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隔天方残听接到电话跑了一躺警局，方残雪不方便去，叫了刘子言代替自己跑一趟，两个人刚到警局门口就听见里面鬼哭狼嚎的，好不凄惨，方残听有点不想进去，刘子言在后面推了他一把。
“你干嘛啊”
“里面在闹，等他们吵完再进去。”
“你到时候得到什么时候才能完事，我今晚还要直播，赶紧走赶紧走。”
方残听被拉着进去，见一位警察对面坐着一个哭的已经喘不上气的女人，虽然喘气都辛苦她却还是一边抹眼泪一边费劲的说话，声线粗狂，像个八九十的老翁，手上皮肤松弛暗黄，方残听只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了视线想去找那个负责的警察。
从审讯室那边出来一个小姑娘，垂着头，一头大波浪搭在肩上，穿着及膝裙子，一双腿又细又白，手上的指甲长的离谱，方残听往她手上多看了一眼，那女孩立刻就抬头瞪着他，方残听脾气上来正要发作，看清楚面前的人又愣住。
这个人有点眼熟，两年前他去警局接颜瑜的时候，见过她。
只是她现在化着精致的妆，人也瘦了一大圈，方残听一向对不重要的人没什么记忆点，已经快把这件事这个人忘了。
一些被淡忘的记忆涌上心头，两年前方残听赶去接颜瑜的时候，她披着陈飞扬的衣服，脸色苍白的站在外面那个女人身边，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膻味，哪怕方残听对这种事再不清楚也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
方残听一开始对她没什么印象，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可怜受害者，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直到听到她和她妈妈说这件事都是误会，她是自愿的，让警察可以不用查，他才真正认真看了一下她。
陈飞扬还是一副欠揍的无所谓的样子，她盖着欺侮自己的人衣服，小小的身体缩在下面发抖，可眼神却一直落在脚下。她脚上有很明显的抓痕。
最终在警察的调解下陈飞扬只是被简单教育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
除了颜瑜这个傻子，别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方残听不知道她有没有认出来自己，他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跟着问话的警察进去做笔录了。
“刚刚那个姑娘是谁”
方残听出来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跟着他出来的警察看了看他，斟酌了一下说，“几年前一个当事人。”
方残听又问，“那为什么不早报警”
“姓陈的小子家里有权有势的，一般人不敢惹，现在不是都要倒台了嘛…你别管这么多了，近期不要离开榆城，有需要你的地方还是给你打电话的。”
“知道了，案子什么时候能结”
“快了，你弟弟和姓江的那个姑娘证据已经很充分了，就差这里的问话了。”
“知道了，谢了。”
“客气。”
刘子言站在门口等他，往前两步就是那个刚刚还在哭的女人，方残听拍拍他的肩对他使使眼色。
“去我家晚上我姐做饭”
刘子言收回视线，苦着脸，“又让我去试毒啊为什么不让你吃啊”
“我晚上不在家。”
“那你干嘛去你最近总出门你有啥事你又不用上班，你是不是和那个宋闲搞对象了”
方残听僵硬的把话题扯开了，“你刚刚在看什么”
刘子言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说，“没看什么，就看那个没良心的女儿，她妈在里面哭的都要断气了，她也不等等她妈，刚她妈还在里面的时候我看有男的来找她，两个人腻腻歪歪的。”
“关你屁事。”
刘子言非常不屑，“哎哟是不关我事，我就是觉得神奇，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还想找她作证来着，看来也是白瞎，指不定话都不让我说就给我赶出去了。”
“你管人家变成什么样这种事不好说。”
“我知道，随口一提，你到底要去哪啊，你等会，是不是去找宋闲”
方残听板着脸嘴硬，坐到了副驾，“不是。”
方残听一脸严肃，刘子言以为他真的有别的事，但是看到他在宋闲住的小区路口下车头也不回的进去之后忍不住骂了一句“见色忘义”，认命的去了他家给方残雪当小白鼠。
晚上方残听回来的时候刘子言还没走，拿着他的电脑在直播，他先去了躺卫生间才进房间，刘子言见他来了对着电脑说，“稍等一下稍等一下哈，有点事。”
方残听声音还是低了“你在这直播什么我家没有话筒这些设备。”
刘子言身上穿着上次他扔在方残听家里的睡衣，“没事，我都一个月没直播了再不播就完了。”
方残听对他梳了个大拇指，“你可真行，就你这样能赚到钱才怪。”
“知道了知道了，会改的。”刘子言老不耐烦，方残听正想说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
方残雪在洗澡，一斤二两在睡觉，他和刘子言都在这，大晚上的不知道是谁，两个人面面相觑，有点警惕。
刘子言又往门口看了一眼，想着自己正想喝水，就起身说，“我去开吧。”
方残听没拒绝，等人都已经到门口了他又冲上去把他拽回来，“我去，你去直播，等会给你带水进来。”
“哦。”刘子言摸着头回去，嘀咕，“干嘛关门啊。”
方残听发现自己手机不在身上的时候就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一开门果然是宋闲。
宋闲逆光站在门口，把矮自己一截的方残听罩在自己阴影下面，门开了他对着方残听笑。
“手机忘了。”
“我知道。”方残听看到他整个人都有点控制不住的发热，“给我啊。”
“在口袋里。”
方残听伸手从他大衣口袋里拿出手机，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宋闲最见不得他这幅乖顺的模样，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方残听耳朵上那一点红把他按门铃前那点惊惧和害怕都按下去了，他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不管要去的地方有没有猫狗。
门没有全开，方残听挡住了打开的门缝，宋闲看不见睡着的两只胖子，手机在他的大衣口袋里捂得暖呼呼的，让方残听想起下午那会他覆在自己腰侧双手的热度。
“你回去吧，开车小心点。”方残听现在已经会说这种温馨的话了，尽管宋闲觉得他实在变相赶人，还是觉得自己很受用。
“嗯。”宋闲只是哑着声音应着，却没动，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方残听，唇角破了一点皮，捏了捏方残听的小指，“能给个临别吻吗”
方残听用力把手抽出来，“还来？今天都……”
他是想拒绝的，可是一看到宋闲那双好看的，专注的看着自己的眼睛就条件反射腿软，妥协道，“只能是三秒钟之内的那种。”
宋闲弯腰贴了一下他被水洗过有点凉的唇角，一触即分，随后亲了一下他的鼻尖。
“早点睡，宝贝。”
方残雪出来的时候方残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仰着头，脸上盖着张洗脸巾，方残雪翻了个白眼上去把他的洗脸巾揭开。
“你干嘛啊？”
“嚯！你发烧了？”方残雪一看纸巾下那张红的不正常的脸有点被吓到了，伸手去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烫手。
“可能是有点。”方残听有气无力的敷衍道。
“让你不要天天在外面跑了，病才刚好，再吃一次药？”
方残听摇头赶她，“你赶紧去睡觉吧，不早了。”
“嗯，等会，等头发干。”方残雪说着说着就在他身边坐下了，方残听拍拍自己的脸坐直了，正想说话，方残雪先开口，听起来有点纠结。
“还是要注意一点，但我看网上人都说事后有些人是会发烧的，还是最好去医院看看。”
方残听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
方残雪以为他是在嘴硬，就说，“宋闲不知道吗？他也不注意一点你的情况，你自己去还是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方残听终于听明白了他姐在说什么，无话可说的看了她一眼，咽了好几次口水才说，“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天天都在想这些东西？脑子就不能干净点？”
“你这脸皮也太薄了吧。”
方残差点要摔门出去了，“颜瑜的事还没完你觉得我还有心情乱搞？”
“你还有心情搞对象呢。”
方残听：“……这是个意外。”
方残雪笑着说，“开个玩笑，谈恋爱多好，我还担心你找不到对象。只要你能找到我就谢天谢地了，男女无所谓。”
方残听说，“同样的话送给你。”
方残雪就不说话了，生硬的岔开话题，“检察院的审核过了，律师说最多半个月，就要开庭了。”
“哦。”方残听先是应了一声，情绪很快就低了下来。
“知道了。”
提到颜瑜的事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儿后方残雪先受不了，起身进了房间，方残听看她背着手，掌心贴着门边用力，发出“砰哒”一声，房门在自己眼前关上。
三扇门都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