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猎人学校营救
顾一野一直紧闭的双眼在面前惊心动魄的撞击声中轻轻颤抖，缓缓眯开一条缝。
混沌的视线中，适才的黑衣人已经晕倒在地，但房间里又出现了另外一名。他一时间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
顾一野对快速靠近的敌人无动于衷。
“——我是编号13。”
听闻，顾一野僵硬的面部肌肉隐隐一牵，却什么都说不出。
在经历审讯的这段时间，屋子里所有坚硬的可以拿来攻击的物体全都被弄散了，唯一幸存下来的就是那条铁锈椅子的一只腿。
没人知道顾一野经历了什么，更不敢想象那件沾了血渍的作战服之下，又会是怎样一个血肉模糊的样子。
“……十三……”
高粱看着顾一野，很是心疼地拧起眉毛。
他要是能再早几分钟，兴许能减轻一些他的痛苦。
“能走吗？”
“能。”
高粱给他松了绑，小心翼翼将他扶起。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是在半路打晕了一个黑衣人，换上他们的衣服，取了武器才过来实施营救的。他还想给他吐槽，自己已经饿了好长时间了。
顾一野真的伤得不轻，不是外伤，而是被他们拳打脚踢之后的内伤。
二人上了山坡，顺着来时的方向缓慢行进。
“他们说的一口气，还真是一口气啊。”
顾一野并不觉得高粱在这时候开的玩笑有多好笑，他只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坚持。
保持清醒。
为了自己，也为了编号13
“……幸好，你来了。”他一手搭在高粱肩上借力，同时整个身体都瘫在对方的半边身子上。“不然我连最后一口气都没了。”
“他们都淘汰了。”
高粱想稍微加快一些速度，但顾一野从起身开始好似就一直在咳血，他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他们加速前进。
高粱甚至担心他挺不到终点。
“……你刚说什么？”
“我说他们都淘汰了。”高粱放慢脚步，“就剩你一个人了。”
“真的……”
顾一野回味起适才黑衣人的话，他说自己的战友出卖了他。当时顾一野将这句话视为对方引诱挑唆的一种手段，没想到竟是真的。
在实战当中还能听到敌人一句真话，实属不易。
高粱关切地扭头看了一眼：“你还能不能坚持？我背你吧。”
不行。
顾一野顺势挡住了对方环绕而来的肩膀，那句话却没力气说出口。
太危险了。
他拒绝了高粱，但对方明晓了其中用意。
他们在林中走过了一段非常陡峭的山路，这段路几乎用去了顾一野身上仅存的所有力量。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确实如此。
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目的地就在视野得以达到的前方。
黑衣人与他约定的是三小时后，时间绰绰有余。
——
忽地，前方好似出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物，高粱双眸随之一紧，军人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往前了。
……
顾一野虚弱的身体随对方猛然停下的脚步一起，俯身掩藏在就近草丛中。
“怎么了？”
高粱嗅到一丝诡谲的味道，他探头向不远处的目的地审视一番，发现原本应该在那里等待的黑衣人不见了。
——糟糕。
被骗了。
这种基于作战经验与地形判断的逻辑与直觉，让高粱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这里很可能有狙击手。
——
“……有什么问题？”
“迅速撤离。”
——
马克安排的狙击手就潜伏在前方不远处的密林，那里是这片区域中视野相对阻碍的地方，也是计划中高粱必经的路段。如果换做高粱，他也会优先选择此处隐蔽。
不过在双方此消彼长的拉锯中，高粱似乎略胜一筹。他记下了与黑衣人见面的地点，却没有照着去时的路原路返回。他留了一手，带着顾一野从山坡上绕了过来。也正是如此，才得以与狙击手错开方位，保了一命。
“……”
凌晨时分的天色本就未亮，树林里忽然挂来了一阵风，兮兮沙沙吹掉了一片干枯的树叶。顾一野强迫自己要一直醒着，一瘸一拐地靠对方右侧的身体艰难行走。
高粱脚下忽然停住，抬头望向本就灰暗的天空，眼神略显飘忽。
“下雨了。”
的确下雨了。
可平日里谨慎敏感的顾一野，却在高粱说出这话之后也未曾察觉。
……
“我们去哪？”
这里的天气不比中国，阴晴难测的。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开始下雨，尤其是实战训练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
哗——
一阵冷风哗然而过，随后雨势便愈加猛烈起来，宛如从天而降的河水被人毫无征兆地泼洒而下！
高粱四处寻找可以躲雨的地方，但周遭全是低矮的草丛，仅有的可以依靠的东西便是那几棵看起来又细又小的树干，和上方稀稀疏疏的叶片。
“来，慢点。”
——
“前面怎么了？”顾一野被对方小心翼翼地放下，后背抵在树上微微喘息着。
高粱仍保持着警戒状态：“计划有变，那里可能有埋伏。”
混杂着青涩与泥土香气的雨水很快渗进衣服，将里里外外都湿了个遍。密集的雨点迫使顾一野不得不将双眼微眯，本就微弱的呼吸在迎面灌来的风雨中更加困难了。
“去……山坡西侧沟谷的……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