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难哄
这么凶巴巴一个人，竟然随身带着一支奶糖味的棒棒糖，还挺甜的。
——202191江寂《日记》
天空依旧湛蓝，有几朵白云飘着。
广陵中学寂静无声，几只鸟儿停在栏杆上，旁边种了一排水仙，被刺眼的太阳晒得焉了不少。
“你们也不是第一天上学了，连开学要把成绩单上交都不知道？还是说，看我是新来的老师好欺负？”
办公室里，两个学生胆战心惊地低着头听老师训斥。
江寂心里有些委屈，昨天晚上是想着要带成绩单的，结果不小心忘了。说是不小心，其实是后来压根就没有想起这件事。
江寂看向旁边和自己一样的那个女生，眼眶红彤彤的，感觉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
不过也正常，他们都是好学生，没有被老师训斥过，更何况还是女生。
“我知道你们俩成绩，是优秀。既然优秀，那就要起到表率作用。现在立刻马上打电话给家长送过来。”
江寂皱眉，又开始犯难了。他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老师道：
“我父母都在外地出差，家里没人。”
旁边女生也小心翼翼道：“我父母也是。”
“啪！”老师气得直接拍桌子，两人吓得身体抖了三抖。
“那就自己回家拿！”老师缓了口气道。
“我没有钥匙。”经老师一提，江寂这才想起来没有向父母要钥匙。之前是和江舟吟一起回来或者是他先回来，所以钥匙都是在他身上的。而如今他住校，应该把钥匙要回来才是。
“我也没有。”女生小声道。
“你们俩是要气死我是吗？”老师努力压制住火气，翻了翻桌上的文件。
江寂偷偷地瞄了她一眼，这是让我们自己看着办的意思吗？
“你们是不是有个哥哥，还都是湘陵一中的，还挺优秀！”老师很快就看到了他们的家庭信息表，想了想说：
“打电话让他们送过来吧，反正也没多远。”
江寂：“……”还有这种操作？这下丢脸丢大了。
犹豫之间，江寂接过老师的手机，走到一旁打电话。先打给许白姝，由于是新老师，许白姝没有存她的号码，以为是骚扰电话，便挂了。江寂只好再打一次，这次通了，他呼了一口气道：
“妈妈？”
电话对面明显愣了一下：“阿寂？这是谁的手机？”
江寂：“是我们新来的班主任的手机，我成绩单忘拿了，她说一定要打电话送过来。”
许白姝：“啊，可是爸爸妈妈都在外地唉，你能不能跟老师说一下明天交？”
江寂叹了口气：“新官上任，三把火。”
许白姝：“……”
江寂：“老师说让我哥送过来，反正也不远。”
“你哥？他在上学怎么送？”
“请假！”
另一边江寂打好电话，给旁边的女生。
而许白姝只好打电话给汤泠，让她给江舟吟请假。
“汤老师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你看我给他请一个小时的假可以吗？”
“可以可以，麻烦了！”
汤泠挂断电话，吐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自己太年轻，第一次遇见这么刁钻的老师。
她正准备喝一口水去教室通知江舟吟的时候，电话又响了。
她看了看手机屏幕一愣，竟然是沈觉的父亲沈宗辉。话说这个人她是没少打电话给他，只是他很少打电话过来，因为去年她也是沈觉的班主任。
“喂，沈觉爸爸你好。”
“老师你好，是这样的。我女儿她成绩单忘拿了，而我和她妈都在外面出差，暂且回不来。我想给沈觉请个假让他帮忙送过去，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女儿都被吓哭了。”
汤泠：“……”
难不成是同一个老师？
沈宗辉：“老师你在听吗？”
“哦，在听。好，我给他请一个小时的假可以吗？”汤泠回过神，十分有礼貌地问道。
“可以可以，麻烦你了。”
沈宗辉：“你也知道我们的关系不太好，他如果不愿意去，让他打电话给我，我跟他讲。”
“好的好的。”
教室一如既往的哄哄闹闹，汤泠站在门口，前排的同学立马安静下来，后排依旧热闹如初。
汤泠淡淡地敲敲门，随着声音慢慢变轻，同学们快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汤泠：“沈觉，江舟吟，出来一下。其他同学，文明休息。”说着，她又扫了一眼全班。
汤泠也没有把他们带到办公室里，只是在走廊上简洁明了道：
“江舟吟你弟，沈觉你妹，他们忘带成绩单了。现在我给你们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先回家然后再送过去，快去快回。两个人都是广陵中学的，应该挺快的，一起回来。”
“这个是请假条。”汤泠拿着两张纸递给他们。
江舟吟有些懵，没有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迷迷糊糊地接过纸。
沈觉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汤泠，准备回教室睡觉。
他刚才听了她一番话，想这老师大概挺凶的，不知道江小乖被老师批评了会不会哭鼻子。
汤泠见他那样就知道他不乐意，无奈地摇摇头，不亏是父子。拿出手机递给他：
“你爸说你要是不愿意去，就打他电话。”
沈觉拨通了沈宗辉的电话，却没有说话。
沈宗辉：“你就去这一次，你妹妹都吓哭了，多少钱都行。”
沈觉嗤笑道：“你不是很会收买人心吗？给那老师送些礼，哪还需要来求我啊？”
“沈觉。”沈宗辉愤怒道：“她是你妹妹。”
“不是亲的。”
“你们是一家人。”沈宗辉语重心长道。
“你要脸吗？人家姓冯，叫冯瑅。怎么？她朝你哭个鼻子，就心疼了？我才是你儿子，怎么没见你心疼我啊？”
沈觉当然不在乎沈宗辉心不心疼自己，他只是纯属不爽，觉得可笑罢了。
“我……”沈宗辉无言以对，只好重复着之前的话：“多少钱都可以。”
“呵。”沈觉也不想和他计较什么，他就喜欢看沈宗辉沈宗辉低三下四求他的样子。他倒要看看，沈宗辉能为了那几个人做到什么地步。
“行啊，钱发来吧！”
沈觉当然不会和钱过不去，他需要钱。他不回家，又没有工作，没有钱怎么生存。
现在钱也要到了，也羞辱了他一顿，心情顺畅多了。
沈觉满意地挂断了电话，他有点好奇沈宗辉给他转了多少钱，就可以看出冯瑅在他眼里值多少钱。
他自然不用担心，沈宗辉言而无信，因为这点钱对他来说犹如鸿毛。
沈觉和江舟吟登记了一下身份和信息，便进了广陵中学。
江舟吟瞥见沈觉手上的成绩单，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成绩单。炫耀道：
“你妹不行啊，成绩还没我弟好。”
沈觉听了也只是笑笑，没有反驳。他看了一眼江舟吟向他炫耀的成绩单，心情颇好。
江舟吟见他不反驳，觉得没有意思，也不再说话。
两人同时上了三楼，又往一个方向走去。
江舟吟疑惑，看向他：“你也是这个方向？”
“我们应该是同一个老师。”沈觉淡淡道。
“为什么？”
“难不成还有第二个奇葩老师？”沈觉翻了个白眼反问。
“……”
来到初三（5）班旁边的办公室，果然站着两个学生，像犯错误的小孩一样低着头。
沈觉不紧不慢地看向江寂，很清瘦很安静的样子。广陵中学的校服是深绿色加白色条杆。
“来了，进来坐吧。”老师站起来，向他们招手。
江寂这才抬起头来，十分惊讶地对上沈觉带笑的眼睛，抿嘴有些羞愧又赶紧低下头。
天哪，冯瑅的哥哥竟然是他，好丢脸啊！
为什么不是一个姓？不是亲的吗？
江舟吟晃了晃脑袋，靠近沈觉耳朵小声说：“唉，初中都毕业了，还要听初中老师训，太惨了。”
“呵…是挺惨。”
“湘陵一中可是好学校啊，但是也不能骄傲，在老师面前可不要说悄悄话。”老师看着他们，严肃地说道。
江舟吟：“……”
沈觉：“……”
两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你们的哥哥都很优秀，你们也很优秀，但不要骄傲，像今天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们高中生是很忙，但有空也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弟弟妹妹。”
刚过分数线的江舟吟：“……”
整天睡觉偶尔打架的沈觉：“……”
“好的老师。”两人无奈地点点头异口同声道。
“行吧，就这样。知道你们时间紧迫，先回去吧！”老师说着，向他们摆摆手。
几个人快速地退出了办公室。
“哥哥。”冯瑅眼眶红彤彤地看向沈觉，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江舟吟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勾上沈觉脖子打趣道：“兄弟可以啊，还有一个会撒娇的娇软妹妹，真是好福气。”
沈觉白了他一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江舟吟知道沈觉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脱身，于是把钥匙递给江寂，便一个人先下楼了。
江寂看向他俩，低着头抿嘴，握紧钥匙正准备回教室，却被沈觉拉住了。
江寂愣了愣，沈觉用阴冷的眼神看了眼冯瑅示意她回教室，她只好害怕地松开他的衣角委屈地走了，还时不时转头看他们。
等冯瑅走进教室，沈觉突然俯下身靠近江寂：“江小乖，委屈了？”
江寂微红着小脸，摇摇头轻声道：“没有。”
“这个给你，吃了就不委屈了。”沈觉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奶糖味的棒棒糖，因为他最近在戒烟所以随身带着。
“谢谢。”江寂笑着接过糖，将它牢牢握在手心。小声争辩道：“本来就不委屈。”
沈觉看着他，揉了揉他的头，久久扬起一点微笑。
哪天我也能被你这么牢牢握在手心啊。
江舟吟靠在校门口等了一会，才见他慢悠悠地从里面走出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江舟吟打趣道：“哄个小孩这么久？”
沈觉看着他，意味深长地勾勾唇角：“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