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南琼攻防战
“大哥,褚军师的援军什么时候会到啊!”
这已经是三天之内,蒙忻第七次开口问萧奎同样的问题,可对方的回答却始终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快了!”
“大哥,援军要是再不来,南琼城就真的守不住了!”
“在守两天,在守两天就好。”
“两天?”
萧奎望着前方的眼神虽依旧坚定,但在蒙忻看来这简直就是开玩笑,自打他们来到南琼的第二天起,司马泊夜的十二万大军便紧随而至,将南琼郡城围的水泄不通,接着在两次试探性的攻击之后,便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攻城;两天之内,城中凑出来的四万守军如今只剩下一半不到,萧奎还要再守二日岂不是天方夜谭……
“大哥,实在是守不住了,趁着还有些人手,咱们突围吧,面对如此大军,我……我想褚元帅不会责怪你的……”
蒙忻的判断是正确的,要是再打个半天,把兵卒拼光了,面对这十数万人的包围,即便是像他们这样的武林高手也难以脱出,然而萧奎却没有丝毫的动摇,在他看来褚山遥要他坚守五日必然有其原因,不论如何就算是死也必须死在这时限之后!随即萧奎转身拍了拍蒙忻的肩膀……
“好兄弟,大哥连累你们,已经连累的够多了,你说的对,再不走,就很难脱身了,一会趁着西军再次攻城之际,你带着小萸走吧!”
“唉!”
萧奎话说道这种地步,蒙忻气的一跺脚转身离开,继续去救治伤员。
而就在此时,城下的南军则也开始有了行动,前三天一直代为指挥的沈义被换了下,军师司马泊夜出现在了阵营之中……
“司马军师,要不再让俺试试,这真不是俺不成,实在是没有合适的攻城器械呀。”
一旁的沈义不停地解释着,面对三天来的毫无成果,这位绿林好汉也甚是觉得脸上无光……然而司马泊夜却没有要怪他的意思,这位漫不经心的鬼谋嬉笑着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沈把子无需自责,本来攻城掠地就不是你等所长,之前泊夜专注于外围,本想指望着敌方援兵来救,可以打个埋伏什么的,可如今这局面,倒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呀……”
手中司马泊夜挥了挥手,士兵们没有像之前沈义指挥那般,带着云梯向前冲,而是推着投石车缓慢前行了将近五六丈的距离才又停了下来……
“百思不得其解,司马军师是什么意思?”
跟在司马泊夜身边的沈义见对方似乎还有其他准备工作要做,并没有打算立即进攻,因此继续追问,而司马泊夜则是一副苦笑,无奈的从自己腰间解下酒壶,灌了一口……
“萧奎死守南琼,我原以为褚山遥必会有所动作,最差也该让姗姗来迟的顾奂臣前来支援,可没想探子回报北军所占的四城根本没有要出兵的意思,就连顾奂臣也躲进了安顺郡。”
“这不是好事吗?”
“是啊,这局面好的反常,好的害怕,因此我也不敢再耗了。”
说着司马泊夜又一摆手,士兵们在投石车后面将近十丈左右的位置架起了火堆,然后从营帐内抬出一坛坛陶罐放在火上烘烤。还没等沈义想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就见司马泊夜大喊一声:
“开始攻城!”
话音落,围住南琼四面的南军像密密麻麻的虫子一般,抬着长梯朝城池冲去。这种的攻击的手段,沈义在前三天里已经使用了多次,效果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因此他凑到司马泊夜耳边小声提醒着,然而后者却一点也不在意,既没有让弓兵掩护,也没有让冲车跟上,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另一边在城楼上,萧奎看到对方又一次发起进攻,并没有太多的考虑,只见他一面熟练的组织着弓箭手击杀着进入射程之内的敌人,一面命人点燃大锅滚烫屎尿随时准备倒下,至于城楼上的投石车由于从一开始就没有石料可用,上面载着的竟是一具具尸体……
“投石车给我瞄准了对方攻城器械砸,弓箭只准射击二十步以内的敌人,对方的梯子,推三留一,剩下的交给锅里的粪汤!记着,给我传令下去不准急着倒,等人聚集多了再下锅!”
虽然比起三天前,城楼上的守军明显已经少了许多,防守的力度也大幅度减弱,但萧奎的指挥依旧完美,半个时辰之内没有任何人能爬上城墙。
而这个时候,对面的司马泊夜也觉得差不多了,只见他再一次抬起了手……
“该请萧奎喝上一壶了,上酒!”
话音落,司马泊夜自己先灌了一口,同时身后的士兵们用铁夹钳起烘烤的陶罐放到了投石车上,点燃封纸,投了出去,随即只见南琼郡城墙之上立刻浓烟滚滚,火苗窜动。绿林出生的沈义从未在这上面动过心思,见到司马泊夜这一招,顿时竖起大拇指。
“军师,你真是有办法!这样一来,准能将萧奎烧成个乌鸡!”
“要是这样就能将萧奎给收拾了,那他也就不配当二十四杀神了!”
沈义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并不代表萧奎也同样没有见识,这一点司马泊夜比任何人都清楚,
果然在第一波投石攻势之后,似乎早有准备的南军还没等萧奎开口便将城头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个大缸打破,清水蔓延开来将烈酒稀释的同时火苗也跟着熄灭了!
“唉,这……这萧奎真他娘的神了!居然如此猛烈的火攻也能克制。”
“这不奇怪,在与迦陀、南野的多次交锋中,烧城是最普遍的一种进攻方式,城头之上储水可以防酒烧、牛粪弹;备沙土能掩油火、矾毒(硫酸);这些措施我相信萧奎比我还要熟上百倍。”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军师还要用对方可以防范的方式进攻呢,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面对沈义的质疑,司马泊夜大笑了起来,随即转身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怀好意的问道:
“沈把头是练刀的行家,敢问可曾被自己的武器刺伤过?”
“刚开始的时候有,但现在都练了这么多年,再自己伤到自己岂不是成傻子了?”
“说得好!我就要萧奎当一次傻子!”
“啊?”
沈义不懂司马泊夜的意思张着嘴看着对方,而后者则没有再理会他,随即催促投石车继续往上面投掷烧灼的酒坛,直到将近又过了半个时辰,南琼城头上的水缸全都打破了,士兵们开始从城内运水泼洒。渐渐的,城头之上的积水已经盖住了每个人的鞋子……
“可以啦,给萧奎换点料!”
估算着之前的酒坛攻势差不多了,司马泊夜朝后喊了一嗓子,士兵们逐一相传,将命令传遍整个南琼郡四周,之前给投石车准备弹药的兵卒们换了另一种更大的陶罐,同样是在火堆上烫热,同样是点燃了封纸,但这一次投出去,却是不一样的结果,陶罐在城头上摔的稀碎,你们散出来的液体,一触到火星便沿着积水扩散开来,速度之快南军士卒根本来不及处置,萧奎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计,还来不及开口让士兵们逃离的他,瞬间也被烈焰笼罩,无奈之下只得纵身跳下城头,满地打滚,用极度狼狈的方式扑灭身上的火焰。而当一身乌黑的萧奎再次爬来,抬头环顾四周,只见窜动的火苗已经覆盖了整个外城城头,他布置在上面的一万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几乎无人逃脱……
看到此情此景的萧奎根本没有时间难过,他怀着悲痛,继续指挥着……
“来人!快,快用湿布掩住口鼻,搬运沙土,堵住城头楼道,防止油火蔓延……”
正当萧奎依旧还在拼死抵抗的同时,城外的司马泊夜停止了投石车的攻击,随即命令士兵开始攻击城门!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沈义又不解了……
“司马军师,为何不让投石车向前推进,继续攻击,这样一来油罐就能烧到城内,萧奎即便不死也很难在做抵挡了。”
“沈把子的策略是最好的方式,但泊夜却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
看着众军向前推进,司马泊夜也缓缓跟在了后面,此时南琼城头已然没了任何抵抗,他这位军师自然也可毫无顾忌,而跟在他身边的沈义依旧想不通,继续追问着……
“哎,既然是最优的策略为什么不采用呢?”
“因为这样会祸及平民,我们与郁劫刹的争斗,是为了天理公道,是为了皇权不受臣子染指,究其根本还是为了国家,而非是外族入侵,屠戮生灵!”
“啊……”
第一次,沈义第一次见到玩世不恭的司马泊夜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话,一直以来在他心里所谓的十二鬼谋便应该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阴诡之徒,可如今看着对方洒脱的身影,他这才明白鬼谋者虽杀伐算计,但依旧心怀天下……
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也接踵而至,南琼郡城是广宁州唯一一座没有护城河的城池,在迦陀之战后,魏太祖陈舟为加强此类城镇的防御能力,提议采纳了鲁家的意见,将城门由前后开关的扇门,改成了由石块构造、轴轮铁链拉动的闸门,这样的设计,城门的坚固程度几乎不亚于城墙,对于攻城的一方来说这是极大的麻烦……
“慢,别急着用冲车撞,给我退出去!”
然而在司马泊夜看来,这似乎并不是问题,这位聪明的鬼谋缓然走到城门前叫停了攻势,将手放到了石门上,而由于城投的大火,此刻这整块的石头也变得异常炙热,随即司马泊夜快速的将手抽了回来,胸有成竹的转身吩咐道:“传令下去让攻击四方城门的所有人,排成队列延伸到军营取来凉水进行浇灌,待石门出现裂缝,再用凿子铁锤沿着缝隙进行敲击,但裂纹布满整个石门再上冲车!”
“是!”
士兵们接到命令虽然不懂,但依旧执行,一旁的沈义也再度露出了诧异的神情,这回他没有再问,而是跟着对方回了营寨开始饮酒作乐。
而等过了将近二个时辰,在营中的二人听到一声闷响,司马泊夜随即笑了起来……
“沈把子,第一道门看样是打开了!”
“司马军师真是神人,居然用水便能让石门开裂,老沈我真是开了眼界了!”
“哈哈,这不过是冷热相冲的小把戏而已,走,我们去看看。”
说着喝了半晌酒的司马泊夜在接连又听到三声闷响之后,随即拉着沈义便要去城门口助战,而且却不想还没等他们走出大营,一名士兵便急匆匆的来到他们面前跪了下来……
“军师,城门撞开了,可我军还是无法入内……城门里面全是垒砌的巨石,看样子通道被封死了!”
“什么?”
这声回报大大出乎了司马泊夜的预料,大吃一惊的他,连忙赶了过去,只见破开的城门内侧满是堆积的巨石,其缝隙用黏土堵死……但若只是如此倒也还不算费事,司马泊夜当即下令开挖,可没想才第一下,便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只见散落的渣土里面露出灰色材质般的东西,司马泊夜一看便知,这是铁水凝固后状态,心中顿时火起!
“其余三门也是如此吗?”
“是的,一模一样!”
“好,萧奎有你的!传令下去,四面各留下一万人,给我挖地道!其余众军回营休息,待城头火灭再行攻城,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守住多久!”
司马泊夜为了不泄士气,嘴上虽依旧强横,但心中明白,不管是城头的火势还是地道土攻,今天之内都无法再对南琼城造成威胁,无奈的他也只能默默祈祷着,火势能在明日早一点熄灭,地道能有一条让萧奎无法察觉………
然而时不待人,或许司马泊夜怎么也料不到,今天的攻击已然是他最后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