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013
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样，猫咪咖啡店的门早已敞开。
身材高大男人背对着大街，系着一条白底红草莓的围裙，戴着同款口罩与清洁手套，正认真擦洗着玻璃窗。
听到身后动静，男人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
清晨的阳光温柔而平和，就像这个人的眼睛，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
赵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扫了眼系统说的招聘启事，果然看到了下面注释的那行红色加粗的楷体字。
鼓起勇气，赵雯抱着孩子走到男人面前：“店长，早~”
“早，是来应聘的？”店长扫了眼赵雯，虽不算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她自有一股清澈不然纤尘的气质，那是一种虽在红尘中，但偏偏不愿坠落尘埃的倔强。
赵雯诚恳地回应店长的目光：“是的。我刚扫了眼上面的要求，自认为还挺符合的。”
店长笑着将抹布丢进旁边的水桶里，摘了手套将赵雯迎进店里。
没有什么严苛的面试，也没有什么户口调查一样的盘问，店长只是简单的把工作内容介绍了一遍，随后问道：“吧台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你要是想买个小床放在里面也是可以的。那么，你今天就来上班吗，还是？”
赵雯真觉得这工作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不用服务客人，也不用打扫卫生，她只需要做好客户体验，记录下客户反馈的意见与建议，将实体店里的反馈与网上的点评汇总，整理，总结出今后需要改进的地方。
每天打烊之后，再将这些以工作报告的形式发到店长邮箱里即可。
工作挺轻松，主要靠用心。
工资虽然不算很高，但是足以让母女俩温饱。
赵雯感激地看向店长，眼眶有些湿润，却也仅限于此。
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我去公司办下辞职手续和工作交接，尽量下午就过来熟悉一下新工作。店长今天都在吗？”
“在的，我一直都在。”店长拿起吧台上的一只气球塞进了妮妮的小手里，“你尽管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吧，都忙好了再过来也不迟。”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赵雯抱着妮妮离开了咖啡店。
辞职的过程并不顺利，刘总怒冲冲地看着她，将辞呈撕了个粉碎：“赵雯，你昨天怎么说的？今天就给我玩这一套？接手的人没到岗之前你不许走！这个月的工资也别想要了！”
赵雯神色淡淡，盯着刘总唾沫横飞的嘴脸。
为什么同样是老板，人和人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呢？
“只要刘总不介意我带着孩子在公司里，我可以工作到新员工到岗为止。不过这期间，要是我孩子哭了闹了导致其他人有意见，刘总你该怎么办呢？”赵雯冷冷开口，眉眼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妥协之意。
刘总愣了一下，随即拍案而起：“赵雯，你给我滚！辞职手续办好立即给我滚！”
“谢谢刘总，那我滚了。”赵雯一反常态，挺直了脊背气场全开，冷漠且高傲地离开了办公室。
等终于忙完这边的事，已经是上午十点。
警局那边来了电话，让赵雯再过去一趟。
赵雯想了想，电话叫了个同城快递，把公司里的东西托运回了小区，随后马不停蹄赶到了警局。
警局的气氛异常凝重。
小曹看到赵雯立马走了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了旁边，小声叮嘱道：“今天局长来了，他这人特别拧巴特别爱较劲，待会要是找你了解情况，你能一句话带过的就带过，尽量别跟他说太多，不然他能提出个好几条质疑你的问题让你回答，你要是能够答上来还好，答不上来的话，他可是会凶人的。”
“……这么难对付的？”赵雯忽然觉得有些棘手。
小曹安慰道：“所以说啊，你少说话就行了，他这人遇到越爱说的越来劲，遇到沉默寡言的反倒是消停了。”
“难道是……”杠精？这两个字赵雯没好意思说出来，记着小曹的提醒，默默坐到了局长对面。
局长是个中年大叔，一副香港警匪片里正义使者的打扮，看上去气场就非同一般的强大。
见赵雯抱着孩子来的，倒是敛起些许的棱角，冷冷开口道：“你是左会香、潘世俊母子的家属？”
“是。”
“对于他们做出的事情，有没有什么想澄清或者想补充的？”
“没有。”
“都没有？你明明跟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对他们做的事情丝毫都不知情？”局长狐疑的目光反复扫视着赵雯，他总觉得，赵雯也许真的是同谋，只是事发突然，为求自保，才撇清了关系。
赵雯觉得这局长的脑洞不错，也许是蓝翔的学生给他挖的，很大，很深，很坑。
时刻谨记小曹的提醒，于是她只回了一个字：“嗯。”
“可你的老公今天却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是你逼着潘世俊去走私的，把他逼得在婚姻中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所以他才会出轨，才会背着你跟别的女人扯证。而你婆婆今天也有了新的说辞，她说她之所以对你公公下手，是因为你跟你公公有私情？他们还说，你从来不照顾孩子，一下班就出去跟人鬼混，所以潘世俊才会跟你同床异梦。对于以上指控，你有什么想说的？”局长言简意赅地把那对母子闹了一上午的闹剧做了概括，目色深沉，凝视着对面这个女人。
如果这对母子所言非虚，那么对面这个女人最起码要是个妖艳贱货穿着一身名牌才对得起这样的指控吧？
很可惜，这个女人啊，是个彻头彻尾的素颜，别说是什么粉底液，怕是连最起码的润肤霜都没抹。
明明一脸憔悴，却又强打起精神，明明很生气，却又装作很平静。
是个倔强的女人啊。
局长在心里感叹着，等待着赵雯的回答。
赵雯觉得这份指控来得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呢？
因为狗咬狗之后，不就是狗急跳墙吗？
她这个置身墙外的人，怎么会逃得过被咬的命运呢？
她惜字如金地回道：“栽赃罢了。”
“栽赃？那么你怎么证明这只是栽赃呢？他们母子现在可是言之凿凿，说你每个月要花多少多少钱，说你是如何无所不用其极地逼迫他们走私捞钱，这一切的一切，你才是罪魁祸首。说实在的，这件事情几经反转，我们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这一早上，相关人员已经把该调查的都调查清楚了，已经认定了他们提供的证据是有效的，同时也没有找到能帮你澄清的证据，我们已经束手无策，现在就看你，能不能自证清白，让他们的指控打水漂。”局长手握着这母子俩的口供，不得不感叹，他活了四十几年，总算是开眼界了。
其实他也知道赵雯多半是被冤枉的，可这是法治社会，一切要讲证据，而偏偏这母子俩给出了赵雯将一笔笔巨款挥霍一空的证据，他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赵雯完全没料到这对母子竟然无耻至此，多半是趁着昨晚她回去之后两个人找到机会私底下密谋了什么。
她觉得这个世界疯了，真的疯了。
“局长，你说的没错，我如果坚持说自己是清白的也没用，我需要拿出证据才行，可是，他们诬告我难道就有证据吗？我自问在他家生活的这几年，没问他们拿过一分钱，我又怎么可能有什么把柄被人拿出来诬告？”
局长只得拿出了一份详细的转款证明，每一行的收款人都明明白白写着两个字：赵雯。
赵雯震惊地看着这一长串的转款明细，忽然觉得脊背爬满了毒蛇一般，阴森寒凉。
“这不可能，我根本没有中行的卡。”赵雯怒极，早已把小曹的叮嘱抛之脑后，她将明细翻来覆去看了又看，立马拿起手机，拨打了中行的人工服务。
赵雯开了免提，与工作人员交涉一番之后，才确定了一件事：这张卡，在她怀孕不久后就办了。
办理的地点还是本市的总行。
这根本不可能。
“局长，这卡真不是我办的，你们可以去中行查开卡当天的录像吗？一定是有人冒充我，只要能找到监控录像，我就清白了啊。”
局长盯着赵雯，列出了几个疑点：“第一，中行这种大银行，是绝对不可能允许别人冒用身份证办理银行卡的，你的怀疑几乎不成立；第二，就算真的有人冒用，那么那个顶替你的人最起码要跟你长得很像才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以监控录像的画质，也许是区分不出真假赵雯的；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如果冒用的假设成立，那么冒用你身份证的人几乎可以肯定是他们母子中的一个或者两个，那么问题来了，他们冒用的动机是什么？难不成他们未卜先知，知道有朝一日会事发败露？”
赵雯沉默了片刻，随后答道：“第一，这是法治社会，也是人情社会，只要有人情在，那么就存在百密而一疏的可能；第二，如果真的有个长得很像我的人，那我可以怀疑是他们特地找人乔装打扮的，只要是乔装的，就不可能做到跟我一模一样，总会露出马脚的，我会全力配合，帮助你们辨识真假赵雯；第三，冒用的动机其实很简单，把转款的日期与他们走私的日期对上，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他们为了防止东窗事发而做的准备。毕竟走私数额巨大，不光要有那个胆子，还得有那个底气不是吗？他的发小是他的胆子，那么一张可以嫁祸的银行卡就是他们的底气。这点不难理解。”
“你肯定这卡不是你办的？”局长没想这赵雯居然还挺能说，完全不像刚开始那样惜字如金，好在她说的都在点子上，他也就不为难她了。
现在要确认的，就是这张卡到底是不是赵雯办理的。
赵雯非常肯定地看向局长：“我拿我的清白做担保，这卡不是我办的，我也从未办理过任何城市的任何网点的中行卡！”
“好，那你先在审讯室等着。”局长立即叫人去了中行在本市的总行调取录像。
赵雯进审讯室前，看到了对面刚刚上厕所回来的潘世俊，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警察，行动并不自由。
赵雯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甩在了潘世俊脸上。
啪的一声，响亮而清脆：“畜生！今天开始，你我夫妻恩断义绝！”
潘世俊捂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