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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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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火摇曳间,春夜的走廊缓步走来一男一女。

    一位头上贴着纱布的娇软美人穿着一身鲜红的婚服跟在一敷着面具的白衣男子身后,亦步亦趋。

    江煕慧从未穿过婚服,从来没想过原来婚服这般繁琐,连走路都费劲极了。

    只能双手提着两侧的裙摆,费力地跟着大魔头的步伐。

    很快就累得不行,额头生出一层细汗,樱唇微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走了这么久,到底要去哪里啊?

    易祯微微侧头,眼睛向后撇了撇,放慢了脚步。

    “大魔……咳咳,坊主,我们只是要去哪里?”

    江煕慧走在易祯后面,试探性地问,差点将心里话说出来。

    离开那间房间,走了一个又一个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走廊复走廊,走廊何其多。

    “江煕慧!你多大了?”

    “十六。”

    “江煕慧,你会做饭吗?”

    “嗯……”

    江煕慧其实会做糕点,但是她似乎不该会,那还是说不会吧。

    “不会。”

    易祯挑了挑眉,审视江煕慧脸上的神情,简直是漏洞百出。

    十六了,身体应该长全乎了吧。

    江煕慧穿着婚服,一身红衣勾勒出千娇百媚,尤其是一握细腰落入易祯眼中。

    烫地易祯眼睛发红,心里有个野兽叫嚣着要吞没他的理智。

    易祯喉咙微动,咽了咽口水,不再去看红裙细腰。

    他记得他是去年中秋节离开的,那时候她还没有这般叫人移不开目光。

    半年多,怎么会一下子变化这么多。

    十六了,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按照东陵习俗,女子十五及笄便可出嫁,大多数女子都是十六到十八的年纪出嫁,很少有女子过了十八还未嫁。

    可,江煕慧尚在母亲腹中便被赐了太子妃之位,那一年,也是当今皇帝登基的第一年。

    大皇子、二皇子早逝,本着立嫡立长的传承,加之三皇子乃皇后所出。

    太子之位一直由三皇子坐着,可惜几个月前的除夕宴闹出一桩丑闻,年后太子被废,送出京都。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众多皇子暗潮涌动,背地里都使着力气呢。

    算起来,江煕慧刚出汤州不久,三皇子也离开了京都。

    真是可笑至极,太子被废,待嫁的太子妃全家落狱。

    易祯记得他暗中回到京都后,老三还来看过他。

    说是来年夏天就要与叱南候嫡女完婚,到时候希望他能身体好转,过来喝一杯喜酒。

    夏天未到,本该成为易祯侄媳妇的江煕慧,就被送到了他的床上。

    老三,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易祯径直上前打横抱起江煕慧,美人在怀,何顾其他。

    反正现在是他的人了。

    或许还是她老子送来的呢。

    算来,日后要是还能见到江问渠那个老家伙,他还得叫声岳丈。

    “你要干嘛?”

    江煕慧靠在易祯胸口,怕得要死。

    这个人怎么总是奇奇怪怪的?

    好端端走着路,怎么突然又把她抱起来了。

    连着两次,她真是要受不了了。

    江煕慧从不曾与男子这般亲近过,更别提被男子抱起。

    在大魔头身边,简直就是时时刻刻刺激她弱小的心灵。

    易祯瞧了一看怀里的小美人,然后看着前方的路,大步走去。

    “洞房。”

    小苑内,半娴焦急地张望,见老何一人回来。

    俩人同时出口,“你也没找到姑娘?”。

    说完,俩人便知都是同样的结果。

    自江煕慧失踪后,俩人便分做两路去寻,几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见到江煕慧的身影。

    当时半娴要去暗门取东西,所以是老何陪江煕慧一同去见的陈丞相。

    就在老何眼皮底下,江煕慧生生被掳走了。

    “还是兵部的人吗?”

    半娴想到前几日射箭之人,联想这两件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在背后所做。

    老何回忆那些人的身手,摇了摇头,“不是,应是潮生宗的人,可是……”

    可是,潮生宗向来神出鬼没的,他也不知该去何处下手。

    “那些人应是有备而来,何叔,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半娴安慰老何,可老何并不领情,然而讥讽说,“自责?那你呢?你自责过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故意让姑娘在明清寺杀人的。”

    半娴也不生气,脸色平缓地说,“何叔,我们各为其主,但两个主子都是为姑娘好,姑娘本就该是……”

    “该是什么?姑娘就是主子,从姑娘身边伺候那天起,便和以前割断了关系。”

    老何是江煕慧去汤州后,才跟在江煕慧身边的,向来是少说话多办事。

    平日里很好说话,也爱笑,可事情一旦关系到江煕慧,就很容易动怒。

    俩人都是为姑娘好,可惜理念相悖。

    往着两个方向使劲,一个想让姑娘往天上飞,一个想让姑娘往远处走。

    俩人吵了两句,还是决定以找到姑娘为当前重中之重。

    “让暗门的人帮忙吧。”,半娴提议。

    老何直接拒绝,“不行!绝对不行!!!要名单就已经是冒险了,再让他们知道姑娘不见了,汤州那位是要惹出大祸事。”

    半娴无奈地坐在了地上,不顾地上的灰土,垂头丧气地说,“那怎么办?我没有办法了,要是姑娘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

    大不了,她就让京都的人陪葬!!!

    首先就是皇位上那位,要不是他,姑娘也不会回京。

    本就是与毒物为伴的毒师,心思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只不过平时为了哄姑娘开心,总是一副憨直的笨丫头样子罢了。

    老何回屋子里拿了那把鸣笛,和半娴神情严肃地说。

    “若天亮之前,我没带姑娘回来,你就去找暗门的人。”

    看着老何离去的背影,半娴竟品处几分悲凉之感。

    半娴知道老何是和姑娘的娘亲一同长大的,自小的情谊啊。

    老何本是南晚的随从,二十多年前一同离家,跟随南晚闯荡江湖。

    后来小姐不在了,便要继续护着小姐的孩子。

    这边,江煕慧被带进来一处院落,才知道之前那是血衣坊外的房子,而这里才是真正的血衣坊。

    原来血衣坊不是遍地鲜血,处处挂着人皮,反而颇有文人风雅的气息。

    江煕慧在屋子里,将周围瞧了个遍,比之前那处屋子要大了许多,而且更加繁华精致。

    “喜欢什么就叫人买来。”

    易祯看江煕慧在看周围的事物,以为她不满意装饰布置。

    江煕慧不解地看向易祯,他的意思是?

    让她住在这间房,不杀她还要养着她。

    他是同意父亲的话了,献女换子?

    易祯伸出右手食指想去绕江煕慧的发丝,却发现她的头发都被盘了起来,没有地方下手。

    于是上手去拆江煕慧头上碍眼的首饰,将江煕慧头发解开,散落在身后。

    易祯满意地看着江煕慧身后的披发,这样才比较好看。

    江煕慧早就想拆掉头上的东西,这下子也算轻松不少。

    下一秒就被易祯拽到床上,摔在软被上,一脸慌张地看着易祯。

    江煕慧记起,他说过是要洞房的。

    那刚刚拆头发,便是为了要……

    易祯站在床边,身姿挺拔,俯视身下散了一床乌发的江煕慧。

    江煕慧手肘撑在床上,抬起上身,去看易祯,发现易祯往前微微探身,立马拿出早早便拿在手里的金簪。

    双手握着那根金簪,连爬带滚地往里面躲,靠在墙上,将尖端冲着易祯。

    “大大大人,有话好说,不要冲动啊。”

    江煕慧眼睁睁易祯还是探过身来,那张杀人剥皮的手就在自己脸侧。

    一闭眼,江煕慧下意识就扎了下去,江煕慧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冷静下来,江煕慧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发现原来他是要贴自己眉骨处张开的纱布。

    而现在那根金簪正插在易祯贴合江煕慧眉骨纱布的那只手的手腕位置。

    江煕慧尽管娇弱,但是也用尽了全身力气,金簪和白皙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汩汩鲜血从重合处冒出来。

    滴落在江煕慧鲜红的嫁衣上,红、白、金三种颜色重合在一处,明晃晃地映落在江煕慧眼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江煕慧一脸说了好几个对不起,伸手想要去帮易祯,可又不知如何下手。

    易祯的手还在按江煕慧脸上的纱布,整个人一滞,看到手腕被刺伤。

    小猫长着尖牙呢。

    其实易祯怎么能觉察不到江煕慧的动作,可他还是任由簪子刺进手腕。

    就当那一日的惩罚吧。

    易祯根本不在乎这点伤,也像是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痛意,手指还轻按着江煕慧头上的纱布。

    感知那份来自女孩的温度传到他就已经麻木的心里,这份眷念在分别那半年疯狂滋生。

    折磨他日夜难眠,辗转反侧。

    她才是他的药,是他的安神汤,让他感受到世间的温情。

    他厌恶这世界,但偏偏这世界又有着一个她,他又想再活两年了。

    易祯心里叹了口气,额头上的伤还了没多久,眉骨又受了伤。

    真是个让人操心的姑娘。

    易祯把簪子拔了出来,扔到江煕慧的裙摆上,直起身,转身离去。

    没等迈出两步,就感觉不对劲,手稍稍一挥,身后就传来一声细小的惊呼声。

    转身看自杀未遂的江煕慧,上前用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抚摸江煕慧的侧脸。

    眼神近乎疯狂的迷恋,终究还是阖上眼,压制住情绪。

    他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想让她永远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只能对他笑,只会给他做桂花糕。

    最好将她一辈子都困在这间屋子里,永远,永远。

    易祯感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剧烈地疼,差点吐出一口血。

    平复身体的异动后,易祯开口威胁江煕慧说,“江煕慧,你最好一直好好活着,否则江蓝生立马没命。”

    说完,便离开了。

    江煕慧瘫软在床上,趴在层层叠叠的下摆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只是把簪子擦净干净血迹,想要重新插回头上。

    刚刚伸到脖子后方,就被一阵力道打落。

    她才不会做自杀这种蠢事呢。

    武器是冲着敌人的,而不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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