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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十五章六礼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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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眠悠长,立夏一觉醒来,恍如隔世,蚊帐上绑着的小风扇“呼哧呼哧”地转,身下的凉席吸了人气散发潮热,扭头看向身旁,陈晨的睡裙不知不觉中跑到她腰间,而她老人家四仰八叉睡得无比香甜。

    立夏用脚扯过毯子,盖住陈晨腰腹,恐她着凉,继续躺床上放空大脑。

    陈晨大脑已醒,身体还在沉睡,像个小猫样哼哼唧唧,辗转翻身,蹬脚,伸懒腰。

    立夏无动于衷,打了哈欠,抬腿踢陈晨,“丫的,起来了,我饿了!”

    “嗯嗯~”陈晨扭动身躯,发鼻音撒娇抗拒。

    “这招对我没用,快起!”立夏坐起换衣服,在陈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陈晨抓起枕边的小熊投立夏,揉着屁股坐起身,“帮我从衣柜里拿t恤、短裤!”

    “穿白天那身就行呗,还一天两套,德行!”立夏从衣柜里挑了件白t恤、运动短裤丢到床上。

    “你拿衣服不看尺码吗?”陈晨拉紧大裤衩向立夏展示腰身,“这是我老公的。”

    “咦~”立夏皱着眉头,捏住裤脚十分嫌弃地扔进衣柜,拣了件牛仔短裤给陈晨。

    陈晨边换衣服边问立夏,“你要不要洗个澡再出去?”

    “不了,浪费水做什么,回来还得再洗。”立夏对镜梳头。

    “哎呦,这还是我认识的姜家大小姐吗?”陈晨穿好胸衣,套t恤。

    “当然不是啦,姜家大小姐这个名号就要易主喽。”立夏退下手腕的头绳,扎马尾。

    “啥?!”陈晨立马停止拉裤链,不可置信地问:“姜塬……姜塬生闺女了?”说完便在内心自嘲,结婚生子是传统流程,难道不是吗?

    “……”立夏先是一顿,紧接着笑着说:“还没生,快了,下个月的事。”

    陈晨心胸豁然开朗,拉上短裤前开门,“医生不是不告诉性别吗?”

    “前段时间我嫂子出国,感冒了去医院,顺便做了个四维彩超,那边的医生告诉的,一男一女,龙凤胎。”立夏伸手朝陈晨比了个“2”,高兴地炫耀。

    “切!”陈晨打落立夏手指,情真意切地说道:“你嫂子应该很辛苦。”

    “是啊,”立夏弯腰系鞋带,“近来几个月,我哥停了大部分工作,专心陪我嫂子。”

    “你嫂子工作也停了?”陈晨抹防晒。

    “没有,”立夏接过陈晨递的防晒,“只是减少了部分工作量,我嫂子很厉害,她完美地维持了工作与健康的平衡,反倒是我哥特别紧张,对我嫂子寸步不离。”

    “爱老婆的完美典范,不愧是我少年时代的男神!”陈晨收拾包。

    “那是,我哥要是不爱老婆,怎么拴住我那风华绝代、美貌与智慧齐驱的嫂子的心。”立夏懒得背包,把自己手机塞陈晨包里,陈晨拿上钥匙锁门,两人在火烧云的橘红余晖里,像高中时一样,手牵手蹦蹦跳跳出门。

    大明湖畔,墙根底下,烟雾缭绕,人车喧阗,两个大烤架,八张小方桌,成就一方江湖。

    吃的生意,中华三百六十行里最抚人心的国粹行当;山东,一山一河夹两海,物产大而野的省份;鲁菜,八大菜系之首,唯一的自发型菜系,是历史最悠久、技法最丰富、最见功力的菜系。

    此时,山上跑的、湖里游的、海里跳的汇聚于这小小的四方棚子,老板光着膀子,脖子挂着一条红毛巾,两手抓串,“烤,翻,压、敲”动作一气呵成,看似随意地撒下独家秘制烤料,却能让每一块肉都配以恰当的香料量,严把技术大关。老板娘穿梭于食客间,点菜,端菜,上啤酒,擦桌子,收钱找零,掌控财政大权。不远处的路灯下,在凳子上专心写作业的小姑娘,凝聚全家人的欢乐。

    肉串的肥油滋滋滴下,红亮的炭火瞬间升起,手舞足蹈,恣意摇摆,脂肪和蛋白质充分燃烧后的烟熏香气随风飘散,激发出人类对肉类最原始的渴求,忘却桌椅板凳的油腻,隔离路边的喧嚣。

    立夏趁热夹起油炸知了猴1,“咔嚓”一口一个,头和爪子酥脆无比,坚果香气在口腔中炸开,腹肉柔软清香,略带些涩,“诶!你家蜀黍还来不来?”

    “嗯嗯!”陈晨塞得满嘴都是,点头回复。

    “吃慢点,我不跟你抢。”立夏把盘子推到陈晨面前。

    陈晨伸手,立夏跟她击掌。

    “五块,我是想说五块一只,这一盘一百八!”陈晨伸手在立夏面前晃悠,“我好几年都舍不得吃一次!”

    “吃,我请你。”立夏伸手招呼老板娘。

    “诶!让你请客,我不要面子的!”陈晨拽下立夏的胳膊。

    “跟我这么生分了吗?!”立夏抖落陈晨胳膊,皱眉说。

    “两位美女,有啥事?”老板娘拿着纸笔走过来。

    “再加一份炸知了。”立夏笑着回复老板娘。

    “好嘞,一会儿就上。”老板娘笑盈盈地离开。

    “吃不完。”陈晨把盘子推到立夏那边。

    “吃不完打包,明天我再炸着吃!”

    “那我不跟你客气了。”陈晨知道自己再多说就是矫情了。

    “有什么好客气的,钱这东西,风水轮流转,说不准什么时候我再……”

    陈晨打断立夏说话:“丫的!闭嘴!你不知道自己乌鸦嘴属性啊!”

    “行行行,我不说,反正就是这么个理。”立夏夹起知了丢进嘴里。

    “今天是个好日子……”陈晨手机响起。

    “喂!”陈晨接起电话,言语间满是温柔,“嗯,好,我知道了。”“没事,不用担心。”“记得吃饭!”“拜拜,爱你!”

    “你家蜀黍来不了?”立夏收拾桌子,让老板娘把刚炸好的知了放中间。

    “来不了了,不好意思,我待他向您道歉。”

    “我要是不接受,那显得多不近人情,毕竟人家是在为人民服务。”立夏阴阳怪气。

    “哎呀~原谅他啦!”陈晨拉着立夏的胳膊,“铁女”撒娇。

    立夏掉了一层鸡皮疙瘩,“你觉得你适合这种腔调吗?”

    “我适不适合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喜欢吗?”陈晨朝立夏抛媚眼。

    “我看脸!”立夏皮笑肉不笑地说。

    陈晨调出手机里黛紫的自拍,放脸前,娇滴滴地发嗲:“小郎君,您看我可以吗?”

    “甚合朕意!”立夏豪饮一瓶“北冰洋”,放下瓶子,单指挑起陈晨下巴。

    “渣女!”陈晨放下手机,“中午还说,要和我什么同梦、同妆,啊~呸!你个渣女!”

    老板娘端着一大盘烤串上来,立夏朝老板娘道谢后,气势汹汹、理直气壮地对陈晨说:“你是巧合路过,黛紫才是始终如一,我对黛紫这么专情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渣女,狐狸饿了抓不着鸡先捉只老鼠垫肚子不行吗?!”

    “滚!什么渣男言论,污了我的耳朵!”陈晨撸下烤馒头投立夏,“你说那些男人怎么有脸讲出这种话?”

    “渣不分男女,女人也会说,”立夏伸手接住烤馒头,“至于那些男人,父权社会给他们的狂妄,所以尊重女性的男性真的是稀缺!”立夏手里的签子能撸出火星,羊肉串肥瘦相宜、肥牛串外焦里嫩、羊排串肉酥骨透、五花肉焦香不腻、鸡脆骨香嫩弹脆……

    “想来有大半年没见过黛紫了。”立夏又找老板娘点了两瓶汽水。

    “谁说不是呢,我也想她,上次过年咱聚会,你看她瘦了一大圈,都快成骷髅了,”陈晨蘸辣椒面吃羊肉串,“原本想着趁这次婚礼,我们几个好好聚聚,哎!她又因家里有事来不了。”

    “我一直都不敢问她具体什么事。”立夏知道黛紫遇到的肯定不是小事,不然她不会不参加陈晨婚礼。

    “她姥姥住icu了,”陈晨拿汽水冲淡嘴里的火辣,“我也是找逸蓝问的,逸蓝那家伙……”

    “砰!”一个铁托盘飞来,立夏瞬间反应过来,往后推陈晨,托盘砸到立夏胳膊。

    隔壁桌一个人喝酒撸串的女孩子正被一条纹t恤男纠缠,拉扯间,女孩拿托盘砸男的,手滑,托盘飞到立夏那桌。

    立夏顾不上胳膊疼,捡起托盘,往条纹男放女生肩膀上的脏爪子上招呼。条纹男手疼,放开女生,立夏顺势搂过女生,护在怀里,手快速抓起桌上的玻璃瓶,指着条纹男。

    “你tm谁啊?!”条纹男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还想问呢,你tm谁啊?!”立夏不甘示弱。

    “我……我是她男朋友!”条纹男手又抓到女孩肩膀。

    女孩虽然东倒西歪,但还是能分清好坏,拼命往立夏怀里靠。

    “你是她男朋友,照照镜子吧!”立夏搂着女孩往后退,但因力气比条纹男小,挣脱不开。

    陈晨举着手机立马跑过来挡在立夏与条纹男之间,“我已经报警,派出所就在这附近,警察两分钟后就到!”

    “对对对,我们等等警察!”不远处炸东西的老板娘一看有状况,立马小跑过来,指着墙头说:“我们这儿有监控!”

    紧随其后的老板拿着铲炭的火钳子分开两批人,叉腰警告条纹男:“说不准真是这兄弟家事,咱儿就在这等,两分钟的事儿,是误会,姑娘你就道个歉,不是家事,警察看着办!”

    条纹男见状,趁人不注意,推开人群一溜烟跑了。

    “别跑啊!”“站住!”……老板和其他人出去追,没追上。

    老板无奈分散人群,“散了,散了,都散了,大家接着吃!”

    “那姑娘,你们……”老板娘问。

    “我们等一下警察。”立夏扶女孩坐下,回复老板娘。

    “两个姑娘一看就是好人,那行,你们在这坐。”老板娘说完,继续去忙活。

    “行啊,以前就知道往我身后躲,现在敢挡我前面了!”立夏喝汽水润嗓子,刚刚骂人太大声,现在嗓子疼。

    “你怎么还这么莽撞!”陈晨朝老板娘要来打包袋,“真动起手来,就你那点力气,你能打的过谁!”

    “我这不是知道你会报警嘛。”立夏讨好地看着陈晨软言道,“别生我气好不好?”

    “滚!”陈晨打包剩菜,“警察一会儿就来,这菜是吃不成了,回家我再烤给你吃!”

    “还是我家大晨子贴心。”立夏扶稳女孩,掏出手机欲扫码付账。

    “我付过了!”

    “说好我付账的。”

    “亏本的买卖我会做吗?明天请我吃大餐!”陈晨系紧打包袋。

    “噢~在这等着我呢!”立夏把手机扔进陈晨包里。

    不一会儿,警察到了,立夏、陈晨扶着女孩坐警车去派出所,做完笔录,两人收拾东西回家。

    临走前,立夏听到警察在给女孩老师打电话,便多问了句,“警察同志,来接这孩子的是女老师吗?”

    警察停顿了一会儿,笑着回复,“你这人倒是心细,放心,我们会等这姑娘清醒,检查完财务后再放她回去。”

    “谢谢警察同志!”立夏、陈晨道谢后离开。

    天色已晚,公交车已停运,立夏、陈晨坐出租车回家。

    “你最后问警察的话,让我替我们学校的男老师感到憋屈。”陈晨说。

    “不得不谨慎,每年有那么多败坏师德的人上热搜,只见他们被学校开除,没见他们被法办,那孩子是我送进派出所的,我得负责,”立夏靠在后座,“要怪就怪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吧。”

    “信任一旦崩塌,再建起来不是件容易的事。”陈晨感慨道,“女孩子能安全长大万分不易!”

    1知了猴是蝉的幼虫,而这里的知了猴是最后一次蜕皮前的蝉。炸知了猴是山东最正宗的吃法。捉来的知了猴要先洗净,然后泡在盐水里吐净泥水,然后晾干。油烧至五分熟,直接下锅,炸至□□分熟,盛起晾凉,再下锅炸至全熟。

    蝉是山东农村地区儿童暑假零花钱的重要来源,幼蝉卖给餐厅,蝉蜕卖给中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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