头，用皮绳束起，神采飞扬。
过了一会，林凡也愁眉苦脸地来了，头发被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羊角。虽未到年纪，但刘兰却坚持要把这一两年后的事先做了。清秀的书生脸庞开始有了棱角，只是此时满脸都写着愁，这也不能怪林凡，实在是这行李有些大。林凡后背驮着一个比他还大的包裹，像把林凡裹在了里面，这还不算完，林均手上还拎着一个不比这小的包裹。
这才家门口到村口的路程，林凡已经有些累了，想想还要带着他俩出行，就开始发愁。这两人的反差实在让大家都忍俊不禁，王鹏也是哭笑不得，心想小凡说的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老林，这可不成，不成不成，这么多东西我得卸下多少货，我这趟买卖都得赔本，而且要是把我小马累垮了怎么办？”老李见到林凡一家这种架势，一个弹跳就从马车上跳到了林均跟前。
两匹黑马仰头嘶鸣了一声，眼神露出不屑，似在反驳就这也能累到我哥俩。
“哼！”刘兰细目瞥了一眼老李转到一边。
“老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两匹追风还是我们几个兄弟花了大功夫弄到手才转手给你的，你现在给我过河拆桥是吧！”林均倒也没生气。这老李就是这样，心口不一，凡事嘴上都要斤斤计较一番，但心里实则并不在意，只是多年养成的职业习惯。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嘛！”
“李叔，我也这么想的啊，累着小马就不好了，赶紧劝劝我爹我娘啊。”林凡好像终于找到了知己，感动不已。
刘兰顿时不满，柳眉一皱。
“你这么小，懂什么，这些东西日后你都用得上的。”
“现在还没离开娘，就不听娘的话了是吧！”
“娘，孩儿错了，孩儿听你的便是。”林凡只能无奈提了提背上的龟壳。
好不容易把这两袋东西塞进了马车，林凡和王鹏开始和父母做着最后的告别。
“凡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娘可不能没有你，有危险的地方千万不能去啊，待个一两年回来便是了。”在这最后的分别时刻，刘兰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抱着林凡哭了起来。
“嗯嗯，我知道了。”
林凡也是眼眶湿润，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看着已有大人模样的王鹏，老王又是欣慰又是不舍。
“男子汉顶天立地，一身正气，切不可做偷鸡摸狗之事，匡扶正义才是你改做的。”
“还有——前提是先能保护好自己。”
“孩儿明白！”
先生不知何时也到了，一袭黑色长袍。村里人虽大多不爱读书，但都对先生这份职业很尊重，因为村子每逢大事都得仰仗先生出谋划策，每代先生也都能逢凶化吉。
“小李，既然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出发吧，日落也好能到乌城。”先生看向老李。
“先生说得是，你俩还不过来。”老李跳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头。
“娘，我走了！”林凡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挣脱了刘兰的怀抱。
林凡不敢回头，快步跳上马车，坐进了车厢。王鹏也和父母告别坐了上来。
老李也明白，不再犹豫，策马飞舆而去，追风马确为良驹，转瞬就只留下漫天的尘土和一个黑点。
林均搀扶着泣不成声的刘兰看向远去的黑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与老王相视苦笑，长叹一口气。
“先生，为何我们不能一同前往呢？”林均很早便询问过先生，只是先生摇了摇头，没说话，此时此刻林均又忍不住问道。
先生看向天空缓缓说道：
“我们村子每代出世之人不可超过3人。”
说罢先生转头朝私塾走去，留下不解的众人，虽有疑惑，但先生说的话必有其道理，众人也没多说，慢慢散去。
马车上的林凡掀开帘子，回望已不见了村子的踪影，只剩茂密的古树和浓浓的陌生。
本也算宽敞的土路，在四周参天古树的反衬下如羊肠小道一般狭小，在密不透风的树荫的遮挡下更是有些昏暗。
林凡抹去眼角的泪水，有些红肿的双眼里透出了一抹坚毅，鼓起双颊，暗下决心：自己一定会回来的。
王鹏安慰道：
“小凡，你不要难过了，我们会回来的，再说我们还有彼此作伴。”
王鹏虽然心里也很难过，但他知道以后就他和林凡了，自己可要带个好头。
“王鹏，我可没难过，刚刚是风沙吹进了眼睛。”林凡笑道。
“哈哈，原来是这样！”
“小家伙啊，多大点事啊，乌城可比村里好玩多了，你们可别去了不想回来了。”
车头驾车的老李唱着小曲调侃道。
春分时节的古道有些泥泞，马车驶过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周围的灌木树间不断透来打量的目光，也有不少小兽在马车走远后，壮着胆子溜了出来沿着车辙打量一番。
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追风马便会发出一声洪亮的嘶鸣警告对方，以追风马的地位，在这大荒基本还是畅通无阻的，老李跑运输这么多年也没出啥意外。
晌午，越来越多的阳光穿过树荫洒在了一行人上，透过车窗林凡发现树木不再像之前那般遮天蔽日，开始变得稀疏。
“再过半个时辰，便算是出了我们大荒了，路上也有一些零星分布的村落，最然后自然便是乌城，好吃好喝好玩的应有尽有。”这条路老李不说走了上千次，上百次也是绰绰有余，想到许久未见的小花，老李心里又不免开始期待，脸上浮现出略带猥琐的笑容。
路程过半，两匹黑马却没有丝毫的疲惫之意，感到主人的情绪变化，更是加快了脚步，带起阵阵狂风。
一行人各有各的心思，随着马车渐渐飘向远方。
而此时，十几里外的树林传来一阵骚动，树木倒塌，鸟兽争相远离，四处逃散，一道庞大的灰影从地底冲天而起，尽是狼狈。
竟是一头十丈大小的灰色大雕，白尾金喙，乌黑发亮的一对巨爪，只是此时的羽毛略显凌乱，还带有点点血污。
大雕煽动巨翅，带起阵阵狂风，吹得棵棵古树折腰，大雕化作一名瘦小的青年，鹰钩鼻，三角眼。
“好厉害的迷阵，十有八九就是此地了。”青年看着四周的深山露出深深的忌惮。
“我还是先回去复命吧，恐怕这不是我能完成的任务了。”青年思索片刻决定先离开这。
化为大雕，正欲离去，鹰眼扫过四周，瞳孔突然猛地收缩，气得火冒三丈，口吐人言。
“好你个死肥猪，就是跟着你，害我困在那不见天日的迷阵里将近两年啊，两年啊，你还敢出来，也好，正好抓你回去也有个交代。”
大雕朝老李的方向俯冲而去，可这对大雕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大雕慢慢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心想不妙，直接吐出一口精血，欲动用秘术逃遁。
但依旧无济于事，大雕感到四周的灵气哪怕最普通的空气都在被不断抽离，自身的灵气开始暴动，渐渐就要爆体而出，大雕果断化作人形，开始跪地求饶。
“前辈，我错了，是有人指使我啊！”
“给过你机会了，显然你没有珍惜，还是留下来做花肥吧！”一道苍老的声音在青年心里响起。
“前辈，留我一命啊，我做牛做马都……”阴翳青年话未说完便爆成一团血雾，血雾随后也消失不见。
此时的后院，先生望向远方，目光透过群山，仿佛看到了还在奔波的一行人，感叹一声。
“虽只是杂血黄金雕，凑合用着吧！”
挥手一洒，大雕变成的血雾，洒向土壤，各种花草开始摆动起来，像是在享用晚餐。
林凡一行人显然不知道此事，马车继续朝乌城驶去。
接近傍晚众人终于隐约看见了这乌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