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厢情愿感情线
文姑坐在石桌旁,看见人跌进来摔在地上,无动于衷继续喝茶。
“你那小玄孙果然不怜香惜玉啊。”
季小晴斜她一眼,爬起来准备出去,奈何这梦门紧闭,像道结界似的怎么都捶不破。
“打开!”
“蠢货,他可是在保护你啊。”文姑捋着自己长长的头发,说道,“你若是被发现与他同流合污,就不好交代喽。”
“你闭嘴!”
“好感人哪,你们二人,一个躲躲藏藏,一个偷偷摸摸,真配。”
季小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话绕得有些糊涂,“什么意思?”
“想知道么?”文姑歪着嘴角,笑得有些阴森,“把我儿子从季演手上救出来,我就告诉你,他最龌龊的秘密。”
季小晴轻蔑地“呵”了一声,道:“有没有搞错,你儿子在我手里。”
“不,我昨晚亲眼见到,孩子在他手里。”这是文姑唯一一句听起来像个正常母亲的话。她眼神忽暗,仿佛能触景生情,但其实她并未见过长大后的儿子,所以表情还是有些生疏。
起码没有像看夫君那般柔和。
季小晴知道这姐妹大概又开始臆想了。
不过,文姑既然能将事情说出来,估计也不是空穴来风。昨晚跟踪她夫君的时候,季演与她单独二人,估计是说了一些什么。
但为何……她会说是“亲眼见到”呢?
难不成季演,知道奉子祺所在,并对他下手了?
可……那是他最好的兄弟啊。
实在捋不明白,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索性季小晴就顺着文姑的话,道:“你放心,只要阿音安全,你的儿子也安全。”想了想,她另外补充道,“季演身上的秘密,我比他自己还清楚,所以请你以后,莫要再以此要挟。”
“是吗?”文姑突然发笑,阴阳怪气点着头,“噢……原来你知道啊。”
“当然。”
当然——不……
所以这孙子又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季小晴想得脑袋都快破了。
她一个头疼,没忍住吼了一声:“把你这破门打开!”
“老季,别着急嘛,怎么二十多年不见,你这性子倒像个小姑娘了?”
文姑起身对着梦门使了一道术法,顷刻间,墙面上的“大眼睛”再次睁开,洞中的景象也传进梦来,一览无余。
季演已经和奉门弟子打起来了。
弟子们伤的伤、死的死,接二连三倒在血泊中。
而他,正像一只红着眼的恶鬼,遇神杀神。
季小晴触目惊心,张着嘴说不出一句正常话来,“阿演……”
“看样子,他也并非对你言听计从啊,不管是谁都照杀不误。哎,老季,你怕不怕这只狼崽,日后反咬你一口啊?”文姑看得眉开眼笑。
“你说话很不中听。”
季小晴本来还想骂她一嘴,不料这时留意到有个人从洞外走来了。
剩余两个尚存体力的弟子见到来人后,立即跑到他身侧,沙哑唤道:“门主……”
奉诀一挥衣袖,将那些倒在地上的弟子掀到自己身后。他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只恶鬼,“季演,你当真以为奉门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么?”
季演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肩上的灰,其实倒也不是真的有灰,就是想做做瞧不起人的样子。
“小白狗,本座是来救你心上人的,别不识好歹,若不小心把你打死了,那蠢货哭哭啼啼的,本座指不定就让你俩合葬。”
奉诀没有接话,直截了当飞身过去开打。
这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刑台旁的池水涌了一地。
不过接招三五下,奉诀竟被他打退了。
打……打退了???
梦境中的季小晴看得目瞪口呆。
不对啊!!好大儿你明明没这么弱的啊!!!
索性,一旁看热闹的文姑解说道:“哟,奉诀这小子,不简单啊。”
季小晴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故意出错,好让季演离开,他到底是心里装着小徒弟呢,还是你们仨是一伙的呀?合着来我这演戏啦?”
“……”竟让人无言以对。
当初因为“文姑”这个角色多少算个死人,所以就没给太多脑子,没想到啊,脑子已经自由发达成能优先看透局势了。
洞内的季演也是稍微吃惊,不过他脑子可没这么发达,还真以为是对方的问题,“身子不行就别出来晃悠,打死了还晦气。”
梦境内的文姑:“你家这位嘴有点毒啊。”
“……”
倒、倒也不是觉得他毒……
只是…我、我家…这…位?
老脸一红。
奉诀被他“打伤”,暂时无法起身。
季演也没有趁人之危,而是在临走前,深深望了一眼“文姑”的印堂。
等我。
那是唇语,她收到了。
季演走后,有几位弟子努力爬了起来。
“门主,我们刚才进来时,好像看见了…季长老?”一位少年喘着粗气说道。
奉诀缓慢起身,道:“不,你们看错了。”
“那弟子这就叫人去追季演!”
直到他们走后,场地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奉诀这才慢慢走到刑台,立于昏迷的阿音身前。
也是呆呆望着“文姑”的印堂。
“啧啧啧……痴情种啊。”文姑摇着头,又是一番吁叹。
季小晴回屋已有三日,但依旧未得季演消息。
“早就知道,再见面就难了。”
她望着木杆上的玄色外袍,眼神越发迷离,不知不觉走了上去,鼻尖差点碰到前襟。
如此诱人,竟分不清这是傀符的味道,还是季演的味道。
这身外袍,是二人那日准备离开梦境时,季小晴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外衣,季演一边给她披上自己的衣服一边嘲笑,说要离家也不准备齐全。
这实在憋屈得很。首先他季大魔尊不给买,其次是自己也真没准备几件衣服。
玄季灭门时,他可能就只顾着带人走了,哪有心思带什么衣服。说到底就是因为没有感情线,连最基本的“吃穿用”都照顾不好,若不是身份还有点意思,怕是跟着他以后也只能过苦日子了。
季小晴晃晃脑袋,她困了。原来困能使人胡思乱想,是真的。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一直去翻那件外袍,手上边摸嘴里边说:“这衣服有兜吗?傀符都藏哪儿了……”
这时,她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随后便是三下敲门。
“季长老,歇息了吗?聿长老请您前往七星居小叙。”是那位盲眼的女弟子。
“他有事么?”季小晴明显不愿,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有什么好叙的。
“晚辈不知。”
“老身休息了,不去。”
季小晴已经忘了这名女弟子的具体长相,但知道她左右也不是块木头人,居然还和第一回一样,就呆呆地站在门外,仿佛上演着一出“你不出来我就站到天亮”的戏码。
那不妥,一回能忍,二回不行。
季小晴清了清嗓子,又压低声音道:“你去告诉他,不管以前老身与他是何关系,如今都已各行两路,老身,再也不回仙门。”
“您可是想好了?聿长老说,支离山很危险。”
“支离山有多危险,老身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既然什么都知道,何不大发慈悲,把时间用于解决当下之患?”
女弟子沉默了一会儿,后又浅浅笑了一声,“您终归会回来的。”
这七星居的弟子,当真是不是凡物。
尤其是张口胡言的本事。
“弟子告辞。”还没等屋内人说话,她便行礼走了。
季小晴觉得自己那位“白月光”还真是有趣,白瞎一根能撬动全文的金手指,到了关键时刻面都不露一个,要搞神秘就好好搞,家门都灾患成这样了,还有兴致跟老情人幽会?幽他个大头鬼,真是退休后啥事不干,光等死了。
心里这么骂咧着,眼神再回到那身外袍上时,又立马温和下来了。
“所以阿演,你为何不拿傀毒的解药出来?你说你身负血仇,可当年那些人都已得到惩罚,你对奉家,可是还有什么执念?”
究竟是什么,能令你恨到如此?
季小晴带着这个问题,打开了“人物设定”。
无他。
打开了“人物小传”。
无他。
打开了“人物动向地图”
还是无他。
“你究竟在哪里……”
你究竟在做什么?
【想他啦?】
系统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脑子一嗡。
“你你你……别总突然冒出来!”
【你想看[季演]的小传?】
“啊,有办法吗?比如‘回收站’什么的。这角色再自由,好歹也是我养的,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想看可以啊,给你透露一段。】
这系统……今儿进水啦?
“可…以…吗?”
【可以啊,十颗剧情豆谢谢。】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要豆没有,要命一条。”哪还有什么剧情豆,早就兑换完了。
【这不还有[感情线]任务嘛。】
“和谁?”
【[奉聿]咯。】
“再见。”
【你难不成想跟季演搞?】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跟你讲!姑奶奶忍你很久了!”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提醒一下你吧,[季演]这个角色,还没有对你完全动情,感情值达不到60%,你们的感情线是不可能有下一步的。】
……
季小晴呆立当场。
他没有对我……动情?
那些好听话,那些温柔的举动……都是……
……假的?
【不然怎么会是反派呢?你还真的以为,他能为了你放弃所有?对你的感情…顶多30%吧。】
好像真是这样。
季演,为了不让她离开,结界封得比城墙还厚。
为了控制行动,会递来十日毒药。
因为想杀文姑,利用她进入梦境。
…
如果他当真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让她与荒芜作伴。
如果他当真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让她在雪地受凉。
如果他当真喜欢一个人,就不会说那些伤心的话。
起初还以为可以装疯卖傻,原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懂了,她全都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