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离间功成
“快,快,快啊!!”
而就在此时同时,在离纵云关不远处的乍安,深夜中一辆残破的马车,叩开了城门,向着献王府急速驶去,车内的女子愤恨异常,她一边一边的催促着马夫,声音何其激动!
“公主到……”
就在车驾停下的一刹那,还未等马夫放好下马凳,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周璇玑便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来,然而这下过雪的地面本就湿滑,随即没站稳的她摔在了地上!
“来人,把这个车夫拖到城外,剁成肉泥!”
周璇玑一边歇斯底里的喊着,一边用力爬起身来,在所剩无几的侍从搀扶下,敲打着献王府的大门!
“谁……唉!”
过了一会,开门的下人才打开门,还未来的及看清她的容貌,便被周璇玑一脚踹开……
“父王,父王啊!”
还没等进入正堂,周璇玑的哭喊声便已传遍整个献王府,早已安歇的献王周禅急忙从床上爬起,穿上衣服,刚走出房门,便见自己的女儿跪倒了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去赴宴吗?怎会弄的如此狼狈?”
“父王……有人要杀女儿呀!”
周璇玑这话一出,献王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将其扶起,连声追问:
“是谁,是谁敢这么大胆子!”
“是田悯忠,是田悯忠!是他要杀女儿!”
“啊?”
周璇玑这话一出,献王顿时满头的问号,一边追问着是怎么回事,一边扶着周璇玑去了正堂。一路上仍旧激动的她实在说不清楚,最后只好让一名陪同的侍从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不,不可能,悯忠没有理由要杀你,半路设伏的人肯定不是他!”
“怎么不可能啊,父王您想想,自从他回来之后,就在不停的为周北哲说话,他派人杀了我,您将来还能传位给谁?自然只有周北哲了呀。”
“哎呀,女儿这只是你的凭空臆想,切不可胡乱揣测。”
献王说话间,已然进了正堂,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周璇玑坐下,然而此刻的周璇玑又怎能冷静的下来,随即大吼一声的她,从椅子上纵起,拉着献王的手继续哭喊道:
“父王,行刺之人操的是乍安本地口音,难道这还不够显而易见吗?”
听了周璇玑的话,献王周禅似乎也有些将信将疑,只见他在正堂之上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忍不住起了猜忌,随即唤道:
“来人,快请悯忠到府上来。”
“是!”
下人得了令,匆匆离开……然而献王还是觉得不妥,他想了想,接着又转头对周璇玑吩咐道:
“女儿,一会悯忠来了,父王自会问话,你且安坐一旁,不可多嘴。”
“……知道了。”
周璇玑虽是不甘,但父亲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一时也不再说话,低头凝噎……
大约过了三刻左右,田悯忠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他一进正堂,抬头便见周璇玑一副狼狈模样,顿时心中便猜到大概,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他仍是故作惊奇……
“王上,公主这是?”
“半路遭遇刺杀,险些丧命。”
“啊,竟然会有这样的事?”
故作诧异的田悯忠随即转头看向周璇玑,以一副歉意的姿态对其驱寒问暖……
“公主受惊了,这番出行是悯忠思虑不周,敢问殿下可有受伤……”
“哼!”
在周璇玑眼里田悯忠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这番惺惺作态着实令她厌恶,随即只见周璇玑将身子转到一边,丝毫没有理会要对方的意思。
“主公,还请恕罪,悯忠确实未有料到呀。”
“好啦,幸亏无事,本王让你过来并不是想追究什么?只是璇玑遇袭的地点是在乍安境内,而从刺客所操口音来看约莫也是当地人,悯忠可有什么高见?”
献王语气虽听着随意,但实际无一不是在试探,田悯忠自是明白,因而干脆把话直接挑明……
“王上,从您所说的这两点来推测,谋划此次袭杀公主之人便应该是乍安当地之人,或者也可以说是自己人,而在自己人中目前只有一人可能性最大,那便是我田悯忠了。”
“父王,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那还等什么?来人!”
田悯忠这话一出,献王诧异,周璇玑更是迫不及待的要让侍卫将其拿下,然而田悯忠却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看着侍卫冲进正殿,他不慌不忙的抬起了手……
“慢,悯忠话还未说完,还请王上与公主暂且稍安勿躁。”
“退下!”
“父王?”
献王周禅不顾周璇玑的阻拦,一摆手将侍卫喝退,然后便将田悯忠请入客座……
“多谢王上……”
田悯忠行了一礼后,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王上,悯忠之前曾力主您与大公子冰释,又提议公主前去泰州赴宴,在任何人看来不论动机还是能力,悯忠都是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然而这般的顺理成章,难道王上与公主就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切都明摆着,不是你还是谁?”
虽然比起上一回纵云关惨败,目下的周璇玑还算神志清楚,但恐惧和愤怒已然冲昏了她的头脑,田悯忠只得耐下性子,一一向她说明。
“公主还请暂且息怒,如果真是悯忠要对您下手,那又怎会选在乍安地界,又怎会用当地之人?这不是画蛇添足,自取麻烦吗?,其次公主此去赴宴,所带人马并不算多,更无高手护卫,若真是为了取您性命,又怎会让您活着回来?”
“有理,悯忠所言有理!”
献王周禅相比周璇玑要冷静的多,田悯忠一点便如梦初醒,随即追问:
“那悯忠认为这会是谁的……”
“父王!女儿差点就命丧荒野,您怎么能被他两句话就给蒙混过去了?”
“女儿啊,父皇觉得这事已经很清楚了,不过是敌人的离间计而已,你不可再作追究!听到了吗?”
“……”
周璇玑从小被宠惯了,在她眼中一直认为自己便是周家最要紧之事,如今差一点便丢了性命的她,不但没引来足够重视,反而还成了父亲口中离间计的愚弄对象,巨大的屈辱感让她对田悯忠的成见越发加深了。
“田悯忠!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周北哲不是周家的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是,你不会得逞的!”
“带公主回去休息!”
献王一声令下,歇斯底里的周璇玑被侍女带了出去……一时间正殿之内,只剩下了尴尬的君臣二人。
“悯忠啊,在你眼中本王是不是太失败了。”
“王上为何这般说?”
“本王膝下的一对儿女,不孝的不孝,沉不住气的沉不住气,你说若真是取回了天下,本王该传位给谁,又能传位给谁呢?”
献王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眶,然后用一种哀求的目光看着田悯忠,而这不管是真情流露,还是试探,田悯忠都不能出任何的主意……
“王上多虑了,大公子聪明绝顶,一切不能只看表象,而公主志存高远,只是缺乏历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真的?”
“……不论陛下选择为何?悯忠都会竭尽全力辅佐,必不辜负王上的期望。”
田悯忠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献王叹了口气,随即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用一种近乎于无力的声音再次问道
“悯忠啊,你认为那离间计是谁的手笔呀?”
“年华,红豆、采撷皆有可能,但这都不重要了!”
田悯忠的回答让献王少许有了些精神,只见他稍稍立起腰杆,好奇的追问着……
“噢,为何?”
“被看破的计谋便不算计谋,只要我军不为所动,便毫无意义。”
“那现在我们就这样干等着那逆子的消息吗?”
“也不算干等,悯忠已派出一队人马在一处不起眼的险要悄悄搭建栈道,如果大公子奇谋妙计已至,便立即派人从此路前去取关,断西军后路。”
“那如果逆子不肯帮忙呢?”
“那,也好办,待西军与魏烽烟打的两败俱伤之时,派一支精锐悄悄穿过栈道,袭击西军后方,以奇兵取胜,只要西军一败,东域乱局便会很快平定,届时便可与魏烽烟合力再夺纵云关……”
“嗯,那悯忠了要多多留心眼前的战局,切勿错失良机呀。”
“是……”
田悯忠嘴上虽是答应着,但看他的面色似乎有不同的见解,献王随即又问:
“怎么?悯忠还有其他忧心之事。”
“算不得忧心,只是悯忠觉得,目下红豆、采撷与年华尚且都还有后手,两军的胜败不会这么快见分晓,倒是南域广宁州的战局似乎已经到了关键,得要多多在意,随时准备调整战略,已防局势大变,危及我军。”
“你是怕信王战败……郁劫刹会调过头来打我们?”
田悯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尚且弱小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坏的局面,献王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了殿外……
“你说广宁州……现在下雪了?”
“应该下了吧,……应该……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