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宋闲揉了揉眉心，想起昨晚的聚会，大概猜到了方残听在拍什么。男明星，除了出轨就是养小三的新闻是大家最喜闻乐见了。
方残听第一次溜进自己家解释的那段话，他当时就看出来了他没有说实话，但当时他秉承着别人的私事不多过问的原则没有追问。
拍明星的绯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行程难打听，需要蹲点，如果遇上带了保镖的就更加难拍到。万一被当事人知道了，还会被处处针对，他这么执着一个人，一定是有自己的私人原因。
宋闲虽然是个医生，奈何亲妹妹在娱乐圈，难免多了解一点，知道记者和狗仔的区别，方残听前几次闪烁的几次他就猜到了，他大概是瞒着上面的人自己偷偷跟。
宋闲还没来得及深究更深的原因方残听就给他打电话来了，安静平缓的铃声罕见的让这个秋天的早晨活泛起来，宋闲滑动手机，脑海中闪现出顶着一头蓝发不耐烦瘪嘴的小孩，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其实距离方残听回自己家住，才十天不到。
“中午请你吃饭。”
宋闲纳闷，嘴角带着笑，“怎么了”
方残听看着颜瑜上楼，收到了方云的消息说颜瑜到了才转身上车去公司，“就想请你吃饭也不行”
语气有点冲，不像是约饭，更像是约架的，宋闲笑着回答他，语气有点勉为其难，“那好吧。”
“我去接你。”
“可以。”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宋闲对他有求必应的，隔着话筒都能听出来对面的人是在笑着的，想到昨晚看到的那张旧照片，那个咧嘴笑的小男孩，方残听第一次对他这种好说话的脾气觉得烦躁起来，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宋闲对他的雷厉风行早已习惯，收了手机，去自己的科室的时候想了想，还是绕路去了住院部，熟门熟路找到了张飞扬的病房，他看起来恢复的还不错，起码能睁眼了，还在和一边的青年嘀咕着什么，看得出来情绪很激动，手舞足蹈面红耳赤的。
宋闲没进去，转身下楼去上班。
“听听，你把上次采访的视频和记录分开整理出来，下午就要用。”杨宽和方残听背对背坐着，扭头跟他说。
“哦。”方残听眼睛盯着屏幕，有点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才刚来上班啊。”张月站在他身后，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她试探着又问，“谈恋爱了”
方残听像只受惊的兔子，耳朵动了一下，立刻扭头反驳，“没，没有！我马上就做。”
张月难得见他无精打采的，忍不住想打趣他，“有女朋头是好事，就是要好好对人家，你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咯。”
她捧着自己的咖啡回自己的位置，方残听看着她窄小的背影，再一次解释道，“没有，我没谈。”
“好好，你说没谈就没有吧，你给我干活吧赶快，下午还有一部网剧的宣发要做。”
方残听手不离键盘，眼睛看着屏幕，分神问，“嗯哼，又是谁的”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听得见此起彼伏的键盘声，张月过了好一会才说，“吴舜导的。”
方残听不屑一顾，一锤定音，“烂片。”
“别这么主观。”
“他去拍san级片才能发挥自己的才干，迟早他要凉，我可不是主观，你去豆瓣看看他的作品有几部上了六分，剧本不行，找的演员也不行，服化道更是垃圾，特效也做的垃圾，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他自己本人还是个色中老鬼。”
“哎，”杨宽一直拉长耳朵听他们说话，找准时机插进来神神秘秘的对他们使眼色，三个人看了看其他埋头电脑的人，瞬间聚在一起，“上次我去梦谈那边，听到说吴舜搞了个女学生，用了yao，那女孩子差点自杀，胆子也太大了，真的不是人。”
“人渣。”
方残听从来都不掩饰自己对吴舜的厌恶，别的不说，他下三滥的事肯定是做了不少的，导演这个身份就是他最大的屏障。
遇上事不敢报警的都是畏惧对方的权势的人，他这种级别的导演，虽然不常出现在大众眼里，但人脉却比一边的明星演员要广得多，一般明星都轻易得罪不起，更何况普通人。
“后来呢”
杨宽抬起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眼神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还能怎样，那肯定是有录像的啊，威胁给钱，常见套路了。才十七岁。”
方残听踹了一脚隔壁空着的椅子，怒气肉眼可见的上涨，杨宽往他肩膀上招呼了一巴掌，力道不小，让他冷静。
“看你的毛，都炸了，冷静年轻人。”
“我知道杨哥。”
“哎”张月想把话题引开免得方残听继续炸毛，登小号去对吴舜进私信辱骂，把话头转向了他的头发，“你这头发掉色了都，看着奇奇怪怪的。”
方残听对着黑掉的电脑屏幕晃了晃头，看不清什么，摸摸自己的发顶，问，“奇怪吗”
张月看他一脸不觉有异的模样，放下手中的杯子，“有点，没人说过吗”
方残听想起宋闲带着笑意看向自己的脸，摇头，“他说……他们说挺好的啊。”
“哼。”杨宽摆摆手往自己的位置上挪，摇摇头准备干活，“滤镜，滤镜。”
“过段时间我去弄一下。”
“你没有假期咯。”杨宽扭着肩膀笑嘻嘻，对他挤眉弄眼。
“有，等会我把种马垃圾的宣发做了给张姐就走了，下午不来了，邱叔从新闻部把司浩然叫过来帮忙了。”
杨宽有点惊讶，扭头看他，方残听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和几年前那个看一会电脑就嚷嚷着眼睛酸的孩子判若两人。
“你这都一个月没怎么上班了。”
“我知道，财务这个把我的工资扣完了，就当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呗。”
邮件发出去，张月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方残听利落的捡起桌上的车钥匙走了，杨宽看着他欢快的脚步叹气，“唉，不用养家糊口就是好，工资说扣就扣。”
“你少出去浪，也不至于这么悲苦。”
杨宽瘪瘪嘴，不敢说话，忙着和其他人处理资料。
方残听纠结了一个上午，最后还是开着车扭扭捏捏的进了超市，还一脸的不情愿，不知道的以为他和超市有什么孽缘，这么老不乐意。
根本不知道宋闲爱吃什么，就知道他不爱吃香菜不爱喝粥，方残听从蔬菜区转到海鲜区又去生肉区，推车里面除了一盒葡萄什么都没有，牵着孙子的老太太拿怪异的眼神瞟他一眼，拉着小车往零食区去。
方残听拿出手机解锁好几次，始终都没给宋闲打电话，最后咬咬牙，随便买了一大堆东西，费劲拉上车回家。
今天又早退了，他差点被邱浩骂死，要不是自己有点关系估计连工作都丢了，方残听正费劲巴拉往家里提东西，购物袋差点就被二两给抓坏了，方残听的拳头在它眼前一晃，它摇着自己的肥臀哼哧哼哧的跑开了。
方残听木着脸去十六楼的时候一斤二两在电梯里疯狂闹，才在家里呆了几天，又要出去肯定是不愿意的，方残听把手上的零食晃了晃，他们还是上蹿下跳的不肯安静。
谢玉一开门他们就像见到了自己亲妈一样往人家家里冲，方残听根本拉不住。
“小兔崽子，白对你们这么好了。”方残听把他们爱吃的小零食扔给谢玉，不爽道。
谢玉笑了，“没办法，这里有只小狗崽子。”
方残听看了在里面和小金毛滚成一团的二两，叹了口气，仔仔细细告诉谢玉零食该怎么喂。
“知道了听哥，你中午有事吗不进来待会”
“不了，还得回去做饭。”
谢玉的眼睛亮起来，“姐姐回来了”
“还没。”方残听脑子里都是宋闲的事，说话有点无力，“还得十几天，回来了我告诉你，谢叔又不在家”
“是啊，他这几年经常不在家，而且他去支教了嘛，怎么可能这么快回来。”
方残听点点头，没精力继续说下去，“让他注意身体，他们就拜托你了，吃完饭我就来接，你下次来我家吃饭吧，一个人住怪孤单的。”
“好。”谢玉笑着点点头，送走了他。
原本是打算送去幼儿园的，早上遛狗的时候遇见谢玉了，听说她家养了只小金毛方残听就想试试看她能不能帮自己看会。
方残听难得做饭心不在焉，手上动作没出错，脑子却是一团乱，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一团乱麻在自己脑海中理不清。
一直到站在医院门口他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宋闲看到一脸严肃的方残听的时候先开口问他怎么了，方残听看着他温和的笑脸，眼睛还是那么好看，眼神悠远深邃，眼尾上扬，唇边一抹笑，穿着衬衫，干净整洁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看着自己。
明明是很美好的画面，但他看着看着，就是某明其妙来气，莫名其妙不爽，狠狠薅了一把路边的灌木树叶，捏在手里揉碎又狠狠甩在地上。
看起来是气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