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嗯好。”方残听晚上下班回家，一边关门一边换鞋，差点被冲出来的二两撞翻，方残雪那边也是一阵喧闹，她还在片场拍戏。
“他就那样，你不在他也不怎么爱说话，整天一个人待着。”方残雪的声音不可抑制的低下去，情绪流出来，“我总觉得他越来越严重了。”
“不会的，他情绪呢”
“情绪还是很低落，不笑，吃不下饭，晚上不吃药根本睡不着，只要能上网，那些话不管怎么样还是能看见，还有沙比来特意片场指责他，我差点动手。”
碗里一旦有吃的，一猫一狗就不再扒着方残听的裤腿撒娇了，他脚上的兔子拖鞋已经被二两咬掉了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孤零零的耷拉在地上。
“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沙比天天没事干就专门逮着别人骂tm的他们是喷粪机吗”
方残雪也烦躁的很，手在自己包里刚摸上烟盒就被顾宛按住了，她小声提醒道，“回酒店再抽。”
方残雪翘着腿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嘲讽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相机，因为颜瑜的事她最近也有点控制不住脾气，“明星不是人不能抽烟我又不在公共区域抽。”
“先不说了，我不在家你别给我去做不该做的事，好好带一斤二两上班就行。”没什么好说的了，方残雪要挂电话。
方残听回她，“啰嗦。”
趁方残雪挂电话的时候顾宛把她的烟收了，看了看前面正在拍戏的元之和吴子轩，示意她这个时候不适合。
“不是，吴子轩演的不行，导演在生气，别招惹到他。”
“演技是不怎么样，台词功底也不太行。”
吴子轩不适合古装，看着很跳脱，和场景融不进去，和元之这种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搭戏，区别就更加明显了，顾宛专业不是这个，但也看得出来差别，只看了一会就撇开眼不再看了。
方残雪不是流量明星，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是个演员，可以没有流量，但是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她二十岁的时候家里就出了事，方残听那时候还是个十五岁的高中生，方正的意外事故改变他们俩的人生轨迹。
方残雪不在家的时候，方残听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那些别人不让他做的事，也只有方残雪不在的时候才能放开手脚去做。
榆川别的一般，就是娱乐经纪发达，奢侈品品牌店多，方残听从来都不喜欢这些亮堂堂的东西，他来这边只是为了其他事。
没有几家店珠宝店会在凌晨一二点还营业，只有酒店会二十四小时不打烊的坚守岗位，吴舜今天带的不知道是哪个女人，可能是明星可能是粉丝，搂着肩膀就进了酒店。
夜深人静，离得太近容易被发现，方残听蹲了好几个时辰，只拍到了两个人的背影和侧脸，原本想跟着上去，他脚都跨出去了，一旁忽然窜出来几个保安跟着吴舜上去了，他不得不放弃，打道回府。
大众关注娱乐新闻居多，但文新是做新闻起家的，方残听原本对这些娱乐新闻一点都不感兴趣，现在在娱乐新闻这边做的顺风顺水，是属于典型的“干一行爱一行”。
社会新闻组的人最近在忙前段时间外交部的新闻，人手不足跑不了外勤，邱浩让他给杨宽搭把手，把榆川郊外的儿童福利院的事报道一下。
听说向日葵儿童院今天还有医院的免费心里咨询活动，一说到心理的事，他就忍不住想起宋闲那张端方标正的脸。
“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多孤儿”杨宽纳闷的问他。
“什么年头都有孤儿。”
“也是。”
向日葵儿童院的环境很不错，外围真的养着一圈向日葵，只是现在还不到向日葵开花的时候，只能看到一片绿油油的叶子。
大门还是木制的，上面画了个奇丑无比的喜羊羊，各种乱七八糟的儿童画，色彩斑斓，进门就是大院子，小秋千、滑滑梯、蹦蹦床各种娱乐设施还很齐全，几栋小楼，没见到孩子。
院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佝偻着背，笑眯眯的从一旁的楼里出来，在院子里和他们说话。
“院长好。”
“诶，你们好，孩子们在教室呢，带你们去看看。”
她的腿脚似乎不大好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右手撑着大腿，走的很慢，方残听把摄像机给杨宽，上去扶着她，老人感激的看着他，扶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的往里面的楼走。
“您腿脚不好上楼不方便吧”
“院里还有其他老师，没关系的。”
“孩子们都在干嘛”
“和一个帅哥医生说话呢。”院长笑了，“有些孩子不爱说话，整天闷闷不乐，看了都揪心。”
到了廊下还没来得及上去就被一群穿的五颜六色的孩子堵住了楼梯，冲在前面的都笑容满面，洁白的小牙露在外面，边跑边喊着“院长奶奶”，步履不停的往下面冲。
杨宽忍不住把这温馨的一幕拍了下来，他真的很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无忧无虑的笑脸了。
后面的孩子大多都很安静，拉着手下来，乖乖的打招呼，又默默的往院子里去，看起来有点忧郁。
“院长奶奶。”
“哎，去玩吧。”
随后出现的是一双长腿，穿着锃亮的皮鞋，黑色西装裤，罕见的穿着t恤而不是衬衫，看起像洗过头才出门的，头发蓬松，看起来很柔软，笑眯眯的看着前方。
宋闲站在楼梯上，其实先看到的是杨宽，最后才看到搀着老人在自己下面的方残听，于是就把那句“小孩”咽了回去，规规矩矩的打招呼。
“方记者。”
方残听不管怎么听都觉得他这个称呼有点揶揄的意味在里面，“宋医生怎么在这里你就是义务进行心理辅导的医生”
“嗯哼。”
杨宽见他们人停在那边说话也跟过来了，扬起下巴指了指楼梯上的高个子，“听听，你认识”
出人意料的称呼，不知道是在问谁还是自言自语，他轻声念道，“听听。”
方残听听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一下就热起来，在外面不好发作，只好朝杨宽点点头，转身就走，一副不愿意继续待着这是非之地的厌世模样，把扶院长的任务交给了杨宽。
儿童院不大，但是现在正是孩子们的游戏时间，方残听和杨宽陪着玩了一会，等他们去上课后才开始在院长的陪同下逛，结束后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方残听饿的肚子咕咕叫，杨宽还在房间和院长说话，他蹲在外面孩子们自己的小花圃边上啃饼干，就连这饼干都还是一个小姑娘送给他的。
后院安安静静的，孩子们下了课都去前面洗手准备开饭了，宋闲端着碗面条找到方残听的时候他蹲着在拔草玩，一只手上那着块饼干，苦兮兮的表情，看着高高瘦瘦的，蹲下去却只有小小一团，雪白的上衣上沾了一点泥，他上手轻轻给他擦了。
方残听忽然被人一碰，下意识就反手，一副戒备的姿态，见到来人是宋闲又没精打采的转回头，继续玩手上的草，手上的饼干也不吃了，可能是觉得太干了。
“小孩，饿了没”宋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发顶已经长出了一点黑发，说是黑发其实也不太准确，更像棕黑色。
方残听早就看见他手上的碗了，现在他靠得近，连香味都能闻到，真的好香，不情不愿的说，“饿了你有饭吃”
“饭是没有，面倒是有，吃不吃”
方残听看了一眼门口，杨宽还没出来，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老神在在的坐到了一边的石桌上，指了指面前的石桌，示意他端过来。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