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死而复生之后
王耳朵找了个玄叔不在的日子，把季小晴带来了傀灵庙。
而其实他这两天都不在。
兴许是马上就要继任魔尊了，所以会比较忙吧。
季小晴站在他的石像之下，呆呆地凝望着。
这龟孙也已经两天没有归家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
“真丑。”季小晴脱口而出。
“你怎么能他丑呢！”王耳朵蹦跶到她面前来，“这可是你自己说要来的。”
“啊，是我说的吗？”
王耳朵斜斜地瞪她一眼，从坛上点了三炷香递过去，“来，给魔尊大人上香。”
季小晴接住了，随即便看到这小耳朵也另外点了香，双手合十娴熟地拜了三拜。
“发什么呆呢？不是答应我了要入山随俗的吗？”
“啊？哦。”
季小晴做做样子点了三下头。
不知道到底该不该拜。
老祖宗拜龟孙？他估计得折寿吧。
旁边那个傻小子倒是虔诚得很，闭上眼睛认真念叨着：“魔尊大人在上，信徒王耳朵，求您开开眼来，不要让我娘再打我了。还有还有……收我做徒弟吧求求你了！”
季小晴差点没笑出声。
你家魔君这眼怕是不太好开哦。
祈祷完毕后，王耳朵又摇头咂嘴道：“等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魔尊打造一座金子做的神像。”
“那不得人人都来偷？”季小晴顺着他的白日梦说道。
“偷什么呀，等过两天庙会他继任了魔尊，争先恐后给他老人家擦鞋的多的是。”
“有道理。哎不过，你是傀灵吗？我听说支离山的庙会只有傀灵和魔修才能参加，你怕是连擦鞋的机会都没有喽。”
“怎会……”王耳朵眯了小半只眼，一副偷奸耍滑的样子，“我有办法混进去。”
“什么办法？”
王耳朵一头钻进了案台底下，窸窸窣窣摸索了半天，双膝跪地爬出来时，手里正拿着一个赤红色的圆盒子。
这盒子应该是有段时间未用过了，上面覆着薄薄的一层灰，中间是封口的灵符。
王耳朵起身对着灰尘猛吹一口，盒面上飞了几点唾沫星子，他不好意思地抬头笑笑，手里的小动作在慢慢擦拭。
“这里面是傀灵的心头血，”一边说着，一边撕开封口符，“喝半口就能管三天呢！”
“？？？”
喝……什么？
傀灵血？！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邪门偏方！”
“没骗你呀，当初玄——”
他立即闭上了嘴。玄叔告诫过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晴姐姐知道他们相识。
“……总之有效就对了。”
随后，他打开了盒子。
浓稠的傀灵黑血展现在二人面前。
“呕——”
季小晴别开眼睛捂住鼻子，这腥味简直太恶心了。
王耳朵也捏住了鼻子，调皮地开起了玩笑：“别呕呀，你不是想看庙会吗？我也想亲眼看看庙会，晴姐姐咱们今天不醉不……呕——”
而下一刻，季小晴突然感觉内心燥热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居然……
心口上好像被什么东西一直咬着。
“噗——”
她吐出了一口血出来。
“晴姐姐！”王耳朵大为震惊，立马放下盒子扶住她。
体内剩余那些浓血像是被掐了尾巴的游蛇一般，疯狂而撕裂地在她身体各处乱窜，到四肢，到五脏，到六腑，最后再到大脑，甚至恨不得能窜进三魂七魄……
“啊……”
季小晴红着一双眼，感觉自己马上要死了。
这么突然就……
难道不是还有两天才……
她听不见旁边的任何声音，只是抬起头深深地忘着那座石像。
最后，最后一眼……
这时，体内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傀符……傀符……
这是……自己？！
傀符……吃……吃傀符……
“吃……”
王耳朵吓得直跺脚，“吃、吃什么？”
“傀……”
她咬住了下嘴唇，控制住不再继续说下去。
吃傀符？难道自己变成了傀灵？？
“晴姐姐！姐姐你不要吓我啊姐姐！我、我害怕哇啊呜呜呜……”王耳朵大声哭着，就差没给她跪下了。
季小晴颤抖着手，指向桌案上那个圆盒子，“你先、先把它封了。”
王耳朵抹了把鼻涕听话照做。
入封完毕后，季小晴的状况才缓和了一些。
“你到底怎么了嘛呜呜呜……”
“你别哭了。”
真是遇上鬼了，临死之前还来这么一遭。
是哪个王八羔子给我下的傀灵？！
状况虽然恢复，但体内的声音又再次起：符……吃符……季演……季演身上全是傀符……
！！！
你要干什么啊！！！
死干脆点不行吗？！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揪了揪身旁肉肉的耳朵，“小耳朵，我得回家了。”
“为什么……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她又抬眼瞥了瞥季演的石像，“以后，多帮我来看看魔尊大人。”
“晴姐姐你不要吓我呜呜呜……”
季小晴低头看他，这孩子哭得眼睛和眉毛拧成了两条直线，大张的嘴巴也是歪得极为别扭。她很难过，一个孩子的虔诚和纯真竟是在这般丑态下才被自己发现。
之前太过于专注另一个人，甚至专注到为他不眠不休，也会奋力去弥补那人的世界，丰富那人的光彩，可直到真切感受到生命的流失后，才恍然大悟发现，原来温暖尽在身边。
她摸着小耳朵的后脑勺，告诉他不要哭，还有，长大了要多保护季演大人。
脑子里的声音太像自己，导致她就快要分不清楚，说这些话的究竟是傀灵还是自己。
也可能是头昏脑涨的缘故，才会这般混乱不堪。这好比一下子被灌了两斤烈酒，下肚之后又被冷水淋头，清醒着痛苦，但模糊着心智。
王耳朵不能确定她究竟会不会出事，总之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浪费一点时间地去找玄叔。
季小晴进了家后，不知怎的，推开的竟是季演的房门。
季演不在房里，他已经两天没归家了。
季小晴半个身子倒在床上，半个身子挣扎着起来，最后是挣扎着起来的那个成功将她揪起来，四处心急火燎地翻找东西。
“傀符……傀符……”
季演的卧房很简洁，周围没有多余的摆设，干净得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每日早出晚归，白天见不到，晚上也寻不着。
“求求你……别这样……别……”
“傀符……傀符……”
这像是弱小的自己在阻止着强大的盗贼，一个哭喊着叫她别找了，另一个非要踢开她继续翻箱倒柜。
“傀符在哪里？！我要傀符！给我傀符！季演，季演，傀符在季演身上，去……拿过来，拿过来！！！”
“不！不行！”
“拿过来！去找他！去……去把季演杀了。”
“……”
把季演，杀……了？
血红的双眼瞪得极大。
她宁死都舍不得杀的季演，她刀子嘴豆腐心都要护着的季演，怎能这样轻易说杀就杀了。
如果身死已是必然，那左右不过先行一步。
“你去死吧！”
季小晴摘下头钗，狠狠捅入了自己的心口。
“符……符……季演……季演……”
浓郁的黑血缓缓流出，沾染了雪白的素钗。
也沾染了她为参加庙会而试穿的衣服。
怎的忘了，自己本就活不过那天啊。
怎的又忘了，自己还活不过今天了。
原来锥心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闭上眼之后，就什么也不重要了。
睁开眼后亦然。
嗯？？？
睁眼？！！！
是的，刚断的气又续上了，刚闭的眼又睁开了。
只不过，重生后的这位，仅是只活生生的傀灵。
【叮——恭喜实习新人物[季小晴]加入本书。】
【叮——恭喜您成功升级系统20，解锁了[商品栏]功能。根据狗带作者留下的大纲，您需要完成相应的剧情任务，才能成功转正，懂？】
“……”
【好的，那我们开始正式进入剧情，您的初始任务：参加傀灵庙会，攻略反派季演。奖励五颗剧情豆。[剧情豆]可用来兑换道具，懂？】
“？？？”
【嗯？您原来是个哑巴么？】
“为什么是他？”
支离宫，寝殿内。
床榻外，几片纱幔柔如青丝，从高处长长披到地上，窗外微风一进，轻缓卷舒，季演侧躺的身形隐约可见。
他微闭着眼，眉头却从没放松过。
“尊主，白夫人来了。”
侍女单膝跪着在门口，柔声细语不敢打扰。
“叫她滚出去。”
“这……”
“你也滚出去。”
侍女吓得差点把另一只膝盖也跪了下来。
这时，她口中那位“白夫人”已经款款而来了。
白夫人本是魔修的宗主，但如今却怎么也想不到，传说中那位人人称奇的正统魔子，居然在一年前就找上门来了。
正魔这一回来，他们这些鱼目混珠的倒霉胚子，自然都得统统下台。怕死的即对他俯首称臣，不乐意的大不了抹个脖子。
尤其是之前在玄季门里见证过他从遭人唾弃到如今的那些傀修，就连死都死不成，一个个被倒挂在鬼牢里日日受着啃噬之苦。
白夫人不请敢自来，被拒敢进门，也只能是仗着自己那个名存实亡的身份了。
“这还没坐上魔尊的位置呢，就已经这么猖狂啦？”她一步步走上前，身姿妩媚，“等庙会那日一到，我不仅会滚，我还要给你跪下呢。”
“止步，再上前，死。”
刚迈出的腿顿了一下，又缓缓缩回来。
“尊主是舍不得我死的，你留着我可还有大用处呢。”
白夫人原身为鸟族，却出得一身狐精姿态，不仅长相妩媚，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弯弯绕绕妖得极致。
而在季演看来，这老娘们儿残花败柳卖弄风骚，多听她一个字两耳都得进爬虫。
“行了，有事快说。”
“也没什么大事，主要是想来看看尊主，在宫里也有两日了吧？怕你闷得慌，不如去我那儿坐坐？”
“坐什么？做了你这双眼睛？”
“呵呵……真会开玩笑。”
“禀告尊主——”门外突然跑过来一个男护卫，“有、有人上山了！”
“什么人敢爬上来？胆子这么大？”
季演还未发声，白夫人就轻蔑地偏过头先问了。
“回、回夫人，是一个男娃娃，叫什么耳朵的，说是来……找他叔？”
“男娃娃？是傀吗？若不是就把他卸了，扔下去。”
护卫瞥了瞥说话的白夫人，又瞥了瞥床上的季演，最后埋下头支支吾吾道：“呃……是……”
“你敢？”季演轻飘飘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