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D七点钟的云（一）云往南Ⅷ
审讯室无窗，不泻天光，一桌三椅，四个摄像头，孙辽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的玻璃。
冯赟透过玻璃观察孙辽，杨斌出言提醒：“冯哥，我们只有24小时。”
“不急，”冯赟坐下，对杨斌说：“你看，她多自信。”
“小小年纪，人面兽心！”杨斌问：“冯哥，我们等什么？”
“等她的出乎意料。”冯赟拉过一张凳子，示意杨斌也坐下，“我们没有关键性证据，她不承认，我们只能放她走。”
“叮铃铃”冯赟的电话响起。
“冯哥，张悦章认罪了。”何潇站在分局的办公室边双手飞速打字边给冯赟打电话，“资料整理完，3分钟后发你。”
杨斌立刻站起，准备审讯孙辽。
冯赟拉住杨斌，“再等等，很快了。”
此时，田鑫推门进来：“冯哥，瓶盖上的指纹是赵鷟的，另外豆子承认，7月9号那天，帮孙辽藏过东西且上课时孙辽有出去。”
“田鑫，我一会儿发信息给你，你过来敲个门。”冯赟整理杨斌传过来的资料。
田鑫不明所以，点头答应。
“走！”冯赟拿着资料，推开审讯室的门。
“要不要喝水？”冯赟坐下问孙辽。
杨斌打开电脑，准备做记录。
“谢谢，不渴。”孙辽抬头微笑。
“认识张悦章吗？”冯赟问。
“算不得认识，没说过话，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学校里的混混。”孙辽坐直，手放膝盖上，不慌不忙、不急不缓地回复。
“有人拍到7月6日晚11点，你与张悦章在小区胡同口，你在那做什么？”冯赟问。
“那天我睡不着，下楼遛弯，碰到了张悦章，他……他想要对我……对我不好，恰巧碰到了美玲姑姑，她帮我赶跑了张悦章，”孙辽低头，畏缩说道：“我应该早些告诉你们，但我害怕了。”
“你几点的回的家，可有人证明？”冯赟接着问，语气中无一丝不满。
杨斌瞥了冯赟一眼，看冯赟没表示，继续打字记录。
“我不记得几点了，我没看时间，很快就跑回来了。”孙辽抬头思考，“妈妈、弟弟睡得熟，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出去过，更不知道我几点回来了。”
“孙辽，对警察说谎需要负法律责任。”冯赟合上文件夹，神情严肃，“你确定你刚刚说的是实话。”
“确定！”孙辽目光坚定。
“孙辽，我们目前有确切证据，有视频拍到7月6号晚，你10点半出门次日凌晨3点半回来。”冯赟盯着孙辽说。
“不可能，我很快就回来了，我没有，警察叔叔，我没有，”孙辽心慌意乱地解释，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
“孙辽，警察不会与你扯谎！”冯赟眼露凶光，“实话实说！”
“我没有，我才是受害者！”孙辽身体前倾，憋屈哭泣。
“孙辽，别不见棺材不落泪，上个月你家楼下搬来一户人家，门上安有摄像头！”冯赟“啪”把本子摔桌上。
“警察叔叔，你们为什么要诬赖我，还是你们这么说是为了诈出我的真话，可我说得就是真话！”孙辽坐下抽泣。
“孙辽，张悦章已经全招了！”
“我不知道他招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孙辽，我们查到了你们的社交账号，你最好快点承认，争取宽大处理！”
杨斌略带诧异地瞟了冯赟一眼，他们虽然查到了社交账号，但孙辽与张悦章一直是语音聊天，为数不多的文字交流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问话，而且双方用的都是网名，如果两人说互不知道真实身份，在逻辑上也是说得过去的。
孙辽嘴角的笑容一闪而过，“什么社交账号，我从未加过张悦章！”
“你和‘立早’经常语音聊天，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立早’是张悦章吗？”孙辽因惊恐瘫坐在地上，“警察叔叔，我不知道，张悦章应该是一早就盯上我了，我怎么那么蠢，忘了他对黄莉做的事情了吗？”说完痛哭，娇柔孱弱。
“黄莉的事不是你一步一步引导张悦章做的吗？！”冯赟厉声厉色：“少在这装模作样、惺惺作态！”
杨斌不解冯赟为何一反常态，他的审讯漏洞百出，仿佛在被孙辽牵着走，更像是在为孙辽提供信息，张悦章该交代的全交代了，但按照冯赟现在的说法，好像张悦章目前只交待了黄莉的事情。
“警察叔叔，仅凭7月6号晚上被拍到与张悦章有过一次碰面以及晚回家，就判定我与案情有关，这是欲加之罪！”孙辽脸上泪痕未干。
“既然你承认晚回家了，那就说说去干吗了吧？”冯赟瞬间放松，靠在椅子上，得意地笑着。
“我……我……”孙辽哇哇大哭，“我去佳强超市捏泡面了，警察叔叔，我错了，我赔钱，能不能不要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再装！家强超市的摄像头坏了一个月了，有谁能证明你去捏泡面了？”冯赟表示不信，“再说了，卷帘门上了锁，你怎么打开？”
“我会开锁，我在乡下学的，乡下小孩都会，我没用它偷东西，真的没偷过，”孙辽赶忙解释，“警察叔叔，你去问老板，问问老板那天晚上有没有碎掉的方便面。”
冯赟皱着眉头，瞅了一眼杨斌，轻敲两下桌面。杨斌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发微信。
“你接着交待！”冯赟看孙辽再往杨斌那边瞅，立马拍桌子警醒她。
“警察叔叔，我该交待的都交待了，没有什么可以再交待的了。”孙辽抽泣。
“监控还拍到你7月9号背着一个化肥袋子下楼，说里面装的什么？！”
“西瓜和甜瓜，给豆子家的，豆子家帮我妈介绍了一单大生意，我妈让我送过去感谢人家！”
冯赟竖起文件夹，浏览到某页，认真地读完一小段话，问道：“为什么不带高粱面下去？”
杨斌内心极为诧异，冯赟的这句问话相当于直接肯定了孙辽对于化肥袋的事情没有说谎，但豆子明明都交代了呀。
“我妈没和我说，我不知道有高粱面。”孙辽战战兢兢，如同受伤的小鹿。
杨斌悄悄碰冯赟肩膀，把手机递给他。
冯赟瞥了两眼手机，随即转头质问孙辽：“老实交代，你这是第几次捏泡面？！”
“第……第二次，之前有一次被监控拍到了。”孙辽断断续续地回答。
杨赟内心的疑云越来越大，因为手机上是许美玲的尸检报告，他只是按照冯赟提前交代的，先是听他“轻敲桌面”暗号随意给谁发了一条微信，过一会儿再把手机给他看。
田鑫敲门进来，“冯哥。”
冯赟出去，虚掩房门，说话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人隐约听到“火灾”、“瓶盖”、“赵鷟”、“指纹”的程度。
“孙辽，你在这好好想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冯赟推门进来，说完拿起资料，带杨斌离开。
杨斌站在对面屋里，看着孙辽的恐慌、担忧、害怕从她脸上快速消失，再次变回pokerface，“冯哥，孙辽会招吗？”
“她不招，我们也能找到……”
冯赟话未说完，老韩推门进来，“手绳找到送去检验了！还找到了钱大同的手表。”
杨斌此时串联起整个案情，“冯哥，你是从孙辽掉出手绳开始怀疑她的？”
“对，同样的手绳丽姐也有，那是实验小学组织学生编织的子母绳，送给妈妈们的母亲节礼物。”冯赟盯着对面的孙辽，“孙辽没妈。”
“孙辽还没招？”老韩问。
“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