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挑衅
今天，班上一个挺傻的男生被老师奖励了小红花，唯一一个……他给了我，说：“我看上你了。”
我怀疑他是在挑衅我，炫耀他得了小红花。
——200991谢言川《日记》
谢言川很早就起了床，默默地在房间里穿衣服。但楼下吵架的声音却总是冲进他的耳朵，因为习以为常，所以心里毫无波澜。
“今天是言川开学第一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竟然去见那个男人！你有没有心啊？”
“你不是陪着他吗？再说，我和阿驰已经几个月没见了，今天好不容易有空！”
“你也知道好不容易有空？你怎么不想着陪陪我们？”
……
贺云初和谢乘口中的男人，谢言川之前见过，是个很温柔的人，叫许千驰。
大概是在去年冬天的新年晚上，漫天大雪，万家灯火。许多小孩子在雪地里玩，谢言川一个人在比较隐蔽的树丛里揉雪球。
这时，一个橙黄色的伞下站着两个男人，他们在烟火中相拥。
“阿驰，又过了一年，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挺快的！”
“诺，这个是我给你准备的新年礼物，挑了好久的！”
“嗯，谢谢，我很喜欢！”
“那你没给我准备吗？”
“算了，贺小姐看见了又该生气了。嗯？生气了？那给你一个吻可以吗……”
……
四处的红灯笼亮着，光微弱地照在他们脸上，谢言川看清了他的长相，清秀温柔有些羞涩，五官端正精致，特别白净。穿着淡蓝色绵大衣，身材高挑清瘦，不像一般的成年人沉着稳重，而是处处彰显着青春活力的少年感。
谢言川注视着他们拥吻，在烟花下，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谢言川听着他们互道新年快乐，计划着新的一年…最后注视着他们不舍地分别。
这其间，他就像没有感情的看客。
手里握着的雪球，慢慢地就化了，漫湿了他的毛绒手套，让他感觉到一阵寒意。
谢言川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慢慢站起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他扶住了谢言川，入眼的是淡蓝色的绵大衣。
“没事吧？”
谢言川抬头望去，许千驰只是温柔地笑着，好像一直都知道他在这里一样，没有一丝慌乱。
谢言川抿抿嘴，没有说话，他想逃，这个男人身上的光太刺眼了，仿佛要将他的心穿透得支离破碎。
过了一会，许千驰从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在他手心，俯下身轻轻地说：
“新年快乐！”
许千驰看向他时，眼眸中含着温柔，像在看谢乘。谢言川五官长得很像谢乘，有一种出挑又不失可爱的美。
他走了。
谢言川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被雪淹没。谢言川想起他悲伤且温柔的眼睛，想起他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知道许千驰还有许多话想对他说。
说，对不起。但是……我无法放弃。
……
贺云初沉默地带着谢言川到幼稚园报到，直到进了学校，贺云初才对他说：
“言川，等一下开学典礼，你上台发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捉住，不要让妈妈失望知道吗？”
谢言川双手握紧书包带，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交流的他最害怕的大概就是这种事情了。
但，贺云初不知道，她是高贵的大小姐，从小到大见的最多也是这种场面，早已在这些混杂的人际圈中混得如鱼得水。
今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幼稚园门口十分热闹，来来往往的人都洋溢着朝气。
江舟吟还坐在车上看书，鼻子上架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眼镜。皙白软糯的小脸，妥妥的像个小大人。
许白姝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下车，见他还赖在车上，无奈道：
“到了，小大人！”
顺手摘去了他的眼镜，江舟吟这才有了反应，气鼓鼓地盯着她，伸出小手去抢她手中的眼镜。
“你不要学你爸看书戴眼镜，对眼睛不好！”
“不要，我爸说了，这样显得更有文化！”
江舟吟抢过她手中的眼镜下了车，撑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那是因为，你爸没有文化，所以才戴眼镜以此来证明。你见过哪个有文化的人戴眼镜了？”
面对许白姝的反问，他暂且没有答案，只能作罢。喃喃道：
“我有文化，不需要戴眼镜，给你！”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把眼镜还给了她。许白姝笑了笑，牵着他的小手往里走。
“那爸爸看书为什么一定要戴眼镜？我上次看见隔壁家的刘叔叔看书就没有戴眼镜！”
“那是因为，你爸爸他玩游戏玩多了，不戴眼镜看不见字！”
许白姝托着下巴思索，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啊？这么可怕，那我以后再也不要玩游戏了，我才不要看不见爸爸妈妈，爸爸真的好可怜，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他了！”
“……”
许白姝抿嘴默默忍着笑意，没办法，自家儿子太可爱了，她都有点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开学典礼是在一个大礼堂举行，里面有许多盏灯，亮堂堂的。江舟吟拉着许白姝很快就找了两个位子坐下。
江舟吟一直惦记着书里接下来的故事，刚坐下就开始看书了。他发现，没有戴眼镜似乎看得更清楚，而且戴了眼镜，头有些晕乎乎的。
果然，眼镜不是一个好东西！
“云初，你们到了吗？”
许白姝见他又开启了自动看书模式，无奈地笑了。他要么活蹦乱跳地玩，要么安安静静地看书。
“嗯，到了好一会儿了，刚见完言川的班主任，等一下言川上台发言。”
“你差不多可以了，言川性格内向，也还小，不适合这种……”
“所以，要从小培养，他作为我贺云初的儿子怎么可以害怕这些？”
……
许白姝和贺云初聊了一会，就挂了电话，她深知闺蜜的性格，不禁有些无奈。
“感谢各位家长百忙之中抽空出席湘陵幼稚园的开学典礼，下面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以下几项议程。首先，有请2009级新生谢言川小朋友上台致辞，让我们掌声欢迎！”
“啪啪啪——”
四周的声音吵得江舟吟无法静下心来看书，干脆就不看了。他抬头，看见台上站着一个很小的男生，他生得白白胖胖，圆鼓鼓的脸庞，亮闪闪的大眼睛，声音糯糯的，模样却十分冷清地介绍道:
“大家好，我叫谢言川，新生……”
之后，就没有了。
谢言川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全部注视着自己，眼睛里闪过无数的慌乱，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他机械般地鞠了个躬，下台了。
“怎么回事？”
“讲完了？”
“不会是怯场吧？”
……
贺云初坐在第一排，看着落慌而逃的谢言川，感觉自己丢尽了脸，站起来尴尬地向后台走去。
江舟吟愣住了，直到周围乱哄哄的议论声才让他回过神。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人，当即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妈妈！”
许白姝表情复杂地看着前面，慢了半拍地看向他。
“妈，你觉得他如何？”
许白姝自然是知道闺蜜家的儿子，揉揉他的头发笑道:
“可爱的小大人！”
他以为母亲心里很喜欢谢言川，也高兴地拍拍小手向她宣布:
“放心，以后就是你儿媳了！”
“？”
开学典礼结束后，家长们都离开了。
孩子们也来到新班级。
江舟吟惊喜地发现，谢言川和他同班，看来他们之间缘分不浅啊！
江舟吟笑嘻嘻地跑过去，到他旁边的位子上坐下。
“你好，我叫江舟吟。江水的江，小舟的舟，吟唱的吟。”
谢言川：“我……”
“我知道，你叫谢言川，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
江舟吟撑着小脑袋看着他，朝他笑。
谢言川有些僵硬地坐着，不习惯别人这么看着他。
心里不由得默默地想，这人大概病得不轻。
“好了，小朋友安静下来啦。接下来，我们玩个小游戏！自我介绍，到讲台上讲，谁讲的多，老师就奖励他一朵小红花，老师这里可是有好多小红花的，大家想要吗？”
班主任拍拍手，笑眯眯地亮出一带小红花，亮丽鲜艳。
“想要——”
“大家好啊，我叫江舟吟。江水的江，小舟的舟，吟唱的吟。我很喜欢我的同桌，他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名字也很好听。我喜欢看书，交朋友。不喜欢玩游戏，因为妈妈说游戏对眼睛不好，还要戴眼镜。我爸爸就是因为玩游戏才导致他看书要戴眼镜，要不然看不见字，特别可怜。谢谢大家，希望你们都来找我玩！”
谢言川：“……”
我怀疑你在凑字数！
……
班主任虽然听不懂江舟吟后面讲了什么，但是他讲了很多，因此奖励他了一朵小红花。
而大部分同学都怯场，忘词，没有他讲的多。
江舟吟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下接过了小红花，结果，他转头就递给了谢言川，认真地说：
“诺，给你的！”
“？”
“我看上你了！"
“？”
江舟吟见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以为他是害羞了。迅速地将小红花塞进他手里，然后霸气地拍拍胸膛：
“收了我的小红花，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罩着你！”
谢言川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小红花，更加确定了，他真的病得不轻！